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7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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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情況? 虞寒江心中疑惑,下一刻,耳邊就響起個低低的笑聲:“以為這種垃圾卡牌能困得住我嗎?” 男人的聲音帶著一絲很特別的沙啞,低聲笑起來的時候,如同大提琴的低音部奏出來的音符。虞寒江突然覺得這聲音非常熟悉,好像在哪里聽過。 虞寒江冷冷地盯著對方:“你是誰?” 月光下,男人站在海面上,虞寒江看不清他的容貌,只能依稀看到他的輪廓——將近一米九的高大身材,讓他顯得格外挺拔修長,筆直的雙腿穩穩地立在海上,站姿端正,頗有種玉樹臨風的瀟灑氣質。 男人的唇角輕輕揚了一下,聲音里透著戲謔:“知道我是獵殺者,還追著我不放,你的膽子真是越來越大了——就不怕被我滅口?” 沙啞的聲音回響在空曠的海面上,最后這一句刻意壓低,透出一絲冰冷。 虞寒江驚訝地發現,自己跟著對方來到了一片陌生的海域。 周圍沒有一個人,海面上平靜無風,天空中繁星點點,天與海連成了一片,形成一個類似“囚籠”的封閉場景,就好像天地之間只剩下他們兩人。 虞寒江豁然回頭——他居然看不見肖樓所在的逃生艇了。 按照瞬移卡一次瞬移50米來計算,他跟著這個男人移動了也就兩公里的距離,剛才還能看見身后那些挑戰者們逃生艇上夜明珠的光芒,可是此刻,全都不見了。 照理說,在空曠的海面上說話,聲音會被減弱??蓜偛?,他明明聽到這個人的聲音在空間內回蕩,還產生了一次明顯的回音——不像是在海上說話,反倒像在封閉的井底。 而且,兩人居然能在水面上直接站立,而不會掉下去,這里處處都透著詭異。 虞寒江試探著在心里呼叫肖樓:“肖樓,能聽見我嗎?” 情急之下,他已經不再像平時那樣客氣地叫“肖教授”了,而是在腦海里直接喊出肖樓的名字。肖樓接收到他的信號,急忙回應道:“可以。虞隊你在哪里?沒事吧?” 聽見肖樓溫和的聲音,虞寒江的心瞬間平靜下來。 肖樓和隊友們都還在附近,依舊是這片海域,只是他的視覺受到影響看不到罷了。 他深吸口氣,冷冷地看著對方道:“是你搞的鬼?又是跟【安靜的世界】相似的卡牌吧?那張卡可以屏蔽環境音效,你這張卡,是把我拉進了一個獨立的海上空間?” 男人笑了笑說:“沒錯,還算聰明?!?/br> 虞寒江皺著眉問:“你引我過來,到底有什么目的?” 男人反問道:“你認為呢?” 虞寒江沉默了幾秒,發現對方沒有動手的打斷,便冷靜地推測道:“剛才,你出手的時機很奇怪,那個獵殺者已經把大部分信息都交代了,如果真的擔心他透露太多,你完全可以在我問第一個問題的時候就直接殺了他滅口,而不是等到最后?!?/br> 虞寒江連續審問了三個人,前兩個守口如瓶,第三個年輕小伙心理素質最差,最有可能交代——真想滅口的話,應該讓年輕小伙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可他直到小伙子回答了大部分問題后才動手。 虞寒江不相信他是遲到、或者是找不到同伴在哪里,畢竟老莫染色的那一片熒光綠太明顯,他早該知道同伴被抓。 更大的可能,這個人是故意的。 虞寒江目不轉睛地盯著他:“你到底是誰?為什么要在我問出大量情報之后才殺人滅口?” 男人輕輕笑了笑,道:“當警察這么多年,總算是沒白學,剛才的反應還算敏銳,要不是你及時翻滾,那一槍,或許已經射穿了你的肩膀?!?