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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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仙兒哪經得起她這一嚇,險些癱在地上,所幸被宜珠趕緊攙起,主仆兩個貼著墻根站著,面色惶然的死盯著春秀,生怕春秀這蠻橫無禮的女人會發了瘋一般沖過來。 依著春秀的氣力,估計能一手一個把這兩貨甩出去老遠。 “別以為沈大夫脾氣好,你們就可勁兒的欺負,有我春秀在,我看哪個嫌命太長!”春秀現在也學乖了,對付魏仙兒這種人絕對不能動手,否則就是有理說不清,但是嚇唬嚇唬還是可以的。所以她只管站在沈木兮身邊,也不靠近魏仙兒,免得被人拿住把柄。 魏仙兒抽抽兩聲,眼淚說來就來,“沈大夫……” “號什么喪?”春秀冷喝,“有話說話,再哭哭啼啼的,滾回你的屋子!” 魏仙兒大氣不敢出,宜珠更是面色發青。 “魏側妃,你愛子心切無可厚非,可你這般三跪九叩的,把我當什么人了?我若不見你,是不是整個離王府的人都以為我恃寵而驕?都覺得我仗著離王的庇護,做了個心狠手辣的毒婦?我若見了你,你苦苦哀求我卻沒有動容,私底下我又成了冷漠無情之人?!鄙蚰举庾詈薇蝗怂阌?。 尤其是魏仙兒! 真以為她沈木兮,還是當年那個善良到蠢死的夏問曦嗎? “我、我不是這個意思,鈺兒不見了,整個王府都找遍了,如今只剩下問夏閣無人敢進去找尋,可我……”魏仙兒嚶嚶啜泣,“我這也是沒了法子,求你體諒一個做母親的苦心!沈大夫,你也是有孩子的人,如果你的孩子丟了,難道你不會著急嗎?沈大夫……你可憐可憐我!” “把自己說得那么可憐,可你真是這么想的嗎?”沈木兮覺得累,跟一個戴著面具的女人,在這里斗智斗勇斗嘴皮子,是世上最無趣之事,“你不過是在試探離王對我的底線罷了!你處心積慮的利用孩子,還敢說自己是母親,還敢提什么苦心?” 魏仙兒淚流滿面,止不住的搖頭,“沈大夫,難道我在你心中便是這般陰狠手辣之人嗎?鈺兒是我十月懷胎,冒死生下,你怎么能懷疑我對孩子的愛?沈木兮,你太過分了!” 春秀幾乎氣急,若不是被沈木兮拽著,她真想上去撕了魏仙兒這張偽善的臉。沈木兮說得那么清楚,春秀再傻也聽出了端倪,誰知魏仙兒還要裝…… “你把自己放在受傷的位置,想博誰的同情?府內奴才?離王殿下?要不要給你個鏡子,看看你現在的樣子有多丑?”沈木兮口吻平靜,面色從容而淡定,“魏仙兒,不是誰都能吃你這一套的?!?/br> 第一次吃了那杯茶的虧,第一次見到阿落身上的傷,沈木兮便不再相信魏仙兒表面的柔弱。 即便是宜珠下的手,可是……素來寬厚待人的魏側妃,為什么會有個心狠手辣的隨婢?想來,只有魏仙兒授意,宜珠才敢置阿落于如此悲慘的境地。 魏仙兒淚流滿面,那副柔弱而凄楚的模樣,任誰都不會把她,與城府頗深的狠毒女子聯系在一起,“你、你不幫我便罷,為何要這般污蔑我?我到底是哪里得罪了你,以至于招你這般嫉恨?王爺都是你的了,你還想怎樣?若是鈺兒出了事,我便也不活了!” “生死之事,誰又能算得到?”沈木兮嗤冷,這女人真是冥頑不靈,“何況,我為何要幫你?孩子是我的種?是我讓你生的?我讓你養的?我看你真是病得不輕,我既不是你爹又不是你娘更不是你孩子的爹,憑什么你一句話,我就得施以援手?我欠你了嗎?” 一番責問,問得魏仙兒呆若木雞。 眾人啞口無言! “這件事,我會轉告你兒子的爹,但請魏側妃以后沒什么事,別再讓人來找我,我不欠你。你呢,最好也別欠我人情,畢竟我這人錙銖必較,欠了的一定會討回來,我怕你還不起!”沈木兮拂袖轉身。 