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節
書迷正在閱讀:haitangwX.com我不和非人類談戀愛、haitaNgwx.com[綜]攻略某點男三十六計、我,反派親爹,仗崽欺人、haitangwx.Com穿成前妻后[系統]、被動出柜后我見鬼了[直播]、成為女王[星際末世]、haitangwx.c0m我是反派小心肝[快穿]、haitangwx.coM命運修正系統[快穿]、[洪荒]二足金烏、穿成年代文里的后媽
但這個循環實際卻極其脆弱,農人逐利,紛紛種鴉,可因為大明實際禁鴉依然很嚴格,供大于求。蜀商多找英人出手,英人卻連年壓價,種鴉農人賺的錢更是越來越少,這本來是個好事,種鴉風潮應該很快就會過去。但就在這個節點,川渝與湖北都遭受凍災。 湖北減產,自然不能再賣糧給四川,而四川本地的糧田這些年被壓縮到不足兩成,糧庫又是只出不進,自然是大批災民餓死田野之中。 但四川總督生怕川渝各地種鴉一事暴露,更是阻止災民外逃,釀成了數千人餓死的慘案。此事當地官員有縱容種鴉的大罪,可百姓一直不顧律例,逐利種鴉,更是使災情惡化的一大原因。 但,災民口中卻成了四川各府逼迫他們種植鴉片賣給英人,更使得四川總督背上了諸多罪名。 如今已入春,大批鴉片田被拋棄,從山路之間走過,漫天遍野都是血紅的罌粟花,還有些面黃肌瘦的吏員正在田野里,焚燒這些鴉片田…… 至于四川總督和湖北巡撫。他們見到鐘曾筠就知道沒法逃了,四川總督與鐘曾筠是同年,見到他之后就默默摘掉官帽脫掉官服,愿意進京自首。但總督大人手下的其他牽連者就未必這么有良知了,鐘曾筠差點被各方刺殺到沒能走出四川。 不過現在,東廠的人應該已經將他們押送往京師了吧。 俞星城嘆氣道:“種鴉片對一地農田經濟的損害,從一省便能看出來。鐘大人也要去京師匯報此事了吧?!?/br> 鐘曾筠點頭:“我估計要快去快回,禁煙一事再重,重不過兩國開戰。若大英與大明開戰,閩浙至關重要,我必須要盡快回去管理軍務?!?/br> 鐘曾筠也只是多說了幾句,便匆匆離開了,俞星城兩手并在袖中,蹙起眉頭,只有滿心的沉重。 這一片是應天府的使館區,各種風格的建筑混雜,各個國家的語言交錯,俞星城走在煤氣路燈與石板人行路的街邊,上了馬車,她在馬車上看向路過的法國使館,臺階上似乎人來人往。 她轉臉對裘百湖道:“你認識過什么法使館的人么?” 裘百湖還算有點公德心,在車里把煙槍給滅了,道:“你當我哪兒的人都認識么?再說就算你懷疑法人,也不能沖進去揪著他們問啊?!?/br> 俞星城:“不,只是審訊前幾天襲擊火車站的人,他們提及了一個漢話非常流利,穿著漢人服裝的白胡子老頭,我想這樣的人,肯定是在大明生活過許多年的?!?/br> 裘百湖在車窗那兒朝外磕了磕煙灰,想了想:“漢化流利的外國老頭……不過在觀星廠,因為西歷東傳,有很多洋人任職。他們有些是祖輩就在觀星廠做歷法的,有些是近些年以傳教或學習的名義來的。觀星廠有幾大家族,都是洋人或洋人的后代。說來……南廠早些年,確實有個能以水晶球占卜的老頭,其母是漢人,其父是法人,叫阿爾邦。我記得他從母親那里學了一口流利的漢話,不過年級大了之后就告老還鄉了?!?