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9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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薄云風疼得直揉屁股,“使這么大勁干什么,我這話還沒說完呢!” “等你說完還得了?”春秀插著腰,“老實回答問題!” 孫道賢頗有些幸災樂禍的趣味,以往春秀總是追著他打,如今瞧著春秀打人,怎么這樣痛快呢?滿心滿肺都是舒坦! 薄云風倒也慣了,被人追著打也不是一回兩回,“若不是看你在兩個小屁孩的份上,我定要給你扎兩針?!?/br> “你倒是試試!”春秀揮了揮拳頭。 薄云風輕哼,這回倒是老老實實的坐好了,“那些批條,原就是我師父留下的,師父說過,若是哪日這批條重現人間,必定是有大禍!” “那你師父去哪了?”春秀忙問。 薄云風兩手一攤,“云游天下,誰知道他在哪!” 這讓沈郅的一顆心,快速沉到了谷底,如此說來……此事怕是無解! “那不是白折騰了?”孫道賢搖搖頭,“要不,咱現在就回東都去吧!反正沒什么希望了,還是回去享享清福,別再跑來跑去!” “我還沒找到我娘,沒能幫上娘……”沈郅面色發白,聲音有些輕微的顫。 薄鈺握住沈郅的手,“你莫擔心,不管發生什么事,我都會支持你,陪著你的!” 沈郅沒吭聲,長長的睫毛半垂著,瞧著很是沮喪。 “你娘她……”薄云風撓撓頭,“在我手里?!?/br> “什么?” “什么?” 眾人皆驚。 有那么一瞬,都以為自己聽錯了。 然則,細想之,又不可能全部人都聽錯了。 沈郅紅了眼眶,鼻子酸澀得厲害,說話的聲音帶著清晰的哽咽,“真的嗎?我娘真的、真的就在這里?那娘現在如何?還有我爹呢?” 孫道賢醒過神來,“看,都高興糊涂了,離王殿下不是早就死了,尸骨都被埋在……” 話還沒說完,春秀狠狠推了孫道賢一把。 孫道賢全然沒防備,登時撲在了地上,跟地面貼得嚴絲合縫,疼得孫道賢已然喊不出聲來。 “我爹不在嗎?”沈郅追問。 薄云風皺眉瞧著他,“你爹應該和你娘在一起嗎?” 薄鈺翻個白眼,“不在一起,沈郅怎么來的?” “你娘在我手里,但是你爹……”薄云風抿唇,“可能是走散了,也可能發生了什么意外之事。不過你娘的狀況不太好,暫時不適合見外人?!?/br> “我娘……我娘怎么了?”沈郅死死抓住薄云風的手,“五叔,我娘還好嗎?她到底怎么了?” “還記得那張批條上最后一句嗎?”薄云風輕嘆。 沈郅點點頭。 薄鈺卻是背了出來,“冥冥無主魂?” “你娘身上有東西,她應該是不小心著了道,但是她沒有能力控制那東西,也沒有能力把那東西取出來,若是你們靠近她,她可能會做出一些異于尋常之事?!北≡骑L輕輕拍著沈郅的肩膀,“人沒事,就是有些不由自主而已,放心吧!” “五叔會救我娘,對不對?”沈郅殷切的仰望著他。 薄云風面色微沉,“難!” “這話是什么意思?”春秀急了,“沈大夫現在到底怎么了?她是大夫,醫術高明,還有還有那個老頭,神醫什么的,應該可以救她的!” “我遇見二嫂的時候,只有她一人身在荒郊野外?!北≡骑L半垂著眉眼,“我估計,她知道自己控制不住體內的東西,所以偷偷跑出來,你爹應該在找她吧!” 