轉身的那一瞬,她面色陡沉,目中冷冽畢現。 一抬頭,薄云岫就站在院門口。 身后,魏仙兒霎時跪在地上,哭聲凄慘,“王爺!” 第63章 哥? 哭聲再起的那一瞬,沈木兮狠狠推開薄云岫,頭也不回的走進了問夏閣。這原就是他們兩個人的事,她不過是個無辜的路人,硬生生的被攪合在其中,徒添煩惱罷了!“沈大夫?”春秀有些擔憂,緊跟著沈木兮,生怕她會一時想不通,做出什么事來。 阿落站起,“沈大夫?” “回屋吧!”沈木兮深吸一口氣,盡量不去想那些亂七八糟的事情,“郅兒呢?” “不是跟著去看了嗎?”阿落皺眉。 沈木兮愣了愣,郅兒什么時候變得這么好管閑事了?這孩子,以前可不是這樣的。 沈郅以前的確不是這樣的,自打來了離王府,他這八卦的心就開始不斷的發芽成長,如今更是茁壯得厲害。此時此刻,小家伙正趴在門后,透過門后的縫隙往外瞅,他倒要看看這女人能耍什么花樣? “王爺!”魏仙兒泣不成聲,梨花帶雨的模樣真真是惹人心疼,“鈺兒失蹤了,妾身求王爺救救鈺兒,若是鈺兒有什么三長兩短,妾身也不活了!” 薄云岫站在那里,直到聽得魏仙兒的哭喊聲,才將視線從沈木兮離去的背影處收回,“鈺兒的事,本王業已知曉,不過他并未跑進問夏閣,你怕是白忙活了!” 魏仙兒一愣,眼淚還掛在臉上,“王爺?” “魏側妃放心,王爺已經下令,所有人都去找小公子了,一定會找到小公子的蹤跡。至于這問夏閣,在王爺得知小公子失蹤的那一刻,業已翻了個遍。何況問夏閣戒備森嚴,小公子除非能飛天遁地,否則斷然沒可能悄無聲息的闖入!”黍離躬身作答。 魏仙兒默默拭淚,“謝王爺!若是鈺兒……” “本王倒是從未見過一個母親,句句不離三長兩短!”薄云岫打斷了她的話,微光里,面色冷冽,目光涼薄,“你平素的溫柔端莊去哪了,就不能盼著孩子好?” 魏仙兒啞然,方才沈木兮一番指責,她尚且可以應對,可薄云岫寥寥數語,卻直戳她心肝,讓她面色驟白,半晌答不上話來。 府內的人興許不會在乎沈木兮的看法,可對于王爺……薄云岫從來沒有當著眾人的面訓斥過她,是以府內的人對魏仙兒母子畢恭畢敬,可現在,薄云岫開了口,奴才們慣來拜高踩低,只怕以后會漸漸的不再將她放在眼里。 心頭畏懼,魏仙兒伏跪在地,再也不敢開口胡言。 “找到小公子,重重有賞!”薄云岫下令,拂袖回了問夏閣。 “王爺!”魏仙兒急了。 薄云岫頓住腳步,回眸冷眼看她,“還想進問夏閣搜?” “妾身不敢!”魏仙兒呼吸微促。 “這些年你打理府務著實妥當,可如今卻處處出錯,到底是怎么回事?”薄云岫冷聲,“若你不能擔此重任,本王不介意換個人來cao持?!?/br> “妾身明白!”魏仙兒磕頭。 “關門!” 這下,連問夏閣的大門都合上了。 眾人面面相覷,大氣不敢出。 看樣子,魏側妃是失寵了? 魏側妃這么多年一直小心謹慎,如履薄冰,最后還是沒能進入問夏閣。而那位沈大夫,不過是王爺的露水情緣,卻可以堂而皇之,自由出入問夏閣。 相較之下,已見高低。 “主子?”宜珠快速去攙魏仙兒。 魏仙兒站在微光里,眼睛哭得紅腫,臉色卻可以用面如死灰來形容,沒有半點血色,身子晃了晃,一頭栽倒在地。 “主子?!” “魏側妃?!” 沈郅揉了揉鼻尖,心里默念了一句:活該! 一回頭,剛好跟黍離大眼瞪小眼。 沈郅眨了眨眼睛,默默的將雙手背后,慢慢悠悠的走出黍離的視線,朝著自個的屋子走去。 “沈公子是在看熱鬧嗎?”黍離問。 王爺說門后藏著個不怕死的,卻原來是這小家伙。要知道整個問夏閣,都有暗衛在巡視,若是被暗衛誤傷,那可真是要命! “難道是在喂蚊子嗎?”沈郅轉身,送他個大白眼。 黍離笑了笑,“你為什么要躲在這里看呢?” “因為我不想被人說成,是我娘沒教好我,唯恐天下不亂!”