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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歷史小說 - 離凰在線閱讀 - 第14節

第14節

    “你、你什么意思?”他冷然。

    沈木兮笑了,卻因傷痛而導致面無血色,“你本來接近成功了,但是蛇xue被毀,心血付諸東流。不是所有的蛇,都能適應毒物反應的,你特意留在府衙的那條蛇,就是最好的證明!那條蛇的毒性比起原來的那些蛇,簡直差了太多!”

    原來的毒蛇渾身是毒,并且毒性極烈,就算是她的血,也要解化很長一段時間,這就是薄鈺為什么服了藥,還需要那么久才能蘇醒的原因。

    薄云岫當時雖然中了毒,但是這廝不知出于什么目的,體內混雜了其他的毒,所以看上去比較嚴重。若非這蛇毒著實無藥可解,沈木兮不會冒著被拆穿身份的危險用血救他。

    有句話薄云岫說對了,她是大夫,這雙手是用來救人的。當然,沈木兮也沒跟他客氣,他不是要裝死裝病嗎?得,成全你,有本事別喊疼!

    男人大概是氣急,呼吸都便得沉重起來,腳步聲一直在沈木兮周邊徘徊。

    “你的虎狼之藥,失效了!”沈木兮又補刀。

    男人忽然掐住沈木兮的脖頸,將她死死抵在墻壁上,鮮血從傷處涌出,漸漸的染紅了她的衣襟,她只覺得衣襟位置濕冷得厲害。脖頸上一松,大概這男人沒料到她身上有傷。

    “你受了傷?”男人退后。

    “我要是死了,你們就什么都別想得到!”她喘著粗氣,無力的靠在墻壁上,傷口的血還在不斷往外滲。意識愈發模糊,她努力的想保持清醒,可是……

    腦子里,只剩下男人臨走前留下的那句話,“看你能硬到什么時候!”

    沈木兮腦子昏昏沉沉的,心里只剩下一個牽掛——郅兒!

    沈郅一直等在府衙門口等著母親回來,可一直到午后,母親都沒有回來。反而是劉捕頭,捂著血淋淋的腦袋,跌跌撞撞的跑來,還沒到他們跟前,便已一頭栽在了地上。

    “劉捕頭?”春秀慌忙沖上去,守門的衙役也跟著亂了神。

    “快!沈大夫……”劉捕頭勉力撐起身子,“去稟報大人,稟報王爺,沈大夫遇襲!”沈郅站在原地,小小的身板止不住顫抖,他睜大眼睛,看著春秀將劉捕頭抱進府衙,稚嫩的小臉逐漸慘白失色。仰頭看著天上的日頭,白燦燦的,明晃晃的光從上面落下,身子竟冷得直發抖。

    有關于沈木兮出事的消息,很快在府衙內傳開。

    魏仙兒正哄了薄鈺睡午覺,吩咐底下人合上房門,悄然走出了房間,“消息是否屬實?”

    宜珠頷首,“錯不了!劉捕頭被人血淋淋的抬回來,此事整個府衙都傳開了,縣太爺已經派人趕去了客棧,只是不知是否已經傳到了王爺耳朵里?”

    “無端端的,怎么會被抓走?”魏仙兒百思不得其解,“身為大夫,按理說不可能得罪人,甚至不畏府衙的捕頭,這是公然與朝廷作對?!?/br>
    “如此豈非正好?”宜珠笑道,“只剩下那個小的,成不了什么氣候?!?/br>
    魏仙兒卻不這么想,若有所思的瞧了宜珠一眼,抬步便朝著薄云岫的院子走去。

    “主子,您這是……”宜珠想說,這不是自找苦吃嗎?王爺若是不知情,正好放任沈木兮生死,到時候主子少個對手,還不用親自動手,簡直是兩全其美??膳诺降资桥?,豈敢說這樣大逆不道的話,何況魏仙兒的心思,著實非常人可比。

    “去告訴王爺!”魏仙兒溫柔端莊,眉眼間帶著淡淡的愁緒,瞧著倒是真的擔心沈木兮的安危。及至薄云岫房門外,魏仙兒面色凝重的盯著黍離,“我要求見王爺!”

