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1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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俞星城并不打簾子往外看,她不太習慣被人這樣議論,更何況有些議論既是淳樸仰慕,也有看熱鬧的心態。 遠遠的能聽到前門的禮炮聲,連譚廬都忍不住興奮起來,兩條鐵腿直冒蒸汽,俞星城轉頭笑:“大人提醒了我,怎么自己卻按捺不住了?!?/br> 譚廬笑:“我剛剛聽這禮炮聲數,這算是難得的大禮,在崇奉年間說不定都是頭一回,我自然也覺得臉上有光了?;实劢袢找惨赓p的,不過這才是第一輪,主要是為了給小燕王接風洗塵。之后你等著一輪輪的賞賜、宴請與封官吧,個把月都不得安生呢?!?/br> 俞星城搖頭:“我只想趕緊回家?!?/br> 譚廬:“說來,我記得你住在城外,與你當時的幾個同年共租的院子?從今之后你怕是要住進京城里頭來了?!?/br> 俞星城:“那些倒也不重要?!?/br> 她只想趕緊見到她們。 譚廬:“我高興的是,皇上這次是真給足了燕王殿下排場。以前的寵愛若是會遭人非議,這一次便是沒人敢置喙了?!?/br> 俞星城懂,譚廬也是真的很喜歡小燕王的性格,更希望小燕王受到真正的重視。 譚廬興奮到一半,剛要探出頭去看看外頭的街道,就聽見咔噠幾聲,他的兩條白鐵的腿腳機巧卡住了,他一屁股坐回原處,趕忙去摸腰間的掛件。那是個白瓷小油壺,譚廬總是跟仙官們在一處,大船上也沒有太精通機巧的靈工,他只能勉強自己給自己修著。 他這是怕一會兒自己沒法下車走路,也顧不上俞星城在對面,滿臉歉意的卷起褲腿來,想要將小油壺里的油滴進去。 只是卻怎么都調整不好。 外頭人群還在歡呼,道路愈發平整,算著時間已經離宮城不遠,譚廬有些焦急,額頭冒氣汗來。他離京時是皇帝親自任命的,此次回朝面圣,他也是重要人物之一。而譚廬其實也努力隱藏著自己的一雙鐵腿,極其在乎臉面,若是這關鍵時候他變成殘疾了,對他這一路的努力也太不公了。 譚廬:“好像是里頭有個齒輪要陀螺了?!?/br> 俞星城半蹲下來,她抬起右手:“我能用一點磁力,讓我試試能不能幫上忙?!?/br> 她一直有練習自己對于磁力的掌控,但她也不敢保證自己能在全鐵器的機械腿中只擰動那一個小小齒輪,譚廬年級閱歷都比她大,不太能拉下臉來向她開口求助,但俞星城也沒多說,只是抬起右手,指尖微動,機械腿中叮鈴幾聲響,她皺緊眉毛。 這機械腿不愧是御賜的,做工實在是太復雜,俞星城早些年雖然有些工科背景,但都快還給老師了,也很難辨別內部的結構,她忍不住將手指靠的更近,磁力的波動也更細微,但當她指尖觸碰到白鐵表面時,忽然身體頓住了。 她似乎感覺到自己像是一只以磁場為眼的蝙蝠,她精妙的靈力蕩入金屬之中,一切都像是回聲再返回她的身體,在這靈力的回聲之中,一切內部的運轉、結構就明晰在她腦中—— 俞星城先是一驚,收回手來,她至今還未探索清楚自己靈力的邊界,難道這也是其中之一?