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8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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簡陋的不像個家。卻被人打理的干干凈凈,連石磚地都似乎被仔細擦洗過。 這人過的像個苦行僧或清教徒。 俞星城找不出什么端倪,立在主屋正中央,終于將目光投向了那塊被釘子固定著蒙在墻上的白布。 雖然這樣動別人房子里的東西有些冒犯,但俞星城思來想去,還是忍不住,她摘掉了釘子,用手臂接住墜落下來的白布,看向佛珠下大片空白的墻壁。 她一瞬間都沒反應過來墻壁上密密麻麻的是什么,直到她貼近去看。 那是無數個大小形態各異的手掌的印記,有些是因為蹭上些灰塵而留下了指印,但大部分都是因為用力按壓墻壁,而留下了一個個細微的掌型凹痕。 層層疊疊,數不盡數,遍布墻壁。 她頓住了呼吸,呆呆的仰頭看著。 俞星城似乎能想象到他坐在蒲團上垂著頭,只有那無數雙手撐在這面墻上,似冥想,似反思,似無數安靜的夜里,在這個晦暗的房間里努力與自己相處。她呆呆的望了那墻壁好一會兒,再環視這個“家”,緩緩垂下了手。 她一瞬間眼眶竟有些泛酸。 這時,大門開鎖的聲音響起來,俞星城手忙腳亂的拿起白布想要掛回原位,卻笨手笨腳的來不及了。他似乎察覺到有人進來了,快步走入院中,俞星城抱著一大團白布,轉過頭來。 溫驍沒有穿紫衣,是一身簡單地暗青色衣裳,是去年年后他們一起去訂做的,他手里拎著一個裝滿rou菜的籃子,呆呆的望著俞星城。 俞星城抿緊嘴唇,卻覺得自己抓著白布的手攥的太近,她聽到自己開口的幾個字節不是很穩:“你辭官了?為何沒與我說過?你什么時候離開京師的?!?/br> 溫驍走入房間,把籃子放在靠門的地上,努力對她笑了笑。 俞星城卻莫名惱火起來:“我以為你是把我當做朋友的,我只知道你進了京師之后就被帶去了溫家,可你出來之后呢?你就這樣莫名其妙辭官了?怎么走之前不知道來打個招呼呢?” 溫驍有些慌了,還是走過來柔聲道:“你別急啊?!?/br> 俞星城實在是無法忍受,那些屠殺烏斯藏的傳言,溫嘉序說來的家事,身后層層疊疊的掌印,給了她關于溫驍另一面的隱約輪廓。像是黑暗中獨自點煙的人,火柴的微光照亮他滿是血與淚的臉頰,而后火柴熄滅,輪廓消失于黑暗,只會被人議論,而不再顯露絲毫面容。 可他走過來的時候,既沒責怪她的闖入,也沒有因她扯下白布而生氣,反而依舊是平日說話溫和的聲調。 陽光下,他又是整潔的,自省的,溫柔的,對待離開溫家的生活是笨拙的。 她一下子有些極其心疼也極其難以表達的情緒涌上心頭,俞星城忽然抬起手,把臉埋進白布中,肩膀微微抖起來。 溫驍驚慌失措,想抬手碰她卻又沒能搭下手,想開口說什么卻都說不出口。 俞星城深吸了一口氣,卻依然用布蒙著臉,沒有抬頭。 溫驍半晌:“我只是沒法給你解釋?;蛟S我也挺怕你走入京師。我聽說你去了俞家,那你必定會聽到一些我的事吧。我不知道那時候還適不適合去與你告別?!?/br> 他又垂著手道:“發生了很多事情,我甚至進宮面圣了一回。我只是愈發明白,我要不然繼續留在溫家,要不然只能被拿來當對付溫家的工具,我只是……累了?!?