    黍離躬身行禮,“王爺吩咐,這兩日公務繁忙,天塌了也不許任何人進入!請側妃恕罪,卑職不能放您進去!”

    “沈大夫出了事,難道王爺也不管嗎?”魏仙兒蹙眉,“這是死生大事,豈能兒戲?我今日定要見王爺?!?/br>
    黍離擋在門前,面不改色,“請側妃恕罪!”

    這意思,不言而喻。

    “今日見不到王爺,我是不會走的?!蔽合蓛嚎囍绷松碜?,站在原地不肯挪步,這般煞有其事的模樣,好似真的心存仁善,定要為沈木兮求得一線生機。

    至少在黍離看來,魏仙兒又動了惻隱之心,畢竟之前魏仙兒和沈郅鬧得不愉快,甚至一度要殺了春秀,如今卻執意不肯走,自然是心軟。

    “王爺!”魏仙兒字正腔圓,“妾身知道此刻不該擾了王爺休息,可是事關生死,妾身不能置之不理。沈大夫有難,還望王爺能施以援手?!?/br>
    屋內毫無動靜,黍離下意識的側臉往身后瞄了一眼。

    房門依舊緊閉,全無開門的跡象。

    魏仙兒不罷休,仍是高聲道,“求王爺看在沈大夫救過鈺兒的份上,救救沈大夫,派人去找一找吧!妾身為人母,很是明白幼子無依是怎樣的可憐,沈大夫的兒子年幼,就算王爺不看在妾身的面上,也得看在鈺兒的面上,救命之恩大如天,豈可不還?”

    許是覺得還不夠,魏仙兒忽然跪在了門前,驚得黍離和宜珠趕緊去攙。

    “側妃不必如此!”黍離忙道。

    魏仙兒推開他,繃直了身子跪地不起,“王爺若不答應妾身去救沈大夫,妾身就跪地不起,一直等到王爺答應為止!”

    “側妃,您這是在威脅王爺!”黍離皺眉,面帶為難之色。

    “我不是在為難王爺,我只是想還沈木兮一個人情,她到底也是鈺兒的救命之恩。鈺兒是我的命根子,我魏仙兒恩怨分明,有恩不報何以為人?”魏仙兒打定主意,便再也沒有開口,一直跪在門前。

    黍離在側等著,皺眉望著緊閉的房門,終是沒說什么。對于沈木兮的事情,黍離心中也是著急,但沒有王爺吩咐,所有人的生死都與離王府無關。身為離王府的護衛,他的職責是保護王爺,再無其他!

    府衙里的衙役全體出動,將整個客棧包圍得嚴嚴實實,誰知卻在客棧的后院廚房里,找到了掌柜的和伙計的尸體,皆是一刀斃命,可見對方下手之狠辣。

    劉捕頭腦門打著繃帶,恨得咬牙切齒,“這幫混蛋!”

    事情發生得太突然,他當時只顧著沈木兮的安全,沒料到身邊的房門忽然打開,一道黑影猛地竄出,幾乎是電閃火石間,腦子就“嗡”的一聲炸開,便是什么知覺都沒了。

    待醒來,再無沈木兮蹤跡。

    “這個陸歸舟!”縣太爺恨得直跺腳,“本官怎么早前沒看出來,這廝是個人面獸心的混蛋?氣煞我也!”

    “大人,后面發現個地窖!”衙役匆匆跑來。

    地窖?

    縣太爺沖著劉捕頭眨眼,地窖?家家戶戶都有地窖,這是客棧,用地窖藏酒也沒什么稀罕的,也不知這些蠢貨大驚小怪作甚?

    “地窖里好像藏著人!”衙役壓著嗓子說。

    縣太爺一巴掌就拍人腦門上,“有話不會一次性說完?廢物!閃開!”

