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8節
他警惕的看向背后的樹林,一名身材頎長,面容英俊的男人穿著白襯衣,深灰色的西褲,拎著一個豪華食盒從樹林的小路間走來。 陳嶺松了口氣,老祖宗身上那股子陰氣太可怕了,稍微釋放一點,就能讓他渾身的汗毛根根直豎。 “你怎么來了?!标悗X坐回長椅上,身體往后扭,兩手抓著椅背,巴巴地望著走近的男人。 “給你送飯?!苯蚺e高食盒示意。 陳嶺皺了皺鼻子,聞不見味道,他身體坐直,伸長胳膊要接過來,被男人給避開了。 江域順手在他頭上揉了一把,從長椅背后繞過來坐下。 陳嶺將腿從椅子上放下去,兩手撐著膝蓋,一面盯著男人拆解食盒的動作,一面問:“你怎么知道我在這兒的?” 江域抬眸掃向花壇中,仗著別人看不見,肆意將花朵咬下來頂在頭上的蠢狗。 “我就是知道?!狈路鹋虑嗄昀^續追問,他將食盒擱到陳嶺腿上,“吃吧,豆腐和紅燒排骨是師父特意給你做的?!?/br> 陳嶺知道他故意轉移話題,也不拆穿,他兩眼放光地盯著食盒,“師父親手做的?” “嗯?!苯蛴悬c吃味,“這么高興?” 陳嶺連連點頭,“師父的手藝可好了?!?/br> 剛拜師的時候,趙迅昌天天給小徒弟做飯吃,吃得陳嶺一下子胖了五斤。 大概是覺得跟小徒弟混熟了,無需再用美食把人留住,陳嶺在昱和山住滿一個月的時候,他就撂挑子不干了,換成了小徒弟孝敬師傅。 陳嶺記的樓上還有個“病號”,吃飯的時候特意將每樣菜都留了一半沒動。 江域目光熱切的盯著人看,一會兒是睫毛,一會兒是鼻尖,視線總不得空,來來回回將青年從頭到腳打量了七八遍。 陳嶺咬著排骨,含糊不清地抗議,“你能別盯著我吃飯么?” “不能?!苯蜉p輕嘆了口氣,修長的胳膊往后一搭,將青年圈在自己的身體范圍內,“不多看兩眼,回去想你怎么辦?我總得先看夠本?!?/br> 陳嶺發現老祖宗不一樣,他認認真真,十分珍惜的細嚼慢咽,吞下去后,他靠向江域:“你嘴巴怎么突然這么甜,都不像你了?!?/br> 江域輕笑,極具侵略的眼神定格在青年唇角,那地方沾著一點醬汁,比尋常的更為誘人,讓人忍不住想舔下來嘗一嘗。 心里這么想的,行動必須要跟上。 男人靠上去,親吻青年的唇角,舌尖貪婪地舔了下唇,意猶未盡。 陳嶺僵了下,很快就恢復如常,只是耳朵不爭氣的紅了。 江域攬著他的肩膀,黏糊糊的將下巴抵上青年的肩頭,“有些話以前就很想對你說,只是關系沒有定下來,怕說出來招你反感,現在不一樣了,你都跟我有了肌膚之親……” “我沒有……”陳嶺下意識反駁,“嘴對嘴不算吧?!?/br> 江域的眼神變得深邃,他下巴微微揚起,嘴唇貼上近在咫尺的耳尖,沒骨頭似的將身體的重量全靠在陳嶺身上,“那什么才算肌膚相親?” 陳嶺縮了縮脖子,也想當個沒骨頭的往男人身上靠,可如今成了被靠的那個,心里又有種奇異的滿足感。 江域獨自在租來的房子里守了一夜,心里空落落的,眼下必須抓緊時間,抱著青年好好吸一吸。 他的鼻尖就貼在陳嶺頸側的動脈上,一呼一吸極具刺激。 陳嶺被撩得渾身酥軟,腦子轉的很慢,好半天才明白男人那句曖昧的反問是什么意思。 