只要是接觸到的物體,便能探索它們的內部結構? 這靈力,簡直就像是怯昧在了解她之后,為她量身定做的! 譚廬:“怎么了?” 俞星城微微搖頭:“沒事,我能修。你等一下?!?/br> 人群的呼喊漸少,看來是已經接近午門了,譚廬額頭冒出汗來:“大不了我便不下去了?!?/br> 俞星城不說話,她手指再度貼上了機械腿的白鐵外層,她不像是看見了,而像是直接從大腦感知、讀取了自己所接觸物體的內部結構,她很快就發現了那松動的齒輪,正因為偏移的角度而卡住。俞星城指尖的磁力延伸過去,就像是外科手術刀一樣,精準的利用磁力的偏轉轉動了那小小的齒輪,一股白色蒸汽從機械腿后頭的散熱孔冒出。 咔噠幾聲響,譚廬驚喜道:“好了!” 俞星城松開手,臉上也露出幾分笑意:“前頭的車架似乎停下了,您快點穿好靴子吧,咱們該去下車找殿下了?!?/br> 但這一場聲勢浩大的接風,果然像是譚廬所說,沒法那么快結束。 俞星城與譚廬并肩,跟著小燕王進入宮門,在正殿之前是群臣垂頭列隊,人數與幡旗遠比小燕王平定倭國回來那次要多,俞星城猜測鈴眉和楊椿樓也可能在其中,只是烏壓壓幾千人,她也不太可能找得到。 不比上次隨著譚廬進宮面圣,這一次俞星城是切切實實站在了皇帝面前。 但崇奉帝依舊是那不守禮法的張狂性子,群臣面前,他竟然沒穿朝服,而是一身深色燕服,甚至未戴冠,喜不自勝的從正殿之中走出,提著衣擺捏著串珠,便下來迎接小燕王。 俞星城的角度看不到小燕王臉上的神情,但皇帝瞧見他便笑了起來,小燕王上前幾步扶住了皇帝,崇奉帝瞧見他,竟然伸出手捏了一下小燕王的臉:“略兒黑的更不像樣了!” 慢一步,俞星城看到了太子與皇后一身朝服,走出了正殿,站在臺階之上靜靜的望著。 俞星城沒見過太子,遠遠看上去不過是個瘦高白皙的青年,但皇后病容太重,似乎為了壓住青黃的面色,敷了厚厚的粉,遠遠瞧過去就像個掛滿珠玉綢緞的紙人似的。 掌印太監孔元節捏著圣旨,隔著皇帝兩步站著,皇帝抓住了小燕王的胳膊,拽著他往白玉石臺階上引,皇帝一抬手,元節再度展開圣旨,俞星城與譚廬算是回朝群臣之首,連忙提起衣擺跪下。 俞星城耳邊聽著孔元節念著“而令眾國家畏威懷德、開拓海貿、宣揚德化……”等等,卻沒聽進去,她用余光只瞥見了小燕王與皇帝并肩走上去,而寧禎長公主比皇后晚一步,立在右側望著小燕王,雙眼泛紅。 那些都不重要,崇奉帝拽著小燕王就走的行為,直接讓這浩浩蕩蕩的迎接,變成了自家人見面。 之后的封賞都是由孔元節與呂閣老主持,冗長又無聊,俞星城作為最受賞的尖子,不知道迎接了多少人目光的洗禮,但整場她除了謝恩幾乎也沒機會多說一句話。 不過皇帝并沒有在這一日宴請群臣,顯然是皇帝要家宴,只是不知道這一次的家宴,桌上有沒有太子和皇后。 待到儀式結束,天色都晚了,俞星城聽到說今日暫不宴請群臣的消息后也松了口氣,隨著眾多紅衣內監轉身朝宮內而去,列陣的衛兵也把他們夾送出宮,但只出了太和門側門,群臣便跟浩浩蕩蕩的下班隊伍似的,漸漸散亂起來,各自一撮撮的迎著西沉的日色往外走。 