    地窖在后院,衙役們正費力的想把地窖打開。之所以說費力,是因為這地窖上頭的鐵板都用鐵水澆死了,也不知是不是故意的,給留了拳頭大點的缺口,衙役們是斧子一點點劈開的。

    等著拉開地窖的蓋子,天都已經黑了。

    “什么情況?”縣太爺問。

    衙役舉著火把,探了頭往里頭看,可天色昏暗,根本看不清楚,只能慢慢的沿著木梯往下爬。

    須臾,地窖里傳來衙役的尖叫,“大人,地窖里有人!”

    “人?”劉捕頭趕緊上前,“還活著嗎?”

    “還有一口氣!”里頭回應。

    “快,把人撈出來!”劉捕頭一揮手,大家一擁而上,快速將地窖里的人撈出來,放平地上躺著。

    火光里,餓得形如枯槁的知書躺在地上一動不動,滿是臟穢的臉上,盡顯狼狽與絕望。許是火光刺眼,他無力的張了張嘴,嗓子里卻發不出半點聲音。

    “陸歸舟在哪?”劉捕頭快速揪起知書的衣襟,“你們把沈大夫抓到哪兒去了?她人呢?”

    “公子……”知書虛弱的眨眼,“救、救公子!”

    縣太爺蹲下身子,“陸歸舟有危險?”

    知書無力的點頭,“我們在回來的路上被、被抓,公子被帶、帶……”視線越發模糊,話還沒說完,知書腦袋一歪,便再無知覺。

    “喂,把話說清楚!”劉捕頭急得火燒眉毛,沈大夫是在他眼皮子底下失蹤的,他責無旁貸,如今好不容易有點線索,怎么能就這樣斷了?

    “我看他這是餓的吧?”縣太爺嫌惡的掩著口鼻,“聞聞這一身的臭味,估摸著在里頭沒少遭罪!先送醫館讓大夫瞧瞧,讓他能開口再說!”

    事到如今,也只有這樣了!

    好在廖大夫的醫館不是太遠,衙役們抬著昏迷的知書等在醫館門外。

    “平素這個時候,不都開著門嗎?”劉捕頭砰砰砰砸門,“廖大夫?廖大夫!”

    門內沒動靜,似乎沒人。

    “出診了?”縣太爺瞧著門旁掛著的牌子,“也不知道出哪兒去了!”

    “上午的時候,我跟沈大夫一道來的,沒聽廖大夫說要出門??!”劉捕頭皺眉,忽然問眾衙役,“今兒廖大夫可有來府衙送藥?又或者是小徒弟來的?”

    眾人搖頭,紛紛議論,今兒在門口守職的衙役著實沒瞧見廖氏醫館的人來過。

    一咬牙,劉捕頭抬腿就登門。

    可他身上有傷,一腳下去,門沒開,腦門上的傷卻疼得他齜牙咧嘴。

    “閃開!”一聲高呵,劉捕頭頓覺得身子一輕,竟被人四兩撥千斤一般推開,要不是衙役們接了一把,估摸著他會被這猝不及防的力量摔個狗啃泥。

    “砰”的一聲響,不帶一絲猶豫。

    春秀大闊步走進醫館,里頭黑乎乎的,好在衙役隨即進門,火把照亮了整個醫館,可是搜遍了里里外外,都沒見到廖大夫和小徒弟的蹤影。

    屋子里沒有打斗痕跡,亦沒有任何異常。

    “難道真的出診了?”縣太爺皺眉,“出哪兒去了?”

    附近村子多,相隔也甚遠,若是真的出診,一時半會絕對回不來,在這里等下去也不是個辦法,好在鎮上的醫館不止廖大夫一家。

    “春秀,你怎么來了?”劉捕頭擔慮的看她,“郅兒呢?”

