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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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若“嗯”了一聲,率先朝著前面走去,路上氣氛安靜,宋陽有些不適的扭了扭身子,“那個........” 杜若扭頭,清亮的眼睛看著他,眼神柔和,“什么?” 宋陽凝了凝神,問出了心中的疑問,“我聽他們叫你局長,你是局長呀?!?/br> 杜若點了點頭,“你覺得不像?” 宋陽連忙擺手,“不是,我就是覺得你這么年輕就當上了局長,很厲害?!?/br> 旁邊的姑娘一臉的膠原蛋白,鵝蛋臉上帶著屬于年輕人獨有的朝氣,看著和他差不多大甚至比他還要小。 這樣的年紀能擔當局長,總有種不真實的感覺。 宋陽來的晚,到的時候戰斗已經結束,所以沒有看到杜若一己之力挑翻整個海市妖怪的壯舉,那一夫當關萬夫莫開的氣勢他要是看到了,也就不會這么驚訝了。 “不過........”宋陽往身后的店鋪瞥了瞥,指著窗口的位置停著的黑色的suv道,“那是給你們配的車吧?!?/br> “我們為什么不開車去?” 活落,他明顯感覺到傘內的氣壓一低,半晌后才傳來女孩壓低了的帶著兩分悔意的聲音,“那車壞了?!?/br> 昨天打架的時候沒控制好力道,將一個妖怪甩在了車上,震碎了一片玻璃,發動機也壞了。 宋陽聞言再次回頭認真的看了一眼,這才發現車子的擋風玻璃是空的,車頭的位置也癟了一大塊下去,像是有什么重物摔在了上面。 莫名的,他縮了縮脖子,不敢再繼續問下去。 走出古街的時候,杜若停在路邊,打開手機叫車,抬頭的時候一亮黑色的路虎從她身邊開了過去,半落的車窗下,露出一張清俊的堪比頂流明星的俊顏。 杜若的視線落在那張出色的臉上,眼睛一直,視線下意識追了上去。 我去,這張臉長的真對她胃口。 紅燈亮了,黑色路虎停了下來,商陸一只手搭在方向盤上,一只手摸出了一盒煙,一根煙剛抽出一半,不知怎的又給放了回去。 修長的食指在黑色質感的方向盤上敲擊,眼神漫不經心的掃向四周,收回的時候看了一眼后視鏡,隨即一頓。 側后方的馬路邊上站著一個俏生生的姑娘,鵝蛋臉,皮膚很白,一雙彎彎的杏眸微微上翹,自帶三分笑意。 讓他在意的不是她清秀的五官,而是姑娘手中打著的太陽傘。 這年頭打太陽傘的不稀奇,用古老的油紙傘做太陽傘的倒很少。 因著少見,他也就多看了兩眼。 那是一面傳統工藝的油紙傘,竹骨為架,潔白的傘面上用黑色的墨汁繪了一只........貔貅? 商陸眼中閃過一絲詫異,只是那絲詫異還沒來得及到達眼底,信號燈變成了綠色,顧不得多想,他一踩油門,跟上了前面的車流。 “咦,是商警官?!迸赃叺乃侮栆娝裆挟?,順著視線看了過去,認出了車上的人。 “你認識他?”杜若收回視線,饒有興致的問道。 宋陽點了點頭,“我們倆是同期,當初營救人質抓捕夏長河的時候他也在?!?/br> 說到這里宋陽突然拍了一下腦門,臉上露出了幾分急切,“哎呀,今天就是三年前人民銀行搶劫案發生的日子?!?/br> 也是他的........忌日。 “你現在才想起來?”杜若看著高了自己半個頭的青年,忍不住問道,“冒昧的問一句,你死的時候多大?” 