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0節
“到時候你就知道了?!标悗X怕說得太多,反而讓袁永祥將計劃暴露出去,打草驚蛇,讓人給跑了。 袁永祥站在原地平復一會兒情緒,雙手重重搓了把臉,再抬頭,他那些痛苦的表情被隱藏得一干二凈。 “我先去找她道個歉吧?!彼f,“剛剛情緒激動,我跟申明月提了離婚,眼下先穩住他們姐弟倆才是重要的?!?/br> 袁永祥不只是嘴上說說。 重新回到病房,他沖著哭成了淚人的袁太太說:“剛剛我情緒有些激動,你別放在心上?!?/br> 袁太太激動從床上撲下來,雙手藤蔓似的纏著自己丈夫的胳膊:“永祥,我剛剛真的是因為夢中太過害怕才會說出那么過分的話,我以后不敢了,我真的不敢了,你就原諒我吧?!?/br> 袁先生垂眸看了眼那雙搭在自己胳膊上的手,后背涼意直往上躥,覺得那根本不是一雙女人的手,而是兩條吐著信子的毒蛇。 他怕自己再這么下去,會忍不住把人推開,放柔了語氣:“我當時也有錯……你知道,最近家里出了太多的事情,我脾氣有些急躁了?!?/br> 不動聲色的把手臂抽出來,攬住對方的肩膀,溫聲問道:“你餓不餓,我去給你叫點吃的?!?/br> 袁永祥的話音剛落,門口進來一個人,是申明亮。 他手里提著打包回來的飯菜,沖袁永祥笑了下:“姐夫,你來了?!彼鸫虬瘟藘上?,“我這兒打包了點吃的回來,我姐要是不喜歡再叫別的吧?!?/br> 袁永祥點頭:“也好?!?/br> 他按捺住恨不得一拳揮出去,打碎那張笑臉的沖動,也笑著說:“明亮啊,你給你jiejie弄下飯吧,我今天累了,先坐這兒歇會兒?!?/br> 丈夫一直是一個溫柔體貼的人,無論對母親還是妻子生病,他任何事都會親力親為。 若是放在往常,袁太太心里肯定會疑惑,但今天發生的事情太多了,她無心去探究什么。 最重要的是,她怕丈夫再跟她提離婚的事。 申明亮打包回來的都是清淡菜肴,落在本就沒什么口味的袁太太嘴里,更顯得沒什么滋味。 她敷衍吃了幾口,放下了筷子。 申明亮勸道:“你這才吃了幾口,再多吃點吧,免得晚上餓?!?/br> “不吃了,沒胃口?!痹噶酥缸约耗樕系募啿?,“而且一嚼東西傷口就疼,還不如不吃呢?!?/br> 坐在沙發上的袁永祥突然抬眼看過去,總覺得妻子說話的語氣帶著一點撒嬌的意味,他頭皮頓時炸開,噌的一下站起來。 袁太太跟申明亮一起朝他看去,申明亮問:“姐夫,怎么了?” “沒什么……”袁永祥迅速收斂神色,“我就是突然想起陳先生,他人呢,怎么沒跟你一起回來?” 申明亮哦了一聲,說:“他們在樓下花園呢?!?/br> 袁永祥點點頭,說:“我去找找他?!?/br> 離開之前,他將手機的錄音功能打開,退出軟件改為后臺運行,鎖屏。 樓下花園,陳嶺跟江域果然正在遛彎,只是不見那名老道的身影。 袁永祥見到人后沒有過去打擾,神色憂慮的坐在路邊的長椅上,兀自思索起來。 申明亮和申明月其實沒有血緣關系。 據袁永祥所知,申明亮是申家還在村子里生活的時候撿來的孩子,他與申明月從小一起長大,一起學習、生活,感情一向很好。 