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節
這件事情鬧得很大,欄目組的人在反應過來后,立刻報了警。 停車場的監控畫面顯示,負責人和實習生皆是將手指伸進自己的咽喉深處,導致呼吸不暢,窒息死亡。 這事兒太扯了,哪個正常人會這么干? 這個疑問在網上曝光出死者是零一八的負責人后,在網上掀起了巨大高潮。 有人將前后聯系起來,說負責人的死純屬是因為被死者怪罪,晦氣纏身。 人若是沾了晦氣,平常喝個水都能塞牙,更遑論走夜路撞鬼中邪了。 之前那些說視頻造假的人怕被死者怪罪,連連發微博致歉,甚至有人打聽到林家的地址,親自送上花束果籃賠禮謝罪的。 陳嶺知道這件事,已經是第二天中午。 因為借了官將之力,發力太猛,從昨天晚上起,他身上的肌rou就開始酸痛。 為了睡個好覺,躺到床上后,陳嶺特意給老祖宗發了一條信息,讓他不要半夜鬼爬床。 完了還不放心,又叮囑掛在門框上的五銖錢要好好看門。 看好了,他就親手縫一個小布包,專門用來盤銅幣,讓它油潤光澤美美的。 寄住在五銖錢內的野鬼道行低微,魂魄淡得不能再淡,這些年它也習慣了呆在五銖錢中,那就是它離不了的蝸牛殼。 有人給自己的房子美顏,它自然高興,當場打包票說絕對守好房門,連只蚊子都不會放進來。 也不知是自己的警告起了作用,還是五銖錢看門看得好,這一夜當真沒有被鬼壓床。 陳嶺下床后神清氣爽,肌rou酸痛緩解不少。 他洗漱完離開房間,被外面的金燦燦的陽光晃了下眼。 被院墻陰影籠罩的石桌前,吳偉偉正擺碗筷,轉頭就見他陳哥站在房門口,咧嘴一笑:“陳哥起得正好,快開飯了?!?/br> 陳嶺趿著拖鞋走出去,看了眼四周:“師父和江域呢?” 吳偉偉指了指江域那間陰森森的屋子:“江哥在里頭看書,趙老爺子去基地了,剛剛來電話說馬上到家?!?/br> 陳嶺順著他手指的方向看過去,江域那間屋子大門敞開,里頭透出一股說不出的涼意。 他徑直走進去,男人果真正在看書,又是經書。 陳嶺沒有多問,低聲說了一句:“吃飯了?!?/br> 江域頷首,合上書,沒有起身的他比直立在地上讓陳嶺看似矮了不少,需要仰頭才能看清青年的臉。 但男人的目光只是在陳嶺臉上梭巡片刻就轉移了陣地,流連于他頸部。 頸部已經沒有什么感覺的淤青,忽然好像又開始灼燒,陳嶺別開眼準備撤退,垂在腿側的右手小拇指突然被碰了一下。 他一愣,低頭看去,發現自己的整只手都被男人握在手中。 小一號的手被那只大手的掌心完美包裹,像是天生就該這樣契合。 陳嶺額頭開始冒出細汗,眼珠子到處亂轉,慌亂的情緒中又矛盾地夾雜著一種難言的高興。 他抿了抿嘴,沒舍得把手抽出來,卻也不好意思與男人對視,眼珠子無法安靜的亂轉,最后定格在江域的床上。 老祖宗的床是紅木的,沒有床柱,但床身上皆是漂亮的復古雕花,看著很新,卻又有種古樸的氣息。 陳嶺摸不準這是不是老物件,但他能摸得準那件被疊得整整齊齊的衣服,絕對就是他那件高中校服! 江域的床上有兩個枕頭,一個應該是他自己睡的,另一個……陳嶺有種說不出的羞恥感。 被疊成了小方塊的校服,堂而皇之的,就躺在另一個枕頭上。 陳嶺實在沒想到,老祖宗會在床上給他的衣服特意留一個位置。 江域順著他的視線看過去,挑眉,坦然道:“衣服上的氣息散得很快,最多再撐兩天?!?/br> 陳嶺:“你有話直說?!?/br> 他口頭鎮定,心里慌得不行。 江域認真道:“兩天后,我需要換一件衣服?;蛘?,我晚上來找你?!?/br> 陳嶺仔細觀察男人的面部表情,冷靜,淡然,耳朵也沒有紅。 根據經驗,他可以判斷,老祖宗應該是沒有拿著他的衣服干壞事,而他所說的找他,應該也是正正經經的抱著睡覺,不干別的。 不牽扯到那檔子事兒,陳嶺的情緒波動就沒有那么大了。 他皺了皺眉,用商量的口吻說:“我給你再找一件衣服?!?/br> 江域同意了,一本正經的點頭:“好?!?/br> 可話落下不到三秒,他就反悔了,大大方方表達了內心的渴求,“可我更想抱著你睡?!?/br> “……不行?!标悗X打死不慣著他。 察覺男人仍舊望著自己,他抿了抿嘴,松口小聲說,“我們慢慢來吧?!?/br> 江域笑了,如同被春風融化了的冰湖,溫柔得令人心顫。 陳嶺有些受不了他這樣笑,硬邦邦地轉移話題:“快吃飯,我先出去了?!?/br> 江域松手,指尖在徹底離開前,在青年的手心輕輕撓了下。 陳嶺從屋子里出去,抬頭就撞上正從院門外走進來的趙迅昌。 趙迅昌手里抱著大鸚鵡,眼角笑出了褶子,破天荒的,嘴里還哼著歌兒。 見到小徒弟,他笑容立刻就收了,目光停在陳嶺脖子的淤青上。 陳嶺反手摸了下,訕訕道:“怎么還沒消下去?!?