/br> 虞寒江猛然一怔——沒錯,那一槍并不想殺他。他當時正在俯身問話,撲倒之后子彈從頭皮擦過,如果他當時不躲,按照彈道的軌跡那顆子彈應該會射中他的肩膀,并不致命。 這個人到底是誰?為什么有種奇怪的熟悉感? 對方就像是猜到了他的心思,主動拿出一顆夜明珠。 周圍的扇形區域立刻被柔和的白光照亮,虞寒江終于看清了男人的臉—— 那張臉長得極為英俊,下頜的輪廓硬朗利落,一雙劍眉斜飛入鬢,透著一股子英氣,鼻梁高挺得像是精心雕刻之后安上去的,微厚的嘴唇透著成熟男人的性感。 是很受女孩子們青睞的長相,尤其穿上一身軍裝的時候,簡直就是制服男神。 可惜,這樣一張英俊的臉,額頭的左側有一道5厘米左右的明顯疤痕破壞了面部的完美。這道疤痕,不但沒有讓他毀容,反而給他增添了一絲野性的魅力。 男人的眼里帶著戲謔的淺笑,就這么定定地看著虞寒江。 對上那雙漆黑深邃的眼眸,虞寒江的身體忽然劇烈地顫抖起來! 他攥緊雙拳,一向冷靜的眼中閃過一絲難以壓抑的激動和不敢置信:“九哥?” ——海軍利箭突擊隊隊長,陸九川。 三年前,在一次秘密任務中,光榮犧牲。 找到遺體時,他的額頭被劃傷,留下了5厘米長的明顯疤痕。 那一年,陸九川29歲,虞寒江25歲。 虞寒江還記得去烈士墓園的那天,狂風肆虐,暴雨如注,黑壓壓的烏云遮住了整片江州市的天空,陸九川的部下沒有一個人打傘,一群軍人站在暴雨中,朝著他的墓碑莊嚴地敬禮,舅舅也站在隊列中給兒子敬禮,眼眶含淚,卻強忍住沒有掉淚。 陸家世代從軍,虞寒江的舅舅陸擎是陸軍某軍區的少將,母親陸顏是軍樂團的總指揮。 陸九川和虞寒江從小一起長大,感情親如兄弟。 考上警校那年,陸九川正好從部隊休假回來,笑瞇瞇地拍著弟弟的肩膀說:“軍警一家親,以后,哥在海上、你在地上,見面的機會肯定會越來越少。去了警校好好學,可別給你爸丟人?!?/br> 虞寒江淡淡道:“你別給舅舅丟人就行?!?/br> 陸九川哈哈一笑,幸災樂禍地說:“我爸那張嚴肅臉我看見就怕,為了躲他我特意去了海軍,他管不到我。倒是你,以后在你老爸手下,可不會有好果子吃!” 虞寒江繃著臉道:“將來我會想辦法調去江州支隊,不在他手下工作?!?/br> 陸九川伸出拳頭跟虞寒江碰了碰:“難兄難弟?!?/br> 他倆的父親,一樣的嚴肅、嚴厲、嚴格,小時候沒少揍他們,一日按照三餐的打,兩個人在“吐槽父親”這個話題上很有共同語言。 那是他們最后一次見面。為慶祝弟弟考上警校,陸九川請虞寒江吃烤rou,親自動手燒烤,虞寒江的烤rou技術還是他教的。 多年沒見,再見卻是在墓園。 看著墓碑上年輕的遺像,那種錐心之痛,虞寒江至今難忘。 陸九川的遺體是被火化的,骨灰埋在了烈士墓園,他一直確定陸九川已經去世了——他做夢都沒想過,自己和這位從小一起長大的兄長,居然能在卡牌世界,以這樣的方式相遇! 第136章 【無盡海域11】 親人重逢,本該激動地擁抱在一起彼此問候,但虞寒江很快就想起自己為什么追著對方來到了這里——陸九川是獵殺者?! 虞寒江皺眉看向對方,低聲問:“你什么時候來了這個世界?” 陸九川道:“三年前?!?/br> 虞寒江目不轉睛地盯著他的眼睛:“你真的加入了獵殺者組織?” 陸九川微微一笑,伸出修長的手指解開了襯衫的扣子。 身為一個軍人,他一向挺拔健碩,倒三角的完美身材肌理分明,隨著蜜色的胸膛漸漸顯露出來,他左側心臟的位置,赫然出現了一枚圖騰! 詭異的紋身,在月光的照射下就像是猙獰的魔鬼。 虞寒江的瞳孔陡然一縮——這圖案,正是獵殺者聯盟成員的標志! 陸九川輕輕一笑,壓低聲音說:“沒錯,為了活下去,我成為了獵殺者?!?/br> 聽到這話,虞寒江頓時睚眥欲裂,他用力攥緊雙拳,不敢相信地盯著這位從小敬重的兄長,厲聲道:“你瘋了?!