/br> 俞星城臉埋在一大團白布里,甕聲甕氣:“……為什么又回了蘇州?!?/br> 溫驍:“之前萬國博覽會前后,我都住在這里,我去京師的時候,也沒把這兒賣掉,算是我為數不多可以住的地方?!?/br> 他又笑了:“而且我有點想念你的妖館里那些大小妖怪,也有點想念咱們以前在妖館里逢年過節的熱鬧氣氛,想起你去京師之前,總很擔憂他們,我反正還沒想好去處,不如回來照顧一下他們。停一停,想一想,再決定下一步去哪里。我在參加道考之前,其實已經在大明游蕩幾年了,或許再出去游蕩一番……也可以?!?/br> 俞星城捏著袖口中那緞面折子,別過身子放下了白布,終于抬起臉來,低聲道:“……你屋里有水嗎,我想洗個臉?!?/br> 作者有話要說: 哎,我也是很喜歡溫少爺的。也適合結婚。 要不然也不會在男主的人選上糾結那么久。 * 文中大部分外國史的內容都是真實的。 很多人可能知道愛爾蘭□□,知道之后的愛爾蘭共和兄弟會和芬尼亞社,但在1800至1829年間之間,英國圣公會教徒對于北愛爾蘭天主教徒的迫害,也是當年英國一大政治議題。 而阿卡迪亞人的后代一直到現今已經是魁北克人一樣,都是說法語的加拿大人,仍然有他們的文化圈子,社區,戲劇節。 第92章 脾氣 白布被溫驍掛回了原處。 俞星城坐在凳子上, 拿巾子擦了擦臉。巾子沾了冷水,擦得她素凈的臉上微微泛紅,似乎也遮蓋了眼圈的痕跡, 她半垂著眼睛,把巾子遞還給了溫驍。 溫驍:“我去燒點熱水?!?/br> 俞星城搖頭:“不必, 冷水能讓我冷靜下來。你看看這個?!彼咽种械木劽嬲圩舆f給了溫驍。 溫驍顯然已經料到了, 他簡單翻開了一下, 放在了窗臺上,手指敲了敲折子,半晌道:“你知道我已經辭官了——” 俞星城端坐在凳子上, 平靜的像是剛剛不是她:“溫驍。這個世界上無數角落正在發生的戰爭, 正在死去的人,不會因為你轉過頭去不看,就發生任何變化?!?/br> 溫驍背對著她:“……皇帝想要扶持我。想要讓我擊潰溫家。曾在唐代時呼風喚雨的高門貴族在五代十國之后, 幾乎都蕩然無存,但許多修真的家族、門派卻十分長存, 正是因為在培養修真者上, 家族與門派壟斷著朝廷也無法撼動的資源。就算是戰爭,也無法使一個修真的家族或門派覆滅, 但為了長存,他們都學會了低調。而仙府的府衙、各地仙衙、南北欽天監的官員結構, 到處都是那些修真家族的隱秘紛爭?!?/br> 俞星城從未加入過任何仙官機構,她平日接觸得最多的還是凡人官員, 走的最近的就是裘百湖。 但以俞星城對裘百湖的了解, 他能被皇帝信任,大概就是因為他是非修真家族出身的特例。 溫驍輕聲道:“而我與皇帝早有接觸,再加上我的經歷, 使得皇帝一定覺得我會成為他對付修真家族,至少是對付溫家的利器?!?/br> 俞星城抬眼看了一眼他背影。 溫驍垂下頭。 他不必細說,俞星城就猜得到一些他經歷中的細節。比如說屠殺烏斯藏僧侶這種大案,死亡人數幾乎相當于兩國小規模開戰,怎么可能事先沒有經過皇帝的允許。 怕是皇帝說如果溫驍不用這種方式解決問題,皇帝就會要求溫家在烏斯藏的都指揮使立刻招兵,向烏斯藏進軍開戰,而且一旦戰事不順利,溫家的將官會被迅速撤換甚至處死。 而大明和烏斯藏之間宗教語言不通,這種民族戰爭是短時間絕對無法停止的,死去的或許都不只是幾萬人了。且由于印度的復雜局勢,皇帝想要在海路以外進一步聯系控制印度,烏斯藏就勢在必得,他絕不會因為戰爭是否慘烈而放棄影響國運的巨大利益。 