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2節
高個還是堅定的搖頭說:“不用了,我真的沒事了?!?/br> 說完又對陳嶺說了聲謝謝,由同事攙扶著,慢慢走出了衛生間。 陳嶺立在原地,目光停在地上的黑色嘔吐物上,想起什么,他轉身追出去,叫住快要走到護士臺的兩人。 “你又有什么事?”矮個護士不太耐煩,總覺得剛剛衛生間那一幕神叨叨的,特別像以前跟父母回鄉下時,偶然碰見跳大神的。 陳嶺手里拿著法印,“我看你們關系很好,擔心你也被傳染,所以……” 說著突然卡殼,總不能說我能不能在你身上蓋個章吧,這也太奇怪了。 矮個護士不知道他究竟要說什么,旁邊病懨懨的同事忽然拉了她一把,“先生,你是想給我同事一張符嗎?那我代她先謝謝你了?!?/br> “我身上沒帶符紙?!标悗X捏緊了手里的法印,試探性的問,“你給我一張白紙吧,我在上面留個法印,你們隨身攜帶?!?/br> 矮個護士翻了白眼,陰陽怪氣道:“大師,我們都是工薪階層,沒錢買你的法印?!?/br> 高個護士暗中踩了她一腳,一把將人拽到自己背后擋住,免得那張破嘴繼續沖撞人。 矮個護士被拽得手腕發疼,狐疑地打量著前方同事的背影。 奇了怪了,剛剛還要死不活的呢,怎么突然力氣變大了,這么快就恢復了嗎? 疑惑間,她見閨蜜從護士服的大口袋中拿出隨身攜帶的小本子,遞給了那名青年。青年翻出兩張空白頁,一頁上蓋了一個章,將本子遞送回去,轉身就走。 矮個護士嘀嘀咕咕:“他是忘了收錢還是不好意思開口啊,怎么就走了?!?/br> 高個護士轉頭瞪她,“管好你的那張破嘴巴,整天叭叭叭的也不知道得罪多少人?!?/br> “本來就是騙子嘛,還不能說了。要是真的念幾句咒病就好了,那還要醫院干嘛,都去當和尚道士念經得了?!?/br> “你啊……”高個護士不想再跟她理論,只是把那張印有法印的白紙疊起來,塞進她的口袋中,叮囑道,“揣好,別丟了?!?/br> “哦?!卑珎€護士拉著聲音應了一聲,任誰都能聽出其中的滿不在乎。 陳嶺頭也不回的往前走,回到病房時,吳偉偉的精神已經徹底恢復,正捏著鼻子,用衛生紙擦拭自己吐在地上的東西。 江域抬眸看了眼青年:“又遇見了?” “什么都瞞不住你?!标悗X走到男人旁邊坐下,將自己在衛生間遇到的事情說了一遍。 吳偉偉聽完愣了好半晌:“竟然還能傳染?” 江域嘴唇抿直,隨即松開,說了兩個字:“疫癘?!?/br> 吳偉偉:“什么?” 陳嶺眨了眨眼,慢了半拍反應過來,的確很像! 他解釋道:“就是傳染性高,致死率高的傳染病?!?/br> “瘟疫?”吳偉偉反問。 “差不多吧?!本蛥莻ズ妥o士之前的那種情況,如果繼續發展下去,難保不會有性命之憂。 “可這跟邪咒有什么關系?”吳偉偉也是想不通。 江域瞥他一眼,雙腿交疊起來,身體靠在沙發上,冷淡的解釋道:“疫癘只是邪咒被種在你身上后的一種具體反應?!?/br> 吳偉偉張了張嘴,嗓子發干,過了會兒才找到自己的聲音:“那,那我是遇到瘟神了嗎?” “不是?!苯蛱ы?,看向吳偉偉問道,“你在離開別墅的兩小時內到底發生了什么事?!?