/br> 觀星廠? 確實……在湯若望、鄧玉函之后,欽天監確實有了許多西方傳教士。她那次入南欽天監被問詢時,也見到了不少洋人官員。 俞星城:“那這個阿爾邦如今在何處呢?” 裘百湖:“我也只是聽說過而已。你懷疑這個人?” 俞星城嘆氣:“我現在誰都懷疑。這老頭所謂的水晶球占卜又是什么……難道也是什么靈根么?就算是要打仗了,我也要抓到這個開膛手不可??偢杏X離他只差一步了似的?!?/br> 裘百湖知道,她心里過不去這個坎。 不過如果真要兩國開戰,他們也都是參與不進去的小角色了,他看得出這一兩個月以來俞星城的疲憊與清瘦,似哄她一般,從袖口中拿出一個錦囊:“伸手?!?/br> 俞星城斜眼看他:“干嘛?” 裘百湖:“嘖,還不信任我??禳c,送你的好東西,你要是不伸手,我就收回去了?!?/br> 俞星城終于難得露出一點笑意,伸出兩只手,從錦囊里,掉出了兩顆菱形的紅色水晶,在車窗照進來的光線中,炫目的讓人睜不開眼來。 她驚喜的望著,裘百湖得意笑道:“你可別以為只是寶石。記沒記得你接待過的那群沙俄的極寒女巫,這是他們訪問南欽天監之后的贈禮,其實是一種靈石。南欽天監分了一部分靈石,我也拿到了兩顆。你不是力氣小嗎,如果把靈石裝進刀劍的手柄中,你使用一下就能感受到靈力的不同。不論是速度還是力量,都能提升一大截?!?/br> 俞星城:“你拿到了兩顆?這都要給我嗎?我們一人一顆也好呀?!?/br> 裘百湖摸了摸下巴:“我用不著這玩意兒,就適合你這種并不特別擅長使用刀劍的柔弱家伙?!?/br> 俞星城笑:“我還以為你給我兩顆是想讓我拿來做耳墜呢?!彼齽倓傉f完,卻盯著這兩顆紅色水晶,仿佛要抓住某些頭緒。 裘百湖看她模樣,剛要問,俞星城卻把這兩顆水晶塞到了裘百湖手里,而后翻身去抓起馬車車座后頭放行囊的地方。 一把被布條包裹著的短刀就在她行囊中,俞星城扯開布條,裘百湖發現:“這是伊凡霍奇遇害那天的刀?” 俞星城摘下自己腰間匕首大小的磨刀石,用匕尖劃開刀柄上纏繞的細繩,木制的刀柄一般是有兩半拼成,她找到刀柄拼接的縫隙,將匕尖插入。 俞星城有些語無倫次:“可能是我多疑了,我就是現在一直在想,為什么他想要奪回這把看起來平平無奇的刀?” 咔一聲,刀柄從中間裂開。 在兩半刀柄之中,不但有刀刃的根|部被固定在其中,更有一個菱形的……凹槽。 裘百湖一愣,陡然反應過來:“凹槽?!這刀——” 俞星城從他掌心拿過一顆紅色水晶,放在刀柄之中。大小正好合適。 俞星城輕聲道:“……果然是個極其謹慎的人啊。如果這水晶還在刀柄之中,我只要拿到了刀,用靈力一掃,便知道水晶的存在。所以此人雖然及其想用,但猶豫之下,還是決定摘掉水晶。不過這個凹槽,仍然成了一個別人無法看出來的證據。他當時想要奪刀,就是怕我發現這個?!?/br> 裘百湖急道:“能拿到這水晶的,都是欽天監的人。其中若是和法國有聯系——” 再加上工作并不繁忙,并非黃冊記載的仙官等等篩選條件,范圍就越來越小了。 俞星城抬起頭來:“那個阿爾邦,他在觀星廠可有徒弟或孩子在職?” 應天府大報恩寺附近,夜間繁華依舊,之前反洋的浪潮在應天府最早被壓制下去,這河岸邊燈火通明的里閭中,依舊熱情接待著洋人、商人與所有揣著銀子的人。 