    “我讓他去王爺的院門口待著了!”春秀雖然魯莽沖動,但也不是傻子,既然歹人連沈木兮都抓,就說明不懼怕府衙之人,怕也只有京城來的王爺能護住沈郅,干脆就讓沈郅坐在王爺的院子外頭等,好歹有侍衛守著。若是真的出了事,王爺應該不會坐視不理。劉捕頭點點頭,回頭望著躺在擔架上的知書,冷靜下來想想,這個知書與上午看到的那個“知書”,似乎很不一樣,雖然容貌一樣,可這身段的確有所差距,不至于幾個時辰內就把人餓成這樣才對!

    驀地,劉捕頭駭然瞪大眼睛,“早上我和沈大夫看到的那個知書,是假冒的!難道是他們挾持了真的陸歸舟主仆,然后假裝成他們,借此行不軌之事?!”

    縣太爺差點咬到舌頭,“你此話當真?”

    “早上,知書來廖氏醫館抓藥,廖大夫還問及了沈大夫,為何用虎狼之藥為陸歸舟治傷?沈大夫就是看了那方子才懷疑了知書?!眲⒉额^咬咬牙,“這幫混蛋!”

    “這就是說,不止是沈大夫被抓,陸歸舟也在那些人手里?”春秀喃喃自語。

    唉呀媽呀……

    縣太爺差點背過氣去,這一查一個坑,他在任期間,哪里出過這檔子事兒?想想都覺得脊背發涼,這要是捅到王爺那里,可怎么得了哦?

    “這些到底是什么玩意?”縣太爺急得直跺腳,“打哪兒冒出來的混賬東西,竟然跑到本官的領地作威作福,簡直是、是……氣煞我也!”

    一時間,誰都沒有頭緒。眼下先救人,只有知書醒來,才能知道究竟發生了什么事,才會有更多的線索,所以衙役們抬著知書,直奔別家醫館。

    待眾人散去后,有個小小的身影悄悄溜進了醫館。

    蠟燭被點亮,燭光里,沈郅狐疑的打量著周遭,方才他們說話的時候,他就躲在外頭的角落里,因為個頭小,所以誰都沒發現他。

    娘是在這里發現了異常,如今這里空蕩蕩的,大夫都不見了,沒鬼才怪!

    沈郅舉著蠟燭,將醫館內外走了個遍,最后停駐在藥柜前,眉心微微皺起。他是在師公的醫館里長大的,從小就熟識醫館里的一草一木,包括藥柜里的藥材擺設,有些藥是不能放在一起的,畢竟容易混淆??裳矍暗乃幑耠m然被擺放得整整齊齊,可有些藥的擺放順序……

    爬上凳子,沈郅抽出藥柜,翻看了幾個藥柜之后才慢悠悠的爬下凳子,一臉凝重的坐在凳子上,“紅花和藏紅花都分不清楚,擺在一個柜子里?”

    柜臺外邊的地面縫隙里,嵌著一點東西,沈郅用指甲剔出來,湊到鼻尖輕嗅,認出這是金銀花。他站在原地,找到了寫著金銀花的藥柜,是在最旁邊的位置上,就算是抓藥,也只會擱在柜臺上,不可能擱在柜臺外邊。

    “出事了!”沈郅抿唇,抓了陸叔叔,又抓了娘,現在連廖大夫都被抓走,這些人到底想干什么?吹滅蠟燭,沈郅快速跑出醫館,這個時候似乎真的只有那個壞男人能救娘了。

    入了夜的街頭,人越來越少,沈郅跑得飛快,春秀姑姑幫著劉捕頭去找娘的蹤跡,他也不能閑著,得盡快求那個壞男人幫忙,沒什么能比得上娘的性命更重要!

    可離王府的侍衛將這院子包圍得嚴嚴實實,上次是春秀姑姑帶著他闖進去,現在他孤身一人,怎么可能闖得過這些侍衛?萬一他們動刀,他又沒有春秀姑姑的殺豬刀……

    驀地,眼前忽然一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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