宋陽:“二十二。警校畢業后直接考進了特警隊?!?/br> 杜若眼中閃過了然。 社會經驗太淺,難怪看著不太聰明的亞子 不過這也不一定,可能是當初被炸彈傷到的腦子還沒好,看來以后得多喂一點了。 杜若默默給他定下了加餐的計劃。 宋陽只是反應慢了點,但卻并不笨,“我怎么聽你的口氣好像知道今天是我的忌日?” 杜若嘆了口氣,正色道,“不是好像,是確實?!?/br> 宋陽:“???” 杜若的視線落在他的頭頂,那里有一道常人看不見的黃色長線,一頭通過腦門融進了他的魂體,一頭延伸到了遠方。 而宋陽不知道的是,自從他的頭頂多了那道黃線,他的魂魄也變得凝實起來。 “有人在祭奠你?!?/br> 第6章 見鬼 祭,追悼,奠,供獻祭品。 在死者死亡之日,親友畢至,帶各種供品奉于墳前,燒黃紙、香燭、紙扎祭奠。其思念就會化作愿力傳到死者身上,思念越深,情感越真,傳到死者身上的愿力就越大,對神魂滋養也就越大。 宋陽作為一只沒按時去地府投胎的孤魂野鬼能在陽世撐三年,一是因為他身上有救人的功德,二是有人一直在惦記著他,不間斷的給他提供愿力。 宋陽突然沉默了下來,“是我對不起我爸媽?!?/br> 不能侍奉左右,還讓他們白發人送黑發人。 杜若拍了拍他的肩膀,“一會見了你他們應該會很高興,你再好好安慰一番,讓他們從悲傷中走出來好好的過后面的日子?!?/br> 宋陽抽了抽鼻子,用鼻音“嗯”了一聲。 不一會,杜若叫的車到了,一人一鬼上了車后也不再交談,就這么安靜的到了朝陽小區。 朝陽小區是上個世紀九十年代開發的,景致和設備都跟不上新開發的樓盤,小區內很多年輕人都搬了出去,只有老一輩或是條件不夠好的人仍舊住在這里。 一路走來能看到不少在樹蔭下乘涼的老人,其中幾個老人眼睛紅紅的從岔道口走了出來,神情哀傷,“老天不開眼,宋陽那么好的孩子小小年紀就去了,留老宋兩口怎么活?!?/br> 一個同伴嘆了口氣,“要怪就怪那個裝炸彈的通緝犯,要不是他,宋陽也不用犧牲?!?/br> “現在說這些都晚了,以后我們常來看望老宋兩個,陪他們聊聊天,別讓他們整天沉浸在失子的痛苦中?!?/br> 另外一個上了年紀的大媽道。 三人朝著杜若的方向走來,杜若舉著傘往旁邊讓了讓,耳邊傳來了宋陽帶著幾分懷念的聲音,“走在最前頭的那個是社區委員會的陳大媽,她旁邊的那個是和我媽一起跳廣場舞的劉阿姨,后面那個穿灰色衣服的是經常和我爸一起釣魚的徐大爺?!?/br> 陳大媽隔著好幾米就看見前面有個面生的小姑娘迎面走來,見她主動給他們讓路,不由多看了兩眼。 “小姑娘,你也是來祭奠宋陽的嗎?” 杜若露出一點恰到好處的驚訝,“對,阿姨您也認識宋陽嗎?” 陳大媽點了點頭,“那孩子是我從小看著長大的,現在一想起他我這心還一揪一揪的疼?!?/br> 說著聲音也哽咽了起來,旁邊的劉阿姨拽了拽她,陳大媽這才勉強收住了悲傷,指了指身后的岔路口,“前面交叉口右拐第3號樓301就是宋陽家,你來的正是時候,我們剛從墓地燒完紙回來?,F在只有一個帥氣的小伙子在那里,你趕緊去吧?!?/br> 杜若點頭對她道了聲謝,讓他們走過后才抬步朝著三號樓走,到了樓下,她看到了一輛極為眼熟的車輛。 “是商警官的車?!彼侮栆部吹搅四禽v車,“陳大媽說的人是他啊?!?/br> 杜若收回視線,隨口問道,“你跟他關系挺好嗎?” 