/br> 這傷自昨天回來被趙迅昌看見起,陳嶺就一直被念叨,連續灌他喝了三碗符水,脹得他差點睡不著。 趙迅昌皺了皺眉,忍不住往小徒弟腦門上用力戳,忍不住又想訓人:“以后出門,先在自己身上多貼幾道符,免得被鬼近身。那黃神越章印也是,你藏在衣服里做什么,往后掛衣服外面,看什么東西敢動你?!?/br> 這種時候最好不要說話,說話只會挨批挨得更重。 陳嶺連連點頭,嘴里一個勁兒的是是是。 趙迅昌還沒說完,“那鬼跟邪道有了牽連,又被養了些時日,看著不咋地,發起狠來雖不能致命,但要你半條命還是可以的。要不是老祖宗出手,你何止掛這么一條彩?!?/br> 陳立被說得抬不起頭。 趙迅昌看他蔫了吧唧的低著頭,心頭不忍,嘴唇動了幾下,止住了婆婆mama的反復責備,將聲音收得極低,“那老東西今早看見你沒有,就沒說幫你療傷的事?” 真要是這樣,那就太不體貼了。 趙迅昌不滿的撇嘴。 陳嶺突然扭捏起來,“說了,但我沒同意,反正過兩天就消了?!?/br> 他想起昨天回來,還在路上時發生的事。 當時江域摁住陳嶺的肩膀,將人固定在椅背上,用手指摩挲已經加深了的掐痕。 酥癢的感覺讓人無法安坐,陳嶺怕被開車的吳偉偉看見,不敢太劇烈的反抗,只是小動作的推拒,隨即頸側就被男人的嘴唇啜了一下。 他當時整個人都呆了,反應過來的第一時間就把人推開。 老祖宗當時還挺無辜的,說是你被陰氣灼傷了,得把滲入皮膚里的東西吸出來。 對方完全是好意,陳嶺只能連聲說謝謝,然后兩手捂著脖子,縮到角落里,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江域出神的摸了摸自己的嘴唇,輕笑一聲,真心實意道:“有需要的時候隨時叫我?!?/br> 陳嶺假裝耳朵聾了,心說,老祖宗sao起來真不是人,究竟是什么樣的定力才能讓他臉不紅心不跳地干出這種事,說出這種話。 哎,終歸到底,還是自己太菜,必須加緊提高心理素質和反擊能力! “你想什么呢!”趙迅昌突然吼道。 陳嶺嚇了一跳,心虛的不敢看人,“沒想什么?!?/br> 趙迅昌雖然一直沒成家,走過的路看過的人卻不少,一眼就識破了小徒弟的謊言,不冷不熱的刺了一句:“人就在你背后的屋子里呢,有什么好思春的?!?/br> 他有點吃醋,但拒不承認,“別黏黏糊糊的,讓他知道了心里還不得意死?!?/br> 知道師父傲嬌,有話也不會說出來,陳嶺大喇喇地攬著他的肩膀,“還是師父最疼我,最關心我。 ” 趙迅昌板著臉終于笑了,抬手在陳嶺額頭上敲了下,“去洗手吃飯?!?/br> 吳偉偉的手藝越來越好了,除了江域,另外兩人吃得滿嘴是油,就連躲在窩里睡覺的黃大仙也被飯香勾醒,探出腦袋用力的皺鼻子。 陳嶺擦了擦嘴,一臉饜足,他沖著黃鼠狼招了招手:“過來?!?/br> 黃色閃電一晃而過,跳到了凳子上。 小黃鼠狼的兩只小爪子剛要往陳嶺腿上放,察覺什么,它怯生生地仰起小腦袋,望了一眼坐在青年身旁的男人,垂頭耷腦地把爪子收回去。 陳嶺看得心都要化了,太可愛了,抓起黃鼠狼恩進懷里,還指揮江域:“幫它撕個大雞腿?!?/br> 江域斜了黃鼠狼一眼,巋然不動,嘴角噙著的冷意幾乎要化為實質。 陳嶺催促:“江哥?!?/br> 這聲江哥跟吳偉偉平時叫的聲調差不多,但落到江域的耳朵里后,不知為何,聲音就變得黏膩,十分能夠打動人心。 江域緊繃的嘴唇動了下,伸手給黃鼠狼扯下一個大雞腿,懟到它面前,“吃?!?/br> 黃鼠狼抖了下,身上的毛差點炸開,兩只前爪抱住雞腿,后腿在陳嶺腿上一蹬,彈射出去,鉆進窩里再不肯出來。 陳嶺:“……” 還好養的是黃大仙而不是小奶娃,要不然非得嚇哭不可。 飯后,陳嶺去幫吳偉偉一起洗碗,自然而然談論起了零一八的事情。 吳偉偉:“他們微博已經清空了,后來又發了一條上來,說欄目組永久停更,叮囑網友有些東西可以不信,但一定要敬畏?!?/br> 陳嶺把洗好的沾著洗潔精泡沫的碗遞給他,“人類的貪念就是個無底洞?!?/br> “陳哥,你說那負責人到底看到了什么?”吳偉偉把碗放在水龍頭下沖洗。 “鬼唄?!标悗X垂眸看著滿是泡沫的鍋。 吳偉偉搖了搖頭,說:“因為不信鬼神沒有下限的拍攝,最后卻被鬼迷了眼給活活嚇死,活該?!?/br> 陳嶺鍋里的碗洗完了,倒掉水,把水龍頭轉過來將泡沫沖洗干凈,問道:“最近你都跟我跑外勤,咱們網站怎么樣了?平時也沒見個咨詢電話?!?/br> 吳偉偉小心翼翼地覷了他一眼,“網站和咨詢電話我一直都盯著,倒是有人問,但一聽說價格就啪一下掛了電話?!?/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