沈郅眼眶濕潤,終是沒能掉下淚來,“我真的不能、不能見一見她嗎?” “不能!”薄云風回答得很是干脆,“你腳上受了傷,我是怎么告訴你的?” “你說有人要拿沈郅的血?!”有關于沈郅之事,薄鈺都記得牢牢的,從來不敢馬虎,“是誰呢?” “跟著你娘回來的?!北≡骑L道,“藏得很深,我帶走你娘的時候,也發現了痕跡,但是……沒找到人,具體的說,沒找到那東西!” 東西? “你這話是什么意思?”孫道賢摔得不輕,以防自己說錯話,春秀又放大招,干脆賴在地上不起來了。好在這木質的老舊地板,也不怎么涼,伏在地上還算舒服,“什么叫東西?難道那不是個人,還是個多手多腳,毛手毛腳的怪物不成?” “從大漠里跟回來的,能是什么好東西?你也不看看那東西對孩子做了什么?”薄云風的視線掃過沈郅的腳踝,這意思自然無需多說。 春秀倒吸一口冷氣,“東西?什么狗東西?你的意思是,沈大夫從大漠里回來,身上帶了東西,身后還跟了東西?沈大夫什么時候去大漠了?” “現在不是討論這個的時候!”薄鈺急了,“五叔,你且說說看,如何能救沈郅?” 薄云風搖搖頭,“不好說,反正不能讓母子兩個見面,否則必有一死!” 這話說得春秀,渾身汗毛都立了起來,“沈大夫是絕對不會動郅兒一根毫發的?!?/br> “所以最后的結果,肯定是母死!”薄云風順著話茬往下。 沈郅悄悄拭去眼角的瑩潤,“為了母親能活著,我不能見她!” “是這個道理!”薄云風輕嘆,“你大概不知道吧?你身上的血……巫族,很少有這樣精純的血脈出現了?!?/br> 沈郅猛地抬頭,腦子里忽然浮現出趙漣漪的身影。 猶記得那次,趙漣漪控制了關傲天,抓了他之后,趙漣漪并未殺他,也說了類似的話語。 “這話……是什么意思?”春秀撓撓頭,“巫族,精純的血脈,要怎樣?就算郅兒的血能解毒,也只是他一個人的裨益,對別人還有什么用處?” “他的血,能讓整個天下都陷入水深火熱之中,能涂炭生靈!”薄云風直勾勾的盯著沈郅,眉眼間帶著絲絲惋惜,俄而長嘆一聲。 許是不愿見到眾人投射而來的驚心之眸,薄云風緩步走到窗前,背對著眾人站著。 身為沈郅的五叔,救自己的侄子是責無旁貸之事。奈何這件事,牽扯到太遙遠的故事,這一代代傳下來的陰狠,非一朝一夕可以解除。 “那、那真的沒辦法嗎?”春秀想了想,忽然就給薄云風跪下,“我求你了,王爺,救救沈郅,他還小,委實不該承受這些。能不能讓我來替他?我沒什么可牽掛的,我就是孤家寡人一個,我替他可不可以?替他死也行!” 怎么都行! “姑姑!”沈郅和薄鈺慌忙去攙。 薄云風轉頭瞧了眾人一眼,“現在,我只能盡量的用師父留下來的法子,幫著二嫂將體內的東西壓下,盡量讓那東西沉睡,只要不受到意外的刺激,應該可以暫時穩定一段時間。關鍵,還是在我師父那里!” 所有人目不轉睛的盯著他,只等著他將事情原原本本的說出來。 “巫族和護族的故事,我以后再告訴你們,現在要做的是,找到那個跟著你娘一起出來的東西!”薄云風眸色微沉,“他不敢靠近你娘,但卻一直盯著你娘,估計是因為我來找你們,所以給了他機會?!?/br> 沈郅抿唇,“那我的傷……” “嗜血都是成群結隊出現,不可能只有一只兩只的。除非是這東西不適應此處,所以死得所剩無幾!”薄云風推斷,“一只已經咬得你疼成這樣,若是成群結隊的出沒,只怕你早就沒了性命?!?/br> 薄鈺倒吸一口冷氣,“好險!” “你已經暴露了!”