宋陽:“說不上好不好,那年海市警局一共就招了兩個人,一個是我,一個是他,所以相對熟悉些?!?/br> “那他也是武警大隊的?”杜若抬步進了3號樓,這里沒有電梯,只能一層層的往上爬,樓道里有些昏暗悶熱,但杜若卻沒感覺到半分不適。 油紙傘暈開一道rou眼看不見的青光,將外面的燥熱潮濕隔絕。 “不,他是刑警大隊的?!?/br> 爬上最后一層樓梯的時候,宋陽的回答也落了下來。 “那他還挺重感情?!倍湃魶]想太多,收起油紙傘放到門口,敲了敲門。 屋內的宋母聽到聲音過來開門,見到門外站著一個陌生的姑娘,神情一怔,“你是?” “阿姨你好,我是宋陽的朋友,才來海市不久,聽說今天是他的忌日特意過來看他?!?/br> 宋母一聽是兒子的朋友立馬讓開了身子,“哦哦,是陽陽的朋友啊,快進來?!?/br> 杜若跟著宋母進了屋,一眼就看到了沙發旁站起身準備要走的高大青年。 眉骨突出,眼窩深邃,鼻梁高挺,下頷骨線條流暢,陽光透過窗戶照在青年的側顏上,像是給他打了一層細光,整個人都散發著柔和的光暈。 不,不是陽光,是他自己在閃閃發光。 “臥槽,這哥們上輩子是拯救了銀河系嗎,身上的功德這么厚?!?/br> 杜若揉了揉眼睛,暗自腹誹道。 宋母這會已經走到了宋父身旁,低聲道,“是陽陽的朋友,來看他的?!?/br> 宋父看過來的時候杜若已經整理好思緒,抬頭對著他乖巧的一笑,“叔叔好,我叫杜若?!?/br> 宋父“哎”了一聲,眼底又濕潤了不少,他指了指北墻上掛著的黑白遺像,“他的靈位在那里,老婆子你給姑娘拿三支香?!?/br> 老一輩的風俗里面,橫死的孩子過三年祭的時候,看他的人給他點上三炷香,那么他在地下也會過的更舒坦一些。 杜若自然知道這個風俗,她看了身旁自進門就安靜無比的鬼一眼,跟著宋母來到了靈位前。 身后傳來了宋父的聲音,“商警官,當年的犯人........還沒有消息嗎?” 商陸抿了抿唇,看著滿臉期翼的望著他的老人,漆黑的眸子似有波濤翻滾,最后他閉了閉眼,鄭重的道,“叔叔阿姨你們放心,我一定會盡快將他們抓捕歸案,告慰宋陽的在天之靈?!?/br> “好,那就拜托你們了?!彼胃嘎勓匝壑虚W過一絲失落,略顯混濁的的眼球里卻沒有責怪和埋怨。他知道這事急不得,犯人要是那么好抓,當年全程封鎖海陸空三軍夾擊的時候也不會被他逃走。 只是等了三年,日日看著兒子冰冷的遺像,心中總是不甘。 商陸自然也看到了老人眼中的失落和不甘,但職責所在他并不能將內部消息告訴老人,只是再次承諾道,“您放心,那一天不會太遠了?!?/br> 宋父沒有聽出他語氣中隱藏的意思,聞言拍了拍他的胳膊,溫和的道,“好,叔叔等著拿一天?!?/br> 倒是杜若聽到后眼神一閃,視線再一次落在了青年俊朗的臉上,若有所思。 商陸是多敏感的人啊,察覺到落在臉上的注視,身形未動,只是余光往那一瞥,見到一個年輕的姑娘怔怔的望著他,神色平淡的收回了余光。 從小到大這種目光接觸的多了,內心早就波瀾不興,他以為對方也是沉迷于他的外貌。 “叔叔阿姨,我還有案子要辦,今天就先告辭了?!?/br> 宋父:“我送送你?!?/br> 杜若這時已經上完了香,轉過身,正好看見高大英俊的青年目不斜視的朝自己走來,經過自己的時候連個眼風沒給,徑直走到了門外。 “咔嚓?!?/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