你知道獵殺者組織是干什么的嗎?他們全都是毫無人性的冷血暴徒!你居然為了活著,讓自己變成殺人如麻的機器?!” 陸九川慢條斯理地扣上了襯衫的衣扣,淡淡說道:“這個世界的運轉規則,跟現實世界并不一樣。我在現實中已經當了一次英雄,既然上帝給了我第二次生命,我有權利選擇為自己而活?!?/br> 虞寒江鋒利的目光直直盯著他的眼睛:“為自己而活,所以就屠殺其他人?” 陸九川笑:“別人的死活,跟我有什么關系?” 虞寒江:“……” 面前的人很熟悉,又很陌生。 他三年前來到卡牌世界,或許是這個變態的世界漸漸消磨了他的人性,摧毀了他的意志,擊潰了他的信念。如今的陸九川,早已不是虞寒江所認識的那個“九哥”,早已不是挺直脊背,跟上級敬禮,果斷地說“絕對服從命令!”的鐵骨軍人。 虞寒江閉了閉眼,低聲道:“你真的這么想?” 陸九川點頭:“我引你過來,就是想告訴你,如果要在這個世界活得長久,只有加入【獵殺者組織】這一條路。所有想靠通關卡牌墻的密室回到現實的人,都已經失敗,并且被抹殺?!?/br> 說到這里,他的聲音透出一絲刺骨的森寒:“通關密室,回到現實世界,那是守關者給你們編的一個美夢,根本行不通。你不是早該知道,我已經死透了嗎?” 三年前,虞寒江親眼看著他的遺體被火化?,F實中,陸九川確實已經死透了。 難道他說的是真的?挑戰者通關卡牌墻上的所有密室后依舊不能回去? 虞寒江一直以來的信念,在這一刻遭受到前所未有的沖擊! 事實擺在眼前,現實中的陸九川已經是一盒骨灰,埋在烈士墓園的墓碑下。守關者說的“回去”又怎么能回得去?難道陸九川通關ss密室后,那把骨灰還能重新變成一個人嗎?! 大家一直都相信守關者的話,可如果守關者在騙人呢? 說不定,所有人都已經在現實中徹底死亡,并且在這個世界獲得了新生,只能永遠留在這個世界里掙扎…… 虞寒江迅速冷靜下來,他盯著陸九川,一字一句地道:“即便你說的是真的,我們沒法通關密室回到現實,大不了就是一死。你為了活著變成殺人狂魔,這樣活下去還有什么意義?” 陸九川冷冷地道:“每個人都有選擇怎么活下去的權利?!?/br> 虞寒江攥緊了拳頭,恨不得一拳揍扁這張熟悉的臉! 他根本不相信,從小就很敬重的哥哥,在部隊經歷過嚴格的訓練、表現優異,年紀輕輕就成了利箭突擊隊隊長的陸九川少?!尤粫榱恕盎钕氯ァ边@個理由,變成殘暴的殺人機器。 卡牌世界到底有多可怕,居然會讓陸九川這樣的人都喪失人性? 他不敢細想。他寧愿沒有見過這個人,寧愿一直在心里把陸九川當成是英雄。 虞寒江激烈的情緒起伏,很快就透過心有靈犀通道傳遞給了肖樓。 腦海里傳來肖樓溫柔的聲音:“虞隊,別難過,冷靜一些?!?/br> 他的所思所想、所見所聞,肖樓都能感同身受。 肖樓知道他遇見了自己的兄長,并且兄長加入了獵殺者組織,成為殺人狂魔。 對虞寒江這種嫉惡如仇的警察來說,最親近的兄長,居然在這個世界,變成他最厭惡的殺人如麻的兇手,這樣的打擊,不是一般人能承受的,換成是肖樓肯定也很崩潰。 虞寒江的腦海里不斷翻騰著回憶—— 小時候,陸九川教他玩電動飛機,帶他翻墻爬樹、下水捉魚,兩人被抓回家同時挨揍……少年時代,他們一起在球場揮汗如雨,一起去射擊館學習槍法,一起背著帳篷去野外露營…… 陸九川考上軍校的那年,虞寒江親自去送行,看著一身軍裝、英姿颯爽的兄長,微笑著朝他敬了個標準的軍禮……虞寒江考上警校,陸九川休假回家請他吃飯,目光中滿是信任和鼓勵…… 一幕幕回憶,錐心刺骨。 虞寒江的鼻間一陣酸澀,他不知道該用什么態度來面對這位兄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