而且申明亮以前談過女朋友,尤其是在申明月與自己結婚,他的經濟條件在自己幫助下得到改善后,女朋友換得更勤快了……所以袁永祥從來沒有懷疑過這姐弟倆之間是否有別的什么關系。 可是今天,袁永祥突然覺得,妻子在與自己弟弟說話時,似乎帶著幾分撒嬌的意味。 他揉了揉眉心,懷疑自己會不會是想太多了。 可越是讓自己不要去想,這念頭就像是破土的種子,無法抑制的生長起來。 遠處,陳嶺拉著江域的手也找了張凳子坐下來,遠遠就看見袁永祥愁眉不展的臉。 他嘆了口氣,手指從男人的五指間插入,用力扣?。骸霸壬鷮λ赣H的感情很深,可惜了?!?/br> 可惜他遇人不淑,斷送了一段母子緣。 江域:“人各有命?!?/br> 陳嶺偏頭看他:“你也有?” 江域輕笑,抬起兩人緊扣的那只手,“我的命是你?!?/br> 陳嶺面上淡定的哦了一聲,轉頭重新看向前方,耳朵卻不爭氣的紅了,被江域捏在手里揉了揉。 被風吹得好不容易降溫的耳朵更燙了。 陳嶺抬手將那只作亂的手用力捏在手里,可對方的骨節比他大一號,五指明顯無法徹底包住,輕易就被掙開。 見青年一臉戒備的盯著自己,江域忍不住笑,揉了揉他的腦袋,“好了,不鬧你了?!?/br> 陳嶺抿著的嘴唇這才松開,他又瞪了江域一眼,像是對待一個不聽話的小朋友那樣低聲警告:“我給李鴻羽打個電話,你別鬧我?!?/br> 江域在他唇上親了一下:“最后一次?!彪S后兩手一攤,“不鬧了?!?/br> 陳嶺心里又甜又酸,看著老祖宗那副略顯無賴的樣子,只覺得十分勾人,一頭扎進對方懷里,下巴還在對方的頸窩上蹭了蹭。 江域好笑:“你在撒嬌嗎?!?/br> 陳嶺不說話,一秒變臉,離開對方的懷抱背過身去。 李鴻羽似是知道陳嶺來電的目的,剛一接通,就對電話那頭說:“我查了,目前沒有找到任何線索,特調部每個人都很正常?!?/br> 陳嶺愣了下,說了聲謝謝,“我找你不只是因為這件事,我這邊有一個案子,應該跟邪術有關?!?/br> 李鴻羽:“你想讓我派人過來把人抓走?” 陳嶺簡單的把案子交代一通,“事情就是這樣,倘若真是邪術致人死亡,申家姐弟倆只能交由你們特調部去關押?!?/br> 李鴻羽:“行,我現在就派人過去?!?/br> 陳嶺聽到聽筒里有些許雜音,順口問了一句:“怎么了?” 李鴻羽道:“有個案子大家正準備現在趕過去?!北澈髠鱽泶叽俚穆曇?,他急忙對陳嶺說,“我們馬上要出發了,回頭再聊?!?/br> 陳嶺掛了電話,一直盯著屏幕發呆。 榮莘和鳳嶺山的事,像是在他心里落下了烙印,他總覺得,還有事情要發生。 腦海中靈光一閃,他突然有些納悶:“你說,如果榮莘和鳳嶺山真是那人棋盤中的棋子,他為什么沒有在我們毀掉他的棋子前進行阻撓呢?” 尤其是鳳嶺山,他甚至覺得,對方是在故意引誘他們留下來查到真相。 倘若吳偉偉沒有撞見那個黃父鬼,倘若青曇子沒有大半夜用紙人招惹他,他們頂多在鳳嶺山再呆個三兩天就會離開,自然也就發現不了村子里的秘密。 黃父鬼現在被關押在特調部,而李鴻羽又有事情要忙,詢問的事情只能往后放放了。 江域看他一臉認真,大有找不到答案就不罷休的意思,開口道:“或許棋子已經完成了棋子的任務呢?” 