/br> 吳偉偉老實說:“從別墅出來后,我先是在山道上遇見了幾個路人,隨后就是跟幾個大叔一起在公共湯池泡澡,再然后……對了,我泡完溫泉去沖澡的時候,聽見女淋浴室有呼救聲,就進去了幫了個忙。但是在這過程中,我聽到了一陣笑聲,嘻嘻嘻的,挺詭異的?!?/br> 陳嶺眉頭皺的死死的:“看見是什么東西了嗎?” “看見了?!眳莻ヒ幌肫鹉羌毮_伶仃的孩子就渾身發毛,他說,“把那姑娘扶出來后,我在女淋浴室的側墻外看見了一個孩子,眼睛和嘴巴都很大,鼻子很小,是凹進去的……” “什么打扮?”江域忽然打斷。 吳偉偉迅速答道:“黃色的衣服?!?/br> 江域沖陳嶺微微抬了抬下巴,問:“想到什么了嗎?” 陳嶺眨了眨眼,在心里將吳偉偉的說辭從頭到尾又過了一遍,腦海中閃過一行書本上的內容,脫口而出:“是黃父鬼!” 古籍山說,有個叫黃州的地方有一種鬼,名為黃父鬼。 他出生即為邪祟,整天就愛穿個黃色衣服到處亂躥。興致來了,便對人張口發笑。被他笑了的人,一定會患上疫癘,即瘟疫。 病人的患病時間長短無定。 有的一天兩天,有的兩三個月,但他們的結果都只有一個,暴斃而亡。 而與這些病人相近的親人,若是八字較輕或者本身就氣運不好、晦氣纏身,便也很容易被傳染上疫癘。 吳偉偉心中后怕,不知不覺間后背已經被密集的冷汗浸濕了:“那,那如果被下咒的人死了呢?疫癘就沒了?還是會隨著尸體一起被帶入土里?!?/br> 這個陳嶺還真不知道,書上的記載很少。 他看向江域:“你知道嗎?” 江域放下閑閑交疊的長腿,傾身向前拿了瓶礦泉水,擰開后遞給陳嶺,這才說道:“死后邪咒會吸收你身體里的死氣和陰氣,長成新的黃父鬼?!?/br> 吳偉偉怔了怔,好家伙,這他媽不就是科幻電影里的異形把孩子種在人類的身體里嗎! 一想到剛剛吐出來的東西會在他的身體中凝聚再長成畸形的鬼胎,他就……就他媽恨不得捶地大罵一聲你大爺! 陳嶺幫他把心里的話說了出來:“所以黃父鬼其實是在借腹產子?” 吳偉偉快哭了。 江域:“可以這么說,但并非每一個都能成功。死氣不夠陰氣不足的,自然無法成胎?!?/br> 吳偉偉再次為自己捏了把冷汗,太驚險了,真是倒了八輩子霉才會遇到那種惡心玩意兒! 他吐出一口濁氣,想要對那惡心玩意兒再多了解一點,“那他還有什么別的特性嗎?” 陳嶺:“哦,他們還喜愛扒人墻頭偷看,見到有人倒霉就會幸災樂禍,放聲大笑。 吳偉偉聽到這兒,怒了:“還是個偷窺狂,大色鬼?” “傳說他們很好美色,但不是色鬼?!标悗X說,“黃父鬼雖然帶有一個鬼字,但并不是鬼,應該歸為精怪類。他們身形不定,可隨意變幻,有時候是稚童,有時候是女人、男人或者老人?!?/br> 中途停下來喝了口水,潤了潤嗓子,他繼續道:“而且黃父鬼不像其他邪祟精怪,需要時不時出門覓食,只要他們愿意,可以數十年不現身。所以很難被抓到?!?/br> 吳偉偉一下子從病床跳到地上,“他現在不是已經現身了嗎!咱們現在就去抓!” 陳嶺看了眼他的光腳丫子:“先把鞋子穿上?!?/br> 吳偉偉跑回去穿上鞋子,又跑去換下身上的病號服,著急忙慌地推著陳嶺往外走。 夜晚的會館較為靜謐,附近草叢傳出響亮的蟲鳴,每每有微風拂過,總是讓人忍不住抱住胳膊。 