呂天經是這條街上的老熟人了。 他一般只往巷里的老店走,畢竟外頭都是歌女的歡聲笑語與達官貴人砸錢的地方,里頭那些店家,才是真正能夠一點小錢就放松舒適的酒家。 街巷深處的徐記酒rou店里空無一人,店主正在柜臺里舔著手指翻賬本,就瞧見門拉開,一個皺紋掩蓋不住眉眼俊朗的中年男人,拎著一副腸子,一只豬手和半壺酒走進來:“徐老頭,給我鹵了,酒熱上?!?/br> 店主笑起來,因為太熟了,甚至都沒從柜臺后頭起身,喊道:“小五,過來把呂大人的東西拿上,快去后頭鹵了。酒也熱了。呂大人,今兒煮了些鵪鶉蛋和花生,這就讓小五給你端來?!?/br> 呂天經就哼著小調,將隨身的懷表擺在桌子上,開始小酌起來。 店主知道他慣常喝酒到入夜的習慣,鹵了的廠子和豬手端上來,也沒跟前伺候,與他說了會兒話,就去后頭烤火了。 呂天經就靠著窗子,看著遠處燈火飄搖,琉璃光彩的大報恩寺,慢慢喝著酒來。 很快,喝到了他每日差不多離開的時間,就準備把銅板扔在桌子上,準備離開了。呂天經喊了一句:“徐老頭?” 店主聲音在后頭響了起來:“哎,官爺要走了!啊,你等一會兒啊,我這兒讓小五剛撈了個豬耳上來,給您切碎了帶回去吃吧?!?/br> 呂天經看了一眼時間,分針已經快要與時針合攏了,他便揮手道:“不用了不用了,我走了——” 店主顫顫巍巍的跑出來,身影在后院顯露,呂天經嘆了口氣:“真的不用——” 但下一秒,他猛然呆住,只看見店主面色驚恐,臉上滿是涕淚,朝他趔趄的撲過來,喊道:“呂大人,你走了,我家小五就活不成了!” 呂天經一驚,后背若是有毛幾乎都要炸開! 一個身影陡然出現在后門處,呂天經正要默念時間,迅速逃離,那少年的腦袋卻陡然迸發出刺眼的陽光,呂天經被白光照的腦內一瞬間空白,而身后一痛! 影蟲出現在他身后的陰影里,刀已經刺入他衣裳布料! 就在那一瞬間,呂天經消失了。 店主呆住,影蟲嗤了一聲,跳到二樓陰影中,對小日頭喊道:“把光收了,他跑了!你要殺了我嗎?!讓你把光滅了??!” 小日頭吃著豬耳朵,連忙把太陽變回腦袋,喊道:“裘大人,他跑了??!” 裘百湖在后院看了一眼懷表,那分針已經愈發接近時針,快移動到十二點整了。 他笑了笑:“不要緊?!?/br> 店主徐老頭呆住了,轉臉笑成了菊花:“裘大人,我演的如何?” 裘百湖伸手將一點銀子扔進店里,轉身跳出圍墻:“走了!” 呂天經每天會隨機選擇一家店或一個地方,待到十二點左右。是因為他怕自己的家中有人埋伏,如果有人在十二點之前擊昏他,而后他在第二天醒來的話,所有能夠瞬移的地點被刷新掉,他就真的無處可逃了。 所以他會在十二點之前喝完酒,迅速瞬移到這一天的任何一個隨機瞬移地點,迅速走上街市,然后開始標記瞬移點。所以他凌晨時間的他從來不會睡覺,他需要盡快在凌晨多跑幾個地方,看表記下時間,設定當日的瞬移點。 但呂天經沒想到,在他從徐記酒rou瞬移到觀星廠庫房時,瞬間就嗅道了一股詭異的氣味—— 不對!這個地點被發現了! 他都沒多觀察周圍,想都沒想,立刻默念另一個時間。 呂天經瞬間從觀星廠庫房消失,到了他今日曾經去過的一家書社內。 