陳嶺:“你的意思是,九陰之地和養尸地這兩塊地方,對對方來說,已經成了棄子?” 江域頷首。 陳嶺心里沉了沉,心里不好的預感越來越深。 夏夜晚飯過后出來閑逛溜達的人總是比蕭瑟的寒冬更多,病人們在病房里憋久了,趁著如今太陽西落,也紛紛出來散步活動活動。 陳嶺見前方走來一個老大爺,似乎正在找凳子休息,他深吸口氣,將心里層層疊疊的疑問壓回心底,拉著江域站起來,朝袁永祥走去。 袁永祥正出神,忽然瞥見兩道影子延伸到自己的腳邊,抬頭望去,“陳先生,江先生?!?/br> 他想沖兩人禮貌的笑一笑,沒辦法,實在笑不出來。 陳嶺不知道該怎么安慰他,頓了幾秒,直接問:“袁太太什么時候出院?” 袁永祥打起精神:“馬上?!?/br> 說干就干,當即起身去找醫生開出院手續。 醫生對于現在就出院非常不贊同,“袁先生,你太太的傷口你也看見了,如若回去稍有不慎就會發炎感染?!?/br> “沒關系,我會請專業的護工照看她?!痹老榈膽B度十分堅決,與當初急切詢問妻子病情的男人判若兩人。 醫生又勸了幾句,見對方油鹽不進,只好作罷。 一行人拿著手續,剛到病房門外就碰見老道。 老道酒足飯飽,紅光滿面,見到請客的江域,主動招呼道:“江先生?!?/br> 江域點頭示意,陪同陳嶺一起進了病房。 剛一進門,就見袁永祥拿著茶幾上的手機進了衛生間。 他將衛生間的門鎖好,蹲坐在馬桶上,解鎖手機。 錄音時長一個多小時,袁永祥心里緊張,握著手機的手不住的發抖,他連續做了好幾下深呼吸,終于點開了錄音 。 錄音起初安靜一片,他小心翼翼的,一點一點的拖動進度條,生怕錯過什么。 錄音第三十分鐘四十秒的時候,里面傳來了聲音,是袁太太的聲音。 【明亮,我的臉好疼?!彼ㄆ?,“我的臉還能康復嗎,會不會留疤,萬一真的留疤,你會不會嫌棄我?!?/br> 袁永祥聽到這兒,險些把手機給摔了。 他牙關緊咬,腮幫子的肌rou鼓動幾下,沉下心里的怒火,這才繼續往下聽。 申明亮安慰:【不會的,這些年下來你什么樣子我沒見過,就算真的留下疤我也喜歡你。而且現在不是有醫美能除疤嗎,你要實在介意,我就陪你去把疤去掉?!?/br> 【明亮,還是你對我最好?!?/br> 斷斷續續的說了些話后,袁太太忽然焦慮道:【明亮,你說叔公能把那老不死的給弄掉嗎?!?/br> 申明亮呵斥:【閉嘴,小心隔墻有耳!】 袁太太沉默了下:【我這不是害怕么,我下午做的噩夢太可怕了,夢見那老東西把我渾身的皮都給扒了下來,我就,我……】 說著說著又哭了起來。 后面的話全是些申明亮的安慰,以及兩人你儂我儂的親昵言語,袁永祥聽得火冒三丈,這次沒忍住,真把手機給砸爛了。 外面的人聽得一清二楚,申明亮率先從病床前走到衛生間門外,抬手敲敲門:“姐夫,你沒事吧?!?/br> 袁永祥一把將門拉開,眉宇間怒氣洶洶。 “沒事?!彼湫?,“就是剛剛接到電話,聽公司里的人舉報說有人恩將仇報,暗度陳倉,我氣恨之下,不小心把手機給摔了?!?/br> 申明亮點點頭,絲毫沒有因為袁永祥的意有所指而亂了陣腳,心理素質絕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