當時的溫驍,顯然就面對了兩種選擇。 一是當個屠宰者。二是放任更多的人加入這場更漫長屠宰,且大明與烏斯藏兩方將士都是祭給國運的牛羊。 他選擇了前者。而他的強大靈根,當時的屠殺現場,或許像是個真正的“千手戰佛”,烏斯藏這樣的神佛之地必定舉國震驚,甚至百姓心神大亂,驚恐拜服,大明加強對烏斯藏的進一步控制,就幾乎不用在國家層面上動什么手了。 而他在此之前早就與皇帝有接觸……或許這不是隱藏在陰暗中的唯一事件。 俞星城半晌道:“可你不是沒出去游歷過,見到的是什么的。更多的無力,更多的死亡,所以你才會選擇想要參加道考,走一次官路試試,對吧?!?/br> 溫驍垂著頭。 俞星城:“再離開官場,去游歷,結果也是一樣的,或許你只會在某個地方,走向自我毀滅。你覺得官場的每一個決定都會帶來更多的罪,帶來更多人的受傷害,但如果你逃離,就會有一人在你應該在的官位尸位素餐。溫驍,如果你有極其深重的罪孽,那不是什么都不做就能洗清的,你必須做什么?!?/br> 俞星城站起身來,一只手拽住了溫驍的衣袖:“既承擔每前進一步增加的罪孽,也承擔自己的理想永遠無法實現的風險。溫柔的人,必須要像永不腐朽的石像一樣堅定,他的溫柔才有意義,否則就會逐漸演化成懦弱和無能!” 溫驍轉過頭來,看向俞星城的雙眼。 那是一雙極其堅定的眼。 俞星城向他探出掌心,溫驍愣了好一會兒,才似乎明白是俞星城要他把手放在她掌心上。 他愣愣的將手放在她掌心中。他的手比俞星城大得多,她柔軟的手指努力想要去握住他的手,卻只握住了一部分。但溫驍感受到了,她冰涼的指尖與手背,那guntang的掌心中央。 俞星城抬起頭:“我想成為一顆投入茫茫人海的石子,我想要自己擴散出有起伏的漣漪,我相信功過從來都不是定論,我相信一定會有人因為我的漣漪而走向末路,但一定也有些人生擁有轉機?;蛟S你也可以把自己當做一顆石子,你不投身如這浩蕩水面中,就什么都不能改變。權力的決策,會帶來死亡與新生,這是亙古不變的。但我相信,如果你擁有權力,你將是天下最珍視生命,最慎重權力,努力將惡劣影響最小化的人。我相信的?!?/br> 溫驍:“我……” 她握了握他的手指:“……我一直在想,我雖接觸過你的幾雙影手,但你自己的手是什么樣的觸感?現在我知道了,像你母親的手一樣柔軟溫暖,像劍士一樣有力,像醫官一樣整潔?!庇嵝浅菗P起臉來,她瞳如點墨,面上泛起真摯的淡淡的笑容:“其他的手或許很強大,但我想,只有這雙手才會去合上戰死者的雙眼,這雙手才會捧起動亂時的受傷者?!?/br> 溫驍一時間腦中千萬畫面劃過,卻又重歸空白。他站在那里,像一塊千年前佇立在平原上的朽木,天空落下了春雨,沁入枯木皴裂的縫隙,一只銜著穗種的黃鸝鳥終于停在枝杈上。 他察覺到自己的手在微微顫抖,他似乎開口了:“……其實,我在這里想過,幻想過,你會來找我。我要如何應對,如何告別?!?/br> 俞星城屏住呼吸。 溫驍終于努力的笑了:“嗯。我當時就覺得,如果你來,我無論如何都會被你說服。但我又從心中期盼你會來?!?/br> 仿佛你感性的用白布捂住臉紅了眼眶,固執的鍥而不舍的要拽我一把,才是證明我活過的最重要的事。 溫驍抬起衣袖稍稍掩面,松開了抓著她手指的手:“你要吃點什么嗎?” 俞星城盯著他:“……” 溫驍緩緩笑了:“……吃完了我與你一同走。到處去看看吧。