老天爺可以做證,他可沒往那個方向想! 一本正經的清了清嗓子,他說:“算,你說什么就是什么?!?/br> 江域慢條斯理的哦了一聲,鼻尖慢慢往上移動,全然不顧周遭的眼神,“那我現在想親你?!?/br> 大庭廣眾之下,不太好吧。 陳嶺心頭一橫,偏過頭去,去他的好不好,自己高興舒服就行,別人的眼光都是云煙。 兩人也沒過火,交換一點唾液,嘴唇多廝磨幾下,暫時緩解一下迫切的渴望。 親完,陳嶺默默砸了下嘴,不錯,老祖宗的接吻技術比上次進步一丟丟了。 江域暫時解了饞,仍舊靠在對方身上,抓著青年的手將那一根根手指展開,隨后將自己的手指插入進去,緊緊扣住。 陳嶺心里甜爽了,過了半晌才發現,德牧不知什么時候跑了回來,畏懼恭順地趴伏在地上,熱得要死卻連舌頭都不敢伸出來。 他伸手推了把男人的腦袋,問道:“嗷嗚是從哪兒來的?” 江域這才坐直,彎下腰去,伸手勾了勾德牧的下巴,“獄犬罷了,我看它有點靈性,就招了上來陪陪你玩?!?/br> 陳嶺:“不是妖精?” 江域:“是,也不是。它生前被虐待至死,死后魂魄不散,靠拜月修行。后來機緣碰到我,就被帶下了幽冥?!?/br> 男人微微瞇起眼睛,輕聲一笑,“別被它現在的外表騙了,跟了我它就出了六道,不入輪回,發起狠來可比普通犬類更加兇猛?!?/br> 陳嶺心疼得吸了口氣,沒想到嗷嗚以前居然過得那么不好。 他嘆了口氣,眼神軟噠噠地,也伸手去摸了摸狗頭。心說,以后你就是我兒砸啦,有我在你可以隨便撒歡,你嚴父那里有我攔著,絕對不會出現混合雙打的情況。 德牧像是聽懂了似的,嗓子里發出細弱的嗚嗚聲,濕潤的眼珠子漂亮得像是玻璃珠子。 江域見不得一人一狗這么親熱,面上一黑,打了個響指,德牧立刻起身,跑了。 陳嶺還沒摸夠呢,他拍拍手心上沾染的狗毛,坐回到江域身邊。 吃也吃了,親也親了,該干正事了。 他先將案子近期的發展說了一下,苦惱道:“周原鑫進了醫院后,我就找不到他了,這里到處都是龐雜的陰氣,像他那樣心思的魂魄,太容易隱藏了?!?/br> 江域捏著他臉皮輕輕扯了扯,說:“摒棄五感,用心覺去感知?!?/br> 心覺,即所謂的第六感,如果非要給安個來處,那就是眉心中央的松果體。 松果體發達的人,對超現實的東西感知敏銳,平時所說的開天眼,就是徹底“打開”松果體,賦予它“看見”的能力,成為人類的第三只眼睛。 陳嶺閉上眼睛,一片漆黑,什么都沒有。 江域松開他的臉蛋,拇指和食指的指腹眷戀的捻動幾下,安慰道:“心覺的開啟需要時間和契機?!?/br> 陳嶺睜開眼,乖乖點頭:“我明白了?!?/br> 兩人又說了會兒話,沒待多久江域就離開了。 陳嶺替吳偉偉將飯菜送上去,等他狼吞虎咽地吃完,才說道:“陶志勇馬上就要被放出來了?!?/br> 吳偉偉一愣:“怎么就放出來了,那種人就該關一輩子!” 陳嶺收拾著隔板上的食盒,說:“范小舟不是被批準可以為自己報仇了么,陶志勇如果一直被關著,她根本傷害不了他?!?/br> 不是因為他背上的千眼千手觀音,而是因為拘留所是關押不法分子的正氣之地,鬼怪根本不敢靠近。 所以當江域問他要不要繼續對陶志勇追責的時候,陳嶺搖頭說不必追究了。 