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節
要不是保安沖上來,把他給拽跑了,天知道接下來會發生什么事情。 聽完,吳偉偉忍不住嘀咕:“保安的膽子也太大了……” “說明沒做過虧心事,而且不怎么信鬼神之事?!标悗X說,“不然怎么會在大半夜里看到一個白衣女人,還敢上前關心對方肚子餓不餓?!?/br> 唐四平也說:“我們保安隊長是退伍回來的,很正氣的一個人,的確不信鬼神,我找師父來驅邪的時候,他還說鬼神都是子虛烏有,被編造出來騙人的?!?/br> 想到面前坐著一堆大師,他忙道,“陳大師,我沒有冒犯你們的意思?!?/br> 陳嶺點點頭,示意自己沒有誤會。 他看向一直不出聲的唐太太,“唐太太,唐先生說的女鬼,你之前見過嗎?” “知道,但沒有見過?!碧铺蛑?,柳眉蹙起,神情憂慮,“四平第一次跟我說的時候,我還不大相信,畢竟我們在新種植區選址之前,是請過師父來看過的??僧斈蔷哌z骸被挖出來后,我……我想四方山可能真的出了問題吧,只是當初的師父沒看出來?!?/br> 李鴻羽想說自己的二師父能力沒有問題,張了張嘴,卻沒有更有力的證據來證明,只能閉嘴。 吳偉偉看他神情不虞,輕咳一聲,糾結來去,最后還是小聲安慰道:“真相早晚會水落石出?!?/br> 李鴻羽略微詫異的看了他一眼,點點頭,很淡的“嗯”了聲。 吳偉偉撇撇嘴。 “唐先生,當初發現骸骨的狗呢,還在嗎?”陳嶺說著抬眼掃向四周,沒發現狗的蹤跡。 唐四平說在后花園呢,“稍等一下,我去把它牽過來?!?/br> 起身離座的時候,看見妻子膝蓋上的薄毯往下滑了一點點,他體貼地替她往上拽了拽。 陳嶺微笑著說:“唐太太和唐先生的關系真好?!?/br> 聞言,江域朝青年看了一眼,意味不明在那張臉上注視一番,修長的指尖在沙發扶手上輕輕敲打,眼睛里某種情緒在流轉。 唐太太把耳邊的頭發別到耳朵后,同樣微笑著說:“我和四平是高中同學,畢業后我去上了大學,他因為沒考上,就從家里拿了一筆錢出去創業?!?/br> 想起往事,唐太太眼神暖融融的。 “他是個誠實而勤勞的人,也能吃苦,二十來歲的時候就賺取了第一桶金?!迸说恼Z氣滿滿都是驕傲,“后來一次同學聚會上,我們又遇見了,互相交換了聯系方式。開始的時候,只是朋友一樣偶爾聊天,慢慢的,聊天越來越頻繁……也算是水到渠成吧,談戀愛正好滿五年那一天,我們去民政局領了證?!?/br> 陳嶺夸贊道:“四方綠化的首頁上,有唐先生的創業史,我看過,他真的是一個很優秀的人?!?/br> 唐太太掩嘴笑著,神情愉悅。 “說什么呢,聊得這么開心?!碧扑钠酱蛉さ穆曇魝鱽?,跟他一起回來的,還有一只金毛犬。 金毛犬正值壯年,一雙眼睛富有神采。見到陌生人,它絲毫不怕,搖著尾巴在每位客人身上嗅來嗅去。挨個嗅了一遍,金毛犬蹲坐到了地上,下巴擱在女主人的大腿上。 唐太太輕輕撫摸著它的腦袋,低聲說:“我們家豆豆愛刨土,你們去后面小花園看看,到處都是它弄出來的小土坑?!?/br> 看著溫順安靜的金毛犬,陳嶺向唐四平問到:“它平時愛叫嗎?” 唐四平:“不愛叫,就是愛睡覺,尤其是晚上,一入夜就躲進狗窩里不出來?!?/br> “聽見聲音也不出來?”陳嶺覺得奇怪。 “不出來,就是一只小懶豬?!碧铺f,“它看著溫和,脾氣大著呢,還很固執。除非它自己愿意,否則怎么叫它喊它都沒用?!?/br> 吳偉偉:“你們家這只狗還挺特別?!?/br> “就是脾氣怪了點?!碧葡壬言掝}從狗身上轉了回去,“陳大師,咱們不是要開壇做法嗎,我看你們似乎什么都沒帶,需不需要我差人去置辦點東西回來?” “不用?!标悗X身上揣著符,有這一樣就夠了。 唐先生見多了形式主義,不免擔心這種不搞形式的會不會不靠譜,正想再說兩句,忽然聽見一陣警笛聲響。 由遠及近,笛聲急促,暗示有事即將發生。 唐四平心臟突然噗通作響,他緊張的站起來,疾步走出家門,繞到了辦公樓前方。 警車拐進四方綠化與外界相通的那條柏油馬路,停到辦公樓前,從打頭那輛車子里下來的人唐四平還認識,是挖出遺骸時,前來處理的警察之一。 心跳聲轟然于耳,唐四平緊張的吞咽兩下唾沫,快步向前:“曹警官?!?/br> 曹警官點了點頭,目光投向從正朝這邊走來的那群人,見到李鴻羽也在,他微微點頭示意。 “唐先生,山上出了案子,我們的車開不上去,暫時停在你這兒?!辈芫俦銕е鴱能嚿舷聛淼耐聜兺饺?。 報案的人是在山上夜宿露營的大學生。 曹警官帶著一眾警察以最快的速度爬到山頂,找到三個帳篷。 