書社內空無一人,安靜異常,可那股詭異的氣味,甚至還帶著些灰色的煙霧,也彌漫在這個空間內! 這里——也被發現了?! 那就下一個! 呂天經連續瞬移到了三四個室內地點,他驚恐的意識到,自己白日所有去過看表的室內地點,幾乎都已經被發現,都彌漫著那必定是想要迷昏他的煙霧! 他因為習慣,幾乎不會把瞬移點設定在街道上或者室外,因為一旦被人撞見,很容易引起陌生人的叫喊。如果所有的室內瞬移點,都被人下了迷煙,那就仔細回想今日的室外瞬移點—— 對了!今日他還是在大街上曾經看過一次時間,那時候是觀星廠的另一位官員與他在正陽門大街打過照面。 那位官員急匆匆的想要趕回觀星廠交公文,怕來不及,順便問了他一句時間。 是上午十點十九分吧—— 不對!為什么會有人突然問他時間!這不對—— 當呂天經陡然意識到事情不太對的時候,他腦內已經默念了當時的時間。 深夜。正陽門大街。 南京皇宮的外城墻跟下,呂天經忽然出現了。而他站立的位置,是擺滿地面的捕獸夾—— 他幾乎還沒看清周圍,就只聽見小腿被捕獸夾咔嚓一聲夾斷,他站不穩要摔倒下去,卻只看見摔倒的位置上擺滿的獸夾——不!伸手撐住自己,不要低下頭去! 呂天經終于撐住了自己,卻眼睜睜看著左手被獸夾狠狠咬住,而他以一個艱難的姿勢,半趴在地上。 這一次,圍繞他的不再是詭異的煙霧與氣味,而是成片獸夾外,一群手持官刀的仙官。 呂天經驚愕痛苦到幾乎一個字節也發不出來,腦子里只有拼命閃過白日標記過的時間,下午三點十五,他在辦事房標記過的,三點十五! ——但他卻沒有瞬移,沒有離開…… 俞星城坐在不遠處的轎子上,合上了懷表,走了出來。 呂天經艱難的抬起頭看向俞星城。 縱然他現在撐著手趴在地上,可他見過她。 那個從自己的身體里把刀□□的少女。 俞星城抬起懷表,微笑道:“第二天了。你無處可去了?!?/br> 呂天經喉頭發痛,幾乎要嘔血出來,艱難道:“你如何知曉我的靈根的?!?/br> 俞星城:“你一直以為你的靈根才是我抓不到你的關鍵么?不,我只是沒摸清楚你是誰罷了?!彼呓藚翁旖?,手里托著一只菱形的紅色水晶:“你看,你最怕暴露卻又覺得不會暴露的證據,終究被我找到了啊。南觀星廠監侯呂天經?!?/br> 更何況,俞星城知道呂天經的謹慎,更是用遠超他的縝密來抓捕他。這五日以來,北廠仙官與特行衛一同觀察他的路線,洞悉他的行動,了解他沒有殺人計劃時習慣在室內標記瞬移點。而后今日在他這一日每一個去過的室內放置迷煙,讓他過度緊張,不斷瞬移,使他無處可逃時,想起同僚在室外問他時間的那一次計劃外的標記。 只是那同僚,與讓他標記的地點,都是俞星城精心設計嚇得。 呂天經闔上眼睛,半晌道:“你覺得那些人不該殺嗎?我是為我大明——” 俞星城看向他幾乎瞧不出洋人血統的五官:“不必裝了。你父親阿爾邦也在法國使館附近被抓住了。水晶球的占卜?看來他沒占卜到你們父子二人的命運,而只是能利用水晶球確定目標的位置吧。你覺得法國人會承認利用你們父子二人?還是說根本不認識你們呢?” 呂天經微微一笑:“可也已經沒有用了。這愚昧腐朽的地方終究會迎來文明的入侵,戰爭必定打響?!?/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