多少官員目光瞧著俞星城,想要上來搭話,卻又怕太唐突,不少有車駕前來迎接的官員朝東華門走。裘百湖似乎并沒有出宮,直接拐去了欽天監,俞星城就和肖潼并肩往外走著,譚廬和溫驍在后頭幾步,笑說過幾日等封賞下來了,要好好宰俞星城一比,讓她請客。 俞星城剛要回頭答應,就感覺到一個人影橫跨向外走的人流,朝她撞過來,一抬手狠狠抱住了她。 俞星城一驚,才掙扎了半下,就驚喜道:“鈴眉!” 第189章 妖皇 她差點沒認出來鈴眉來。 印象中那個有點土氣淳樸, 悶頭亂闖的鈴眉,在短短一年半之間,簡直是要脫胎換骨了。還是那有些清秀的眉眼, 有點健壯的身量,但她這會兒穿著曳撒, 戴著煙墩帽, 兩邊紅木串珠搭在耳邊, 臉上既有舊日皴裂的痕跡,也有些細疤,目光清澈, 像個寒門出身的將軍。 俞星城一時都不敢抬手去抱她。 鈴眉個頭高, 她激動的一把將俞星城抱的兩腳離地,俞星城胳膊搭在她肩膀上,不住道:“鈴眉!你怎么瞧見我的?我就猜你們也會在——” 她話說到一半, 就嗅到一股藥草香氣,又有一個柔軟的人撞過來, 伸出手臂把她倆都給抱住了, 吸著鼻子憤憤道:“俞星城你是不是眼瞎!我一直對你使眼神,你壓根就看不見我!我要掐死你這個連回信都不好好寫的混蛋!” 俞星城轉過臉去, 楊椿樓戴著黑色官帽,穿著深綠色官服, 面上有些淡妝,但已經被掉出來的淚滴搞花了幾分。在官場上倒是沒機會再戴滿頭首飾當個盆栽, 但她還是在乎美, 耳邊帶了一對兒珍珠耳環。 楊椿樓個子小,胳膊短,也抱不過來倆人, 她性格直率,要哭就忍不住,眼淚跟珠子似的往下掉,倆手還在掐著俞星城衣裳,看著威力大,擰的全是布料。 旁邊路過的不少官員,紛紛側目瞧過來。 楊椿樓若說以前模樣還是又嗲又辣的大小姐,如今就長開了不少,眉眼上翹,顧盼生輝的小狐貍神態,要是不開口罵人,還真像個貴家嬌美人。俞星城笑著去抓她的手,握住了才嚇了一跳,楊椿樓一雙沒干過粗活的手,竟然粗糙的不像樣子。 俞星城想起楊椿樓和鈴眉的信里,那關于去沙俄之后的經歷,雖只寫了寥寥幾筆,但全在化作皺褶掌紋,刻在了她這雙手上。她們若是沒有切切實實吃了苦,又怎么會有今天這一身官服。 俞星城眼眶也紅了,楊椿樓想要抽手,俞星城卻緊緊攥?。骸澳愣闶裁?,掐完了就想撒手嗎?” 楊椿樓破涕而笑:“星城,你變了好多啊,我都瞧不出來了?!?/br> 鈴眉也點頭。 旁邊的溫驍和譚廬等人,護著她們仨往前走。 俞星城挽住了鈴眉:“怎么變了?” 鈴眉盯著她仔細瞧:“我還記得你當時到應天府考試的時候,話又少,誰要是盯著你看,你就垂著眼睛一副乖順的模樣,瞧著就跟只小白兔似的?!?/br> 楊椿樓:“是!雖然知道你那是裝的,但你要是不翻臉罵人的時候,瞧著實在是溫馴?,F在不一樣了,氣場不一樣了,你剛剛可是站在群臣之首,隔著十幾步那就是皇后和太子,可你卻一點都不怕,一臉心安理得又淡定的受賞,那孔公公不管嘴里蹦出什么封賞,你都不在乎似的。幾年前的你自己要是瞧著自己,怕是要嚇一跳!” 