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姑娘,人找來了。 瑟瑟慢慢睜開眼,她抬手掀開車簾。 跟著鏢頭站在一起的,是一個十六七歲的少年,長得又黑又瘦,滿眼都是惶恐。 一看見瑟瑟,許是被鏢頭教過,不會說話的啞巴打著手勢,啊啊比劃了個請安的動作。 瑟瑟動作僵持了會兒,慢慢垂下了簾子。 不是他。 瑟瑟的聲音很冷靜。 這個也不是啊,那柳姑娘,您要找的人,我怕是給您找不到了。 鏢頭苦笑著推了推那啞巴。 走吧,不是你,沒有??梢韵砹?。 那啞巴卻不走,啊啊『亂』叫著比劃著手勢,伸手去拽馬車。 鏢頭按他沒按住,來了火。 你這人怎么回事,都給了你一錢銀子了,你命不不好不是貴人的弟弟,過不了好日子,別看了,再看你也不是她弟弟。 可那啞巴怎么也不肯走,抱著馬車啊啊叫著。 瑟瑟又一次掀開了簾子,直勾勾盯著那啞巴:你有什么話要對我說。 那啞巴看見了瑟瑟,仔細打量了一眼,抬手比劃著。 啊啊啊啊啊 他不會說話,瑟瑟看不懂手勢,即使知道這個啞巴有想要表達的,瑟瑟也看不懂。 瑟瑟冷靜打斷他的比劃:你別比劃了,我看不懂。如果你有什么要告訴我的,一,找個人來替你說,二,寫下來。 啞巴急了,他不知道該怎么辦,伸手去拉瑟瑟。 放肆! 那鏢頭立即按住了他:里頭坐的貴人,不可沖撞。 那啞巴被按著,急得只能嗷嗷叫,然而他說的話,沒有人能聽得懂。 瑟瑟垂眸思忖了下,起身提裙下了馬車。 你想要說什么,或者想要帶我去哪里 那啞巴眼睛一亮,比劃著朝貧民棚屋那兒指。 鏢頭想起來了。 他家里好像還有個人,依稀病著,他怕是看您富貴人家,想討點賞錢。 瑟瑟語氣淡淡:去看看。 她身上是葉家夫人專門給她做的衣裙,金線繡著芍『藥』,隨著她的走動,金邊的裙擺微微晃動,是在貧民棚屋處從來見不到的奢華。 瑟瑟周圍跟著兩個五大三粗的鏢師,前面那個啞巴走兩步回頭看一眼,瑟瑟跟著一邊走,一邊打量著周圍。 這里到處都是顯『露』著窮苦百姓掙扎求生的痕跡,破敗的矮墻,打著補丁的衣服,還有坐在門檻抱著破碗的光腳小孩。 一路上的人都在打量著瑟瑟。 她天生該是西府那邊官宦貴族聚集地方的人,不是一個該出現在東區的貴人。 那啞巴的家比瑟瑟想象中還要破敗。 與其說是一個房,倒不如說是靠著破爛的布料和石板搭起來的棚子。 啞巴飛快跑進去,跪在一條破破爛爛的墊子上,搖著睡在其中的人。 瑟瑟慢吞吞走近了。 臟得看不出原『色』的毯子上蜷縮著一個少年。 他瘦骨如柴,皮膚是蒼白的,臉上卻是一片『潮』紅的guntang,閉著眼絲毫沒有動靜。 瑟瑟靜靜看著那睡在破爛墊子上的少年,半響,她緩緩走了進去,蹲了下來。 那少年的臉燙的能煮雞蛋了。很明顯,他發了高熱。 在貧民的棚屋里,高熱的人如何能用『藥』,有錢醫治,大多都在一場風寒中悄悄辭世了。 喲,這娃娃倒是可憐 鏢頭嘖了一聲。 我給你們留一兩銀子,啞巴,你去給你弟弟看病,治一治吧。 不用。 回答鏢頭的,卻是瑟瑟。 瑟瑟的手撫『摸』在那少年的臉頰,而后輕聲對鏢頭說:勞煩一下,幫我把他帶回馬車。 柳姑娘真是心善,您這是打算親自送這小子去看病 鏢頭樂呵呵挽了袖子,把地上那陷入昏『迷』的少年抱了起來。 那少年許是長久沒有吃好睡好,一身的骨頭,輕飄飄的。 瑟瑟的目光落在那少年垂下來的手腕上。 少年昏『迷』中沒有絲毫的意識,他的手隨著鏢頭的走動,一擺一擺,像是脆弱的燭火,隨時熄滅。 瑟瑟抬手捂著自己的胸口,感受到那里的跳動后,慢慢站起了身。 不是。 她冷靜說道:他就是我弟弟,柳安。 第80章 第80章 逃妾難為25 少年被帶回了葉家。 大夫來了三五個, 又是施針又是灌『藥』,勉勉強強把少年的命撿了回來。 瑟瑟站在中庭, 直勾勾盯著不遠處搖曳的翠竹,她一言不發, 風拂過她衣擺與竹葉隨風的搖晃一起沙沙作響。 她身后的廂房里, 柳安還在昏『迷』,那個啞巴也跟了來, 茫然坐在門檻上縮成一團不敢動彈, 一有人經過就嚇得跳起來, 躲在墻角。 柳家父母為了活下去,賣掉了大女兒換了點錢, 之后是二女兒, 之后是小女兒。 他們至始至終沒有放棄小兒子。在他們的眼中,兒子才是香火, 哪怕到了這種地步, 也覺著只有兒子是家里唯一的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