吳偉偉明白過來,推開病床上的擱板,探身往他陳哥面前湊近,“陳哥,你說范小舟會怎么報仇???” “不清楚?!标悗X蹙眉思索片刻,說,“該做的我都做了,接下來就看她自己了?!?/br> 吳偉偉心里貓抓似的難受,“咱們把墻砸了,尸體也不見了,金校長肯定會著急。陳哥,你說陶志勇出拘留所后,金校長會不會立刻帶他到學校去?” 當初陳嶺為了追周原鑫沖下樓去,他便將范小舟的尸體挪去了頂樓。 頂樓上堆放著一些雜物,用塑料布一遮,只要不伸手去掀開,沒人能發現尸體。 開始吳偉偉還是不放心:“萬一真去了學校,他們會不會找到范小舟尸體,然后毀掉?” “不會?!标悗X說,“學校有范小舟和陰差守著,不會出事?!?/br> “那就好?!眳莻ミ诉^,“現實中沒辦法將某些人繩之以法,咱們就用別的辦法解決,挺好?!?/br> 陳嶺:“天網恢恢,疏而不漏,老天爺看著呢?!?/br> 吳偉偉忽然慶幸自己沒有走歪路,否則指不定遭什么報應呢! 陳嶺拎起手中空蕩蕩的食盒晃了晃,“我去公共區洗碗,你先自己待著吧?!?/br> “我去我去!”吳偉偉舉著手要從床上下去。 陳嶺一把按住他,“別崩人設?!?/br> 吳偉偉:“……” 接下來幾天,一切可以說是風平浪靜。 范小舟由陰差看著,老老實實留在學校,而何家俊這頭也是安安靜靜,周原鑫再也沒有出現過。 陳嶺和吳偉偉你看著我,我看著你,百無聊奈的過了幾天,終于到了七月十四。 這天鬼門大開,迷信的人天一黑,就不會再出門了。 可萬事總有例外。 天擦黑的時候,陳嶺正閉著眼睛,用心覺去感受四周,突然聽見走廊里一陣雜亂的腳步。 他睜開眼,看向吳偉偉:“我好像聽見熟人的聲音了?!?/br> 吳偉偉正抱著手機玩兒游戲,聞言收起手機,正色道:“你們班的?” “應該是?!标悗X拉開門走出去,看見四名同學正小跑著過來。 見到走廊里的插班生,幾個人也愣了下,其中一個胖子問:“你怎么在這兒?” 另一個留著寸頭的人抬手往胖子后腦勺來了一下,“你管那么多呢,人湊齊就好?!?/br> 陳嶺直覺他們口中的“湊齊”,應該也包含了他。 胖子噸位大,走起路來兩腿岔得很開,像只企鵝。 走到陳嶺面前后,他仗著自己的噸位優勢,一把揪住陳嶺的衣服,質問:“你之前的撲克牌呢?拿出來!現在六張牌湊齊了,趁著天沒黑,我們必須馬上開始撲克橋游戲?!?/br> 聲音洪亮得有些夸張,像是故意給自己壯膽。 陳嶺將那只手從自己衣服上拽開,從褲兜里拿出紅桃a。 將其夾在指尖晃了晃,笑道:“同學們,今天可是七月十四鬼門開,你們確定要今晚玩兒?” “我他媽也不想??!”寸頭很生氣,言語間又透露著忌憚和懼怕,“最后一張牌已經出現了,如果今晚不玩兒,我們全都得遭殃!” 陳嶺挑眉,看來以前有人因為不想遵守游戲規則吃過苦頭。 “行吧?!彼D身面向何家俊的病房,抬手叩門。 這幾天太|安靜了,雖然聯系不上那幫混子,可周原鑫也在沒出現過。何家俊以為骨灰真被處理干凈,恐懼減淡了不少。 聽見敲門聲,他難得語氣溫和道:“進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