薄云風盯著沈郅,“接下來你必須小心謹慎,我們得仔細守著你,不能有片刻的放松,大家輪換著來盯著,不要一股腦的全部圍著,如此不利于保護你,也不利于抓住那東西!” 沈郅頷首,“我聽五叔的?!?/br> “你師父到底是何方神圣?”孫道賢仰著頭問,“怎么什么都知道?” “他嘛……”薄云風笑了笑,“你們相信長生嗎?” “不信!” “不信!” 沒一個人相信,全是搖頭的。 “我也不信!”薄云風笑道,“可師父總念叨著,我是以……” “他是老不死嗎?”孫道賢問。 薄云風一愣,薄鈺捂著嘴偷笑。 “真是沒禮貌!”薄云風輕哼,滿臉不屑的瞧著,貼在地上的孫道賢,“師父只是年紀大了點,并無其他不妥?!?/br> “年紀大了點,那得多大?”孫道賢追問。 薄云風倒是沒回答,“師父本家姓徐,后來行了道,便不再提了,只是偶爾喝醉了,才會說上兩句。師父他老人家不理世事很久了,若不是出了什么大事,是絕對不會出來的。當年找上我,也只是覺得禍患蔓延至了薄氏,需要薄家出力!” “正因為如此,所以五叔便開始裝神弄鬼?”薄鈺追問。 薄云風耽擱白眼,“不懂禮貌!街頭術士才是裝神弄鬼,咱這叫求神問卜,乃是正道?!?/br> “看給說的,不就是點根蠟燭磕兩個頭嗎?”春秀翻個白眼,“少廢話,趕緊往下說!” 順道輕輕踹了孫道賢一腳,惡狠狠的瞪著他,警告他別再胡亂插嘴,否則就讓他這輩子都別想從地上爬起來。 孫道賢嘴里哼哼唧唧了一番,對春秀終是忌怕的,委實沒敢再插嘴。 “師父說,這些孽債當初就是源于心軟,現如今的韓天命原也姓徐,與我師父算是本家?!北≡骑L娓娓道來,“只不過雖然是本家,但有人走正道,有人走了歪門邪道?!?/br> 這就好比,有人求神問佛是為了庇佑。 而有人,則是心內不平,生了歹意。 “韓天命,屬于后者!”薄云風道,“按照我師父說的話,這韓天命陰邪詭詐,瞧著情深義重,實則壓根沒有心。聽清楚我的話了?這人,沒有心!” 薄鈺撓撓頭,“狼心狗肺?!?/br> “還沒聽明白嗎?那根本不是個人,是個怪物!”薄云風輕嘆,“一個能cao縱生死,又畏懼生死的怪物!不知道殺了多少人,也不知道吞噬了同族,才換得那副好皮囊?!?/br> 薄鈺聽得云里霧里,迷茫的望著沈郅,“你聽懂了嗎?反正我是一句都沒聽懂?!?/br> 沈郅細細的想了想,“聽懂了一點?!?/br> 不是完全懂! “那你回頭同我解釋一番,我委實不知道五叔在說什么!”薄鈺一臉懵逼,再扭頭去看春秀,春秀也是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 “你別看我,我沒讀過書,哪知道這么深奧的道理!”春秀連連搖頭,踹了孫道賢一腳,“欸,你聽懂了沒有?” 孫道賢原就是病著,方才春秀讓他別吭聲,這會他已經趴在地上打起了盹。被春秀一腳踹醒,孫道賢有些懵,“怎么了?怎么了?” “我的意思是,這人不知道活了多少念頭,一直在靠著同族人的性命,積攢自己的存活日子?!北≡骑L哼哧哼哧,“一幫蠢貨,都是拖后腿的!” “說了這么多,可那韓天命不是早就死了嗎?人死,就不可能再活回來了!”春秀翻個白眼。 到底是誰蠢? 這么簡單的道理,打量著都不懂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