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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雋全程把他們當空氣,視若無睹地朝著門走去。 小范率先走出來,手指扶了扶金絲框眼鏡,手肘夾著公文包,一副彬彬有禮的模樣走到兩人面前:老板,夫人。 阮啾啾點點頭:程伯父現在 已經安排上了,等會兒就開始火化。 身旁幾人連忙跟上來,和程雋搭話。早在嘉澄被曝出來的時候,他們一個個就坐不住了。 早年間,他們只不過都算是小康家庭,程父在外面闖蕩,不僅娶了一個如花似玉的大美人,還發了財,竟然創業成功,在鋼鐵叢林里有了落腳之地。 當初有多少冷言冷語,現如今就有多少人一擁而上想占便宜。一開始程父還會救濟,到后面,程父本就是個暴脾氣,忍耐不住便爆發了,大鬧一場后和他們斷了聯系。 這么多年,他們之中也有人做生意發小財,也有人傍大款,總之活得都還算滋潤。聽說程父妻離子散,一個個幸災樂禍看笑話,只說他是報應。聽到程父公司出問題,更是把這歸于程父早年間做太多虧心事。 該看的笑話看夠了,也便不再關注程父,誰能想到突然冒出來個嘉澄總裁,居然是當初那個寡言少語的程雋程家的小子 他們不由驚呆了。 想借著各種機會搭上程雋這條線,無奈也不知道程雋住在哪里,跑到公司連大門都進不去,更別說見到本人,是想都別想的事情。 正巧,等了這么久都沒有機會聯系上程雋,終于接著程父過世的名義,通知所有親戚后時隔多年見到了程雋。 當初那個沉默寡言,只有一張好看的臉的小孩子,長身玉立,一表人才,就連站在身旁的妻子也是萬里挑一的大美人。夫妻兩人穿得極樸素地站在殯儀館門口卻像是兩個明星,走哪兒都是極其惹眼的存在,讓幾人在心中暗暗咋舌。 程家是沒有這么優秀的外貌基因,說到底,還是程父當初娶了個大美人,讓他們又是羨慕又是嫉妒。 與殯儀館沉重氛圍不相符合的便是他們躍躍欲試的興奮表情,盯著程雋就像是吃貨盯著一塊極品的和牛,眼睛都挪不開。 看得阮啾啾很不舒服。 她從來沒想到過,在自己的親人離世的情況下,這些人為什么還在關注別的事情。 程雋側過臉望向小范,說:找個新墳地。 好的。 程雋的母親原本應該被埋在祖墳里,但是家里的人都不認,說是外地的姑娘,和風水相沖,于是程父把她埋到一片風水不錯的墳地。后來程雋把母親的墳地遷到別處,程父早些年還去看望,后來也漸漸遺忘了這件事,得知程雋遷墳地的事,也只是不輕不重地說了幾句,沒有再提。 現如今,程雋盡管會負責程父的葬禮,但并不代表他愿意把程父的墳地和母親的碑并排埋在一起。 程雋反握住阮啾啾的手,像是在示意她安心,兩人進了大門。 小范自然是沒有阻攔他們的理由。他微微一笑,唇角沒什么弧度,站在幾人的面前,說:今天是葬禮,希望諸位先生女士以死者為大,其他的事情以后再說。 你算個什么人啊,你攔在這里。 我不算是什么人。當然,小范扶了扶眼鏡,如果您以后弄不清楚清算財產怎么做比較好,歡迎您來找我。盡管我的律師團隊價格比較高,但業務方面非常盡職盡責。 你! 按照我以往的脾氣呢,恐怕也得問一句,您算是什么東西,跑到這里來撒野。 小范說得彬彬有禮,客氣極了:現在我脾氣好了,不打人。否則現在還得賠您斷了腿的醫藥費,多不劃算。 他的話一出,幾個人的臉色都有些變了。 小范的微笑很冷:什么垃圾都往老板身旁湊,他不說話,可不代表我們是木樁子。 * 阮啾啾跟著程雋進了殯儀館,遠遠沒有看到幾人跟上來,她還有些擔憂。 她壓低了嗓門,小聲說道:程雋,那些親戚沒有關系。會不會又跟曲薇似的,湊上來不放。 程雋的腳步很穩。 他慢吞吞地說道:曲薇是曲薇,但不會再有第二個曲薇。 曲薇有被收拾的余地,那些人,理都懶得理。 阮啾啾:可是 程雋握緊了她的小手。他的手掌溫暖干燥,裹著她的手背,令她感到非常的踏實。 我說過的,這些事你不用cao心。 她愣了愣,抬眼,便撞到他低垂的眼眸。兩人四目相對,阮啾啾知道自己此刻的感動有些不合時宜,她剛想笑一下,又連忙收斂笑意,只是輕聲說道:我知道了。 程雋不愿意讓她為這些事cao心,那她也就不cao心。 因為門口的那幾個人,阮啾啾不由地聯想到自己上一輩子的親戚。似乎也是如此,冷眼看著父母離婚,冷眼看著阮啾啾沒人要,也曾有人心軟可憐她,但一聯想到她以后得有人負責,便一個個縮回了手。 阮啾啾心里想著這件事,嘴上不自覺地問了出來:為什么會這樣子呢,相互影響嗎這種情況下,永遠不是一個人的視若無睹,而是所有人的冷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