這種事經歷得多了,自然得防著點,沈郅說得頭頭是道,“難道你不知道,我娘什么都沒做,卻被人罵成是見死不救?是冷血無情?” 黍離啞然,這孩子……嘴皮子隨了沈大夫。 “離叔叔,你還有什么問題嗎?”沈郅歪著小腦袋問。 “沒什么,王爺讓我來跟你說一聲,這個年紀該去學堂好好念書?!笔螂x說得還是婉轉的。 薄云岫的原話可沒有商量的口吻,而是直接下令:明日送沈郅去南苑閣跟著少傅李長玄,讀書識字做文章!最后還特意加了四個字,不得有誤! 可黍離這些日子跟沈郅相處,大抵摸著了這孩子的性子,你得來軟的,不能來硬的,這孩子吃軟不吃硬,“南苑閣大學士李長玄,博聞強記,身兼少傅之職,唯有一品官員的子女才能進去聽其講學。沈公子,你也希望讓你娘放心對吧?” 沈郅盯著他,瞬時垮著臉,“我就知道,他沒安好心?!?/br> 黍離干笑兩聲,“這可是好事,不信的話,你去問問你娘,看她愿不愿意送你去?機會難得,不是誰都可以進南苑閣的?!?/br> “你也沒安好心!”沈郅懟他,“哼!” 瞧著孩子氣呼呼的跑開,黍離無奈的笑笑,想當初小公子聽得這話,可是一蹦三尺高,覺得那是身份的象征。是了,薄鈺也是進的南苑閣,師從李長玄。 黍離也是愁,兩個小冤家擱在一塊,若是鬧起來可怎么好? 屋內。 沈木兮剛給阿落看完傷,便見著沈郅氣呼呼的進來,一屁股坐在凳子上。 “郅兒,誰惹你了?”春秀不解。 “他們要送我去南苑閣,說什么請太傅教學?!鄙蜊む僦?,“我不喜歡去那里,一個個都是高高在上的官家子弟,就我不是,到時候不得欺負我?我不去!” 沈木兮輕嘆,仔細的為阿落扯上衣衫,“你早點去休息!” 阿落知道沈木兮有話要對沈郅說,當即沖著春秀使了個眼色,春秀點頭,二人快速走出房間。 屋子里只剩下母子兩個,能說說體己話。 “郅兒,你想不想博冠古今?想不想才學八斗?”沈木兮輕輕的抱著兒子,讓沈郅坐在自己的膝上,“你只需回答我,想,還是不想?” “想!”沈郅點頭,“郅兒喜歡讀書,可是不喜歡跟那些人一起讀!” 沈木兮喘口氣,“郅兒,娘跟你說個事兒吧!” “娘要說什么?”沈郅不解。 “你可知,你外祖父和你舅舅,都是才華橫溢之人?”沈木兮音色低沉,帶著略略的哽咽,“書香門第,為人稱頌?!?/br> 沈郅心頭咯噔一聲,“娘從未提起過外祖父和舅舅,原來我還有舅舅?” “嗯!”沈木兮點頭,愈發抱緊了兒子,眼眶微紅的盯著搖曳不定的燭火,“你外祖父年輕的時候,文采出眾,乃是當朝狀元,金殿之上帝王欽點。你舅舅八歲便家喻戶曉,十三歲名震東都,得帝王召見,特賜御用金筆。那都是很久以前的事兒了,可娘永遠都記得?!?/br> 沈郅張了張嘴,“娘,你以前住在東都嗎?” 沈木兮面色一滯,旋即苦笑,“是啊,娘在這里住過,后來膩了,煩了,出了點事,就再也不想回來了。郅兒,娘跟你說這些是想告訴你,讀書是你自己的事情,若是因為旁人而耽擱了自己,那才是不值得。學到肚子里的學問,是你一輩子的財富,誰都搶不走誰也拿不走?!?/br> “娘,我記住了!”沈郅是乖巧的,即便想起了關毓青的那些話,聯想到了問夏閣和母親剛剛說的事情,他也沒有追問,一句都沒有。 娘不肯說,自然是有道理的。 也許,那不只是娘的秘密,而是娘最大的傷口。 “郅兒,真乖!”沈木兮笑得酸澀,抱緊了兒子。 “娘,你說那個壞孩子躲哪兒了?”沈郅轉移話題。 沈木兮一愣,繼而搖搖頭,“不知道?!?/br> “可娘的意思,卻好像……”沈郅方才躲在門后都是聽到的,所以他才會有此猜想,“娘,那個壞女人真的是利用壞孩子,來騙王爺,或者是想進問夏閣?可這里有什么?除了我們,王爺還藏了別的人在這里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