鈴眉:“不過肖jiejie沒怎么變。感覺去了番邦,才是肖jiejie施展的好地方,就是瘦了。俞星城說你中途受了重傷,她都能寫信說你受了傷,我就猜是很嚴重很嚴重的事情——那時候,我跟楊椿樓都睡不好??!” 肖潼抬手擦了一下眼角,抬手摸了摸鈴眉的肩膀,笑道:“我現在這不都是好好的嗎?別擔心了,我早就看開這些生死,我不怕這些?!?/br> 楊椿樓:“你不怕,我們怕!我早知道,我就打包這么一大箱的靈丹給俞星城!“ 俞星城瞧著楊椿樓跟機關槍似的說話,鈴眉嘴笨在旁邊不住點頭,就跟他們分開之前,大家擠在一張床上聊天似的。 俞星城也一下子鼻子酸了,忍不住道:“我真的好想你們呀。我在大明就沒什么值得想念的,除了你們?!?/br> 鈴眉瞪大眼睛,楊椿樓伸出手狠狠擰了她一下:“俞星城你是不是在外頭被海水泡了腦袋、就你這脾氣,怎么、怎么會突然說出這種話來!啊完了完了,我又要哭了,嗚嗚嗚,俞星城你現在還比以前會煽情了,你這是要干嘛呀!” 鈴眉也有點受不了,楊椿樓還是要臉的,大概覺得周圍人潮涌動,她嗷嗷大哭不太好,便躲到鈴眉后頭,腦袋埋在鈴眉背后,小聲啜泣。 四個人不像樣子的往外走,俞星城道:“咱們那舊院子還留著嗎?” 鈴眉連忙道:“留著留著,我們其實也就在兩個月前從北邊回來的,不過其實俞家人很好的,聽說他們都有一直關照著那邊院子,派人去打掃打掃,我們回來的時候也還算干凈?!?/br> 俞星城笑起來:“那好,那咱們回家去?!?/br> 四個人俱是默契的一笑,竟心里都把那京城外頭的小破院子,當做家了。 俞星城本以為是要四個人同乘,回到那空空蕩蕩的家里,卻沒料到一進家門,院子里那些舊板凳上已經坐了一堆人、啊不妖。 熾寰為首,竟然給自己搬了唯一一個帶靠背的竹凳子,翹著二郎腿,眾星捧月般坐在其中。他手里還拿著一把不知道哪個妖給上貢的折扇,臉上戴了個金屬圓框西洋眼鏡,拿著扇子對身邊一群妖頤指氣使。 胖虎和鱷姐坐在小凳子上說話,戈湛正在晾曬從樹上打下來的槐花,一群認識的不認識的妖,就跟幼兒園小朋友似的,把屋里樓上所有的大小凳子都搬出來,坐在那兒吹捧熾寰。俞星城認出青腰、幾個犬妖還有男狐妖,都是當時在蘇州的妖館里待過的。還有一些不認識的,氣息上似乎也都是跟胖虎差不多級別的大妖,可能是遙遠的地方過來巴結熾寰的——其中幾個妖化作人形,那人形看起來像個鶴發老者,竟然還蹲在熾寰的椅子旁邊,要給他敲腿。 這院子里真要說地位最神圣的貔貅,竟就那副土狗模樣,無人問津的在角落搖著尾巴,它正跟落在自己鼻尖上的槐花花瓣玩斗雞眼呢。 俞星城她們四個都傻在門外了,熾寰也是開始嘚瑟了,竟然都沒起身,翹著腳抬手拍掉了衣擺上的槐花,一抬手指著俞星城:“還不快去跟俞大人打招呼,妖館能建立成如今這樣,都是我們家俞大人的功勞?!?/br> 青腰和以前熟悉的舊妖,倒是不用說就站起來,鬧鬧騰騰又激動的朝俞星城跑來。青腰還跟之前一樣,半點變化都沒有的小丫頭,抱住俞星城的腰,也不知道是不是忘了說人話,一張嘴竟然是一陣嘰喳鳥叫。