辭官什么時候都可以,但去看世界的機會卻未必這么多?!?/br> 俞星城眼睛亮了,她終于笑的眼睛瞇起來:“你還會做飯啊。我可以去廚房看看嗎,我會生火的?!?/br> 溫驍走到門口,拎起了菜籃:“我才學做飯沒多久,手藝也只是吃不死人的地步?!?/br> 俞星城亦步亦趨的跟在他身后。 俞星城很快明白,溫驍確實沒胡說,真的只是吃了不會死而已。 但可能會半死。 她咬了一口溫驍做的烤過了火的煎魚,腮幫子一縮,頓了半天沒能咬下第二口。 溫驍一愣,自己也咬了一口。 俞星城趕緊低頭扒飯想把這莫名其妙的玩意兒給吞下去,就看到溫驍緩緩放下了筷子:“……我們……出去吃吧?!?/br> 俞星城又是喝水又是拍胸口,總算是把這口飯咽下去,她努力表現的平靜:“是不是這魚有問題?!?/br> 溫驍被她這臺階給搞得更是臉上掛不住了,漲紅臉清了清嗓子:“……可能?!?/br> 溫驍只簡單打包了幾件衣物,還有那封緞面折子。俞星城在裹上披風,他走過來幫她理了理披風下擺。俞星城看他收拾好了,正要朝外走去,溫驍道:“等等?!?/br> 他拿了個凳子到墻邊,站在凳子上,用自己的雙手將那串佛珠摘了下來,戴在了手腕上,這才道:“我們走吧?!?/br> 另一邊,遠洋寶船上。 熾寰晃著兩個垂髻,裙擺下踢著螃蟹步,一臉不情愿的踹開艙房大門,一手個提了個漆木食盒:“你們自己打飯不行嗎,憑什么要我去!再說了,貔貅老狗,你多少年都不吃人飯了,這會兒又嚷嚷著吃什么!” 屋里,戈湛正在給貔貅梳毛,他回過頭來:“他們都知道肖jiejie的兒子才六七歲,我不可能用現在這個模樣去飯堂的。再說貔貅都從來沒化過人形——天吶,你可別跟我說你在外面也這樣說話走路的?!?/br> 熾寰氣得磨牙:“要是那幾個吏員的目光敢再多在老子的屁股上看幾下,我不止這么走路,我還去戳瞎他們的眼!吃吧吃吧?;仡^要是咱們弄個灶就好了,這邊船上的飯食真的太一般?!?/br> 戈湛還是比較懂事,他把兩個食盒都打開攤開,道:“這船上都是木質的,怎么可能讓自己房間開火呢。湊合吃吧,你也別太挑了。要不是跟了星城,你都不知道要在哪兒生啖血rou呢?!?/br> 三只蹲家妖坐在桌子邊吃飯。 熾寰:“我還跟星城說了呢,你居心不良。她傻不愣登的,都反應不過來?!?/br> 戈湛一愣,瞪眼:“你賣我呢?誰讓你跟她說了!你就不居心不良了?我倒是以為咱們算是一道的?!?/br> 熾寰吃驚:“誰跟你一道的?我又沒裝嫩,我也沒演他兒子?!?/br> 戈湛臉皮一直薄,被他說的臉上掛不住了,放下筷子惱羞成怒:“那我至少還自己睡自己的魚缸水槽,不像某些人會去鉆女人被窩呢!那我現在看出來了,她是把你當寵物了。你還不如我呢。我至少掌握了好幾門人類語言,現在都已經能給肖jiejie做助手了!還有飯食不都是我做的嗎,你看看你會干什么。也是,肖jiejie要是招個貓趴在她床上,我倒也不會跟個貓兒生氣?!?/br> 熾寰氣的差點掀桌子:“我做的事多了呢!赤蛟那次你忘了!貔貅又是誰領回來的!” 戈湛本來就不擅長跟人吵架,脾氣也沒熾寰那么火爆,讓他說的聲音也矮下去了:“你要是跟我不一樣,何必在一年多以前見過那個溫驍一回,就跟他總不對付!你更何必非要天天粘著她?!?/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