第209頁
老孟多次私下找過涂南,想打聽打聽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得到的都是涂南不確定的回答。 阮啾啾的那間辦公室還保留著,辦公室里的擺件紋絲未動,仿佛在等待著主人的歸來。 老孟隔三差五會帶一些保平安的符掛在辦公室里,辦公室里已經掛得滿滿當當,看起來有種吉慶的滑稽,只是祈禱平安的人依然沒能回來。 平安夜。 程雋像往常一樣工作結束,坐在辦公椅上,不知是發呆還是沉思。 原以為阮啾啾不在身邊的程雋會像以前一樣不把身體當回事,不會照顧自己。大家都沒想到每一次的雨雪天,他都會記得換上外套,三餐規律地在食堂解決,愛惜身體,獨來獨往,寡言少語。 在沒有遇到阮啾啾之前,程雋也是這般沉默,那時候是懶得說話,而現在,面對他們的時候,已經無話可說了。 有時候他們真怕他憋出病來。 但是這個世界上再也沒有人能勸得了程雋,唯一能走入他內心的人正是令他如此麻木的罪魁禍首。 老板,你不回家么傅子澄小心翼翼地問了一句。 平安夜,涂南跟秘書出去玩,焦樊飛到美國去找安柔,唯有他凄凄慘慘,卻看到空無一人的樓層中,唯有程雋還靜靜地坐在椅子上一動不動。 他的詢問出聲,過了好一會兒,程雋才遲鈍地瞥了他一眼:嗯 我是說,你不回回家么。 這句話一出,傅子澄就知道自己說錯話了。對于程雋來說,空蕩蕩的房子哪里還算是家。別說程雋,就連他自己也有些難過地別過臉,只知道小聲說對不起。 程雋默然地站起身,在傅子澄的注視中,拿起外套披在肩上,默默地出了辦公室。司機還在停車場等著他,每日機械式的上下班,幾乎不需要睜眼睛,也能熟悉地記著每一步該踩在的地方。 大概是因為太無聊,他甚至數過從辦公室到停車位需要多少步,下車回到家又需要多少步。 從天堂到地獄的距離約莫也便是這么長久了。 鞋子踩在樓梯上,一步接一步,空蕩的樓道響起腳步的回聲。他的臉上沒什么表情,像往日一樣慢吞吞地上樓梯,就在這時,只聽到細微的啪地一聲,樓道霎時間陷入黑暗。 他的腳步僵在原地。 黑黢黢的樓道中,死寂的沉默。 程雋一手緊緊握住扶手,他的背挺得筆直,黑暗中的面容模糊不清。伸手不見五指的樓道里,他屏息凝神,緊張到落在扶手上的手指都在發顫。 是你嗎。 身后久久無人回應。 這時,樓道里有人走出門查看到底是怎么回事,窸窸窣窣的腳步聲多了起來,有人說是這一片小區都在停電,過會兒便好了。 正說著,樓道的燈驟然大亮。 程雋站在原地半晌,仿佛身處被整個世界拋棄的邊緣,抱著最后一絲希望回過頭。 空蕩蕩的樓道,什么也沒有。 他抿著唇,手上松了力氣,拽著扶手的欄桿,緩緩蹲下去,頭埋在膝蓋上。 樓道的燈明晃晃的,甚至有些刺目。 * 兩個世界運轉的時間完全不同。另一個世界已經要度過大半年,而這一邊,阮啾啾只不過是大半天的時間。 她懷揣著即將回去的希望,踏進網的大門。 一分鐘后。 阮啾啾遇到人生最艱難的事情。 那便是沒錢。 手機用不了支付功能,渾身上下沒有一毛零錢,當她渾身上下掏了個遍,和網管大眼瞪小眼維持著死寂的沉默之后,阮啾啾開始思考要不要把耳墜給當了。銀質的耳墜,多多少少還是值一點兒錢。 正在她猶豫之際,網管小哥幽幽地說道:像你這種女孩子,我見過很多,一般都是毫不留情拒絕,畢竟我工資也不多。 阮啾啾: 但是,像你這么直率不做作的女孩子,我還真是頭一回見。他抹了抹自己的頭發,別說包月,包年都行。我給你選個最好的位置。 阮啾啾愣了一下,忽然意識到,對方似乎是把她當成過來蹭上網的小女生。 等等,我的意思 不用多說了! 對方背著她瀟灑擺手:對你這種會呼吸的女孩子真是把持不住。 阮啾啾: 還真是,要求很低啊。 網管小哥幫她開了機子,角落里位置還不錯的電腦,正好跟一般打游戲的男生離得遠遠的。她正要說感謝,肚子忽然咕嚕嚕地一聲,兩人之間又陷入死寂一樣的尷尬。 阮啾啾:真的不是她的錯! 網管小哥幽幽地從口袋里掏出手機,點開美團外賣:說,吃什么,麻小配啤酒我也掏得起。 真的不用了!她真沒打算蹭吃蹭喝來著! 盡管又累又餓,阮啾啾還是拒絕了。 她實在是沒臉要吃要喝,本來就打算弄清楚是怎么一回事之后就連忙離開這里。網管小哥一言不發地離開,待到阮啾啾等待開機,開始那本文的時候,小哥又拎著吃的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