那些犬妖的尾巴都快從長衣下頭露出來了,俞星城捂住臉,又想笑又有點無奈:“我還以為你們這些家伙都留在蘇州了呢?!?/br> “還不是妖館中心挪到京師來了!” “我們也是想要來看看!” 那幾個不太認識的道行頗深的大妖,有些諂媚的走過來,其中一個看起來就是在人世間混跡上百年的老人精,就是剛剛給熾寰捶腿的鶴發老者,他佝僂著背,還帶著單片西洋眼鏡——俞星城算是知道熾寰鼻梁上的眼鏡是怎么來的了。 鶴發老者上來就跟俞星城行禮,滿嘴道:“早聽聞咱們妖館能建立,就是有位大高官、大善人肯為了我們跟欽天監做協約做擔保,甚至還救了咱們熾寰上君,悉心照料,今日一見,果然是菩薩再世仙人下凡,哪怕是王母也沒您的慈悲面相,貴氣雍華呀!” 說著還在往俞星城手里塞金葉子。 俞星城哪想到回京師,先被一個大妖怪賄賂了,她攥著手不肯接,那鶴發老者一著急,兩側耳朵竟化作了兩團毛茸茸的羽毛。 是個鳥妖? 熾寰懶懶的替他回答:“是個貓頭鷹?!?/br> 鶴發老者扶著眼睛:“鄙人姓鸮,單名一個遠字。鸮遠?!?/br> 鈴眉和楊椿樓一見到胖虎、熾寰和戈湛他們,驚喜的擠進來,鈴眉瞧見戈湛,歡喜的上去拍他肩膀,戈湛生怕自己懷里竹匾上的槐花撒了,連忙躲避,他似乎抬頭看向了門口的肖潼,卻又快速轉開了目光。 楊椿樓到熾寰面前,特不客氣的就把他臉上裝逼用的眼鏡一把拿掉了:“你怎么變成這幅樣子了?熾寰?你不是個小屁孩嗎?” 熾寰恢復靈核后回到大明,就有群妖來拜,剛剛撿回幾分妖皇的威嚴,就被楊椿樓拆了臺。 他想要發作,卻又不好意思對俞星城的伙伴做出兇相,只尷尬的在那兒坐著,強挺著威嚴:“把我的眼鏡還給我?!?/br> 楊椿樓仔細瞧她,又轉頭對俞星城笑:“他現在真像是個大壞蛋了,就這樣你還敢把他放在身邊。哦,都這副樣子,還好意思天天往人家床頭擠?瞧瞧這陣仗,不知道,還以為你要在咱們這破院子里登基了呢??彀涯氵@些朋友們都介紹介紹,晚上要他們在咱這兒吃,否則我就把你對星城撒嬌的事兒都說出去,看你丟不丟人!” 熾寰急了,惱羞成怒起來:“誰對她——你們,別坐著了,這地方這么小,你們就傻坐著,也不知道起來挪挪窩!把我眼鏡還回來?!?/br> 俞星城可算是把那個老人精鸮遠給勸開了,她瞧著院子里拾掇的不但干凈,旁邊的小花壇里甚至還種了些瓜果花卉,看起來像是楊椿樓用法術做的手筆??磥泶蠹叶己苷湎н@個小家啊。 妖群們都站起來,或是跟楊椿樓她們打招呼,或者是跟鈴眉這樣一看就是天兵出身的將領套近乎,院子里熱鬧成一團。熾寰奪回了眼鏡,也不好意思再坐在那兒當大爺了。 他擠過來,偷偷擠到俞星城身邊,等著俞星城跟鱷姐說完話,他偷偷捏了一下俞星城手腕,帶著那副眼鏡,搖著折扇,找到自己側臉最完美的角度對準她,小聲問她?!笆遣皇呛芸??” 俞星城有點想笑,抬手捏了一下他的臉:“你不是很有自信嗎?還問我啊?!?/br> 熾寰又怕旁的妖看見了,又歡喜。他推掉她的手,一邊揉著臉,掃視其他妖,一邊又忍不住嘿嘿笑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