山間的溫度比城市里低了許多,陳嶺揉了揉鼻子,沒忍住打了個噴嚏。 旁邊經過的人立刻看了過來,瞅見青年那張臉時,著實愣了下 ,開口喊道:“陳先生!” 陳嶺扭頭,“仇助理?” 仇助理跟旁邊的同事說了一句什么,折身走過來,目光落到江域臉上時頓了頓,變得拘謹起來。 “江先生?!彼蚪蛭⑽Ⅻc頭,吞咽了下,抑制不住的緊張。 江域微微頷首:“江盛行也在?” 仇助理點頭說:“江總明天才來,我是提前過來做安排的?!?/br> 吳偉偉想起下午公共湯池里的對話:“所以明天晚上在這里開慶功宴的公司是橫江集團?” “是的吳先生?!背鹬碚f著看向陳嶺,溫聲詢問道,“陳先生如果有興趣的話,明晚的慶功宴可以來看一看?!?/br> 雙方接下來都還有別的更重要的事,沒有多做停留,又說了幾句話后便分路各自離開了。 在吳偉偉的帶領下,很快就到了女淋浴室外。 淋浴室內昏黃的燈光照出來,灑在草地上,能將周圍情況看個大概。 陳嶺撥開面前的灌木,回頭問其他兩人,“我這邊沒東西,你們那邊有嗎?” 江域負手而立,淡聲說:“沒有?!?/br> 吳偉偉也搖頭:“也沒有,肯定已經跑了?!?/br> 陳嶺想了想,拿出一張禳妖邪符點燃,火勢正常,煙霧輕輕往上飄,說明黃父鬼根本不在這附近。 “那東西一旦躲起來就很難找到?!睂埼膊康狞S符吹滅,苦惱地看向江域,“江哥,我們現在怎么辦?” 江域拉起青年的手,將指尖沾上的紙灰拂去,“靜觀其變?!?/br> 空手而返,三人進到別墅,各自進了房間。 吳偉偉狐疑地看了眼江域進門的背影,伸手拉住要繼續往前走的陳嶺。 “怎么了?”陳嶺問。 吳偉偉一臉八卦:“你們不睡同一個房間?” 陳嶺老實道:“不睡,怎么了?” “你們都到那一步了,晚上還分房睡啊,不會是因為有我在不好意思吧?”吳偉偉頓時覺得自己的瓦數更大了,猶豫著要不要干脆搬到山下的普通客房住。 陳嶺一臉茫然:“哪一步?” 吳偉偉嘖了一聲,仔細端詳對面那張臉,半分鐘后,他抬起兩只手,一手大拇指與食指相抵,比了個圈;另一只手比了個一。 陳嶺蹙眉,搖頭。 “嘖?!眳莻グ选耙弧辈迦搿叭Α敝?,挑起一側眉毛,“懂?” 陳嶺:“……懂了?!?/br> “不過讓你失望了,我跟你江哥現在還處在純潔的手拉手上幼兒園校車的階段?!闭f完吸了口氣,按住吳偉偉的左邊肩膀,語重心長道,“沒想到,你一個直男比我還懂得多,不愧是你?!?/br> 吳偉偉謙虛道:“我在外面混了那么多年,好的壞的多少都見過一些……其實,其實也就比你知道的多了那么一丟丟?!?/br> 陳嶺哦了一聲,也不知道信沒信,抬腳繼續往前。 剛要開門,吳偉偉跨上來,“陳哥,你剛剛那語氣什么意思啊,我是直的,真是直的?!?/br> “我那是正常語氣,你慌什么?!标悗X推開門走進去,房間里凳子上,還丟著之前泡湯起來后穿過的白色浴袍。 吳偉偉幫他撿起來,解釋說:“我沒慌,我不就這性子么?!?/br> 陳嶺從他手里接過浴袍,拿進了浴室,抬手按住點燈開關時,手背被什么給碰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