最外面的兩個帳篷里沒有人,只有靠里的帳篷內躲著兩個大男生。其中一男生大概是急壞了,明顯哭過,眼睛腫得像桃子,另一個也是焦頭爛額,焦躁的揪著自己的頭發。 “是你們報警說有同學在山上失蹤了?”曹警官問。 揪頭發的男生猛地回過神來,對身著制服的警察愣了下,隨即慌張站起來,彎著腰鉆出帳篷。 “是我們報的警?!蹦猩噶酥钙渲幸粋€紅色帳篷,“我們一共三個人來野營,每人一個帳篷。昨晚大概三點多的時候,我聽見隔壁帳篷有響動,就鉆出去看了看。我同學說他被尿給憋醒了,去找個地方方便方便。這一去,就一直沒回來?!?/br> 曹警官身旁的人把這些記錄下來,抬頭問:“你是怎么確定他失蹤的,他方便以后一直沒回來?” “我這人淺眠,如果是凌晨醒過來就很難再睡著,我同學走后我在帳篷里翻來覆去睡不著,就干脆爬起來用手機看小說?!?/br> 男生仔細回憶了下,說:“起初我并沒有意識到他失蹤的事,是快五點的時候,我手機沒電想去找他借充電寶,才意識到這人原來一直沒回來?!?/br> 四方山是開放式的景點,經常有人來露營,帶著工具到另一面山背下的小河旁燒烤。 遇到有人失蹤,還是頭一遭。 曹警官布置下去,讓同事們分頭尋找。 四方綠化的大樓前,陳嶺等人正陪著唐四平站在原地。 自從警察們上山后,唐四平一直很神經質,焦躁不安,來回踱步,偶爾露出驚恐的表情,就好像已經知道山上發生了什么。 面對再一次抬腳想踱步的唐四平,陳嶺從身后按住了他的肩膀:“唐先生,你冷靜一點?!?/br> 唐四平的牙齒在打架,咯咯作響。 陳嶺:“你看上去很不安,為什么?” 唐四平張了張嘴,回答的話尚未出口,就聽見青年又問:“還有你放出想要請人驅邪的消息時,為什么要補充說做法事的人必須確保今后不會出事?!?/br> 唐四平沒料到青年會突然扯到前面的事,愣了下,老實說:“陳大師,我這都是逼不得已,被嚇的?!?/br> “你說,我們聽著?!敝安碌墓粵]錯,這人就是有所隱瞞。 唐四平苦著臉說:“實話跟你說吧,早從還在隔壁市的時候,我就總感覺有東西盯著我,家里,辦公室,就是上個廁所都感覺周圍藏著什么的東西?!?/br> 李鴻羽氣憤:“這些事在我二師父到你這堪輿時為什么不說!前兩天我們接到警方通知趕到的時候,你也沒說?!?/br> “我……”唐四平也納悶,我之前為什么不說呢,“我也不知道,可能是忘了吧……” 李鴻羽冷笑,不信他的話。 吳偉偉也是一樣的態度:“這么重要的事你也能忘?” 唐四平苦悶道:“我真的不是有意隱瞞,我也不知道我當初究竟是怎么了?!?/br> “這個話題暫且不提?!标悗X問,“那你來四方山之后呢?” “有一段時間沒有那種被偷窺的感覺了……除了幾天前和昨天晚上?!碧扑钠筋D住做了個深呼吸,“我怕舊事重演,所以才希望找個厲害的大師幫我徹底驅驅邪,以絕后患?!?/br> 陳嶺問:“在隔壁市發生的事情,你太太知道嗎?” “知道?!碧葡壬行┎缓靡馑?,“我太太還時常安慰我,后來正好公司需要擴大種植地,她說四方山下空氣好,就跟我商量說不如把公司搬過來?!?/br> 陳嶺:“是你太太提出搬遷公司的?” “也不算吧,我本來也有那個意思?!碧葡壬f完,忽然抬眼往山上看去,有兩名警察身影從山林間閃過。 他憂心忡忡道:“你們說他們到底找什么?” “找人?!眻F隊中存在感極低的人,因為這兩個字,讓唐四平意識到了他的存在。 唐四平驚異地盯著疏冷清雋的男人,心里納悶,這人是跟著陳大師他們一起進來的,明明相貌氣勢都是拔尖的那一類,卻總是很容易讓人忽略他的存在。就好像一個會隱身的人,只有想讓人發現的時候,他才會現身。 唐四平打了多個哆嗦,莫名的不敢與江域正面對話,他僵硬的扭動脖子,看向陳嶺,“陳大師,這位大師剛剛的話是什么意思?” 江域的話不清不楚,陳嶺卻能聽懂:“字面意思?!敝皇遣恢?,警察找到的人是死是活。 他后退一步,矮了江域一截的肩膀正好貼上他的手臂,薄薄的襯衣布料,將微涼的體溫傳遞過來。 “你是不是察覺到了什么?”雖然是問句,陳嶺心里卻已經肯定江域一定知道了什么。 “山林間有看不見的血霧纏繞,說明有人死在了山上,且死狀凄慘?!?/br> 江域沒有要刻意隱瞞的意思,清冷的聲音不大不小,正好能讓在場的人都聽見。 唐四平好不容易平復一點點的情緒,再次洶涌起來,“又出事了嗎,會不會是那東西跟過來了……可,可為什么我在這之前的將近一年里沒有出事?” 他驚慌失措的望著在場的每一個人,希望從他們的眼里得到答案。 看他近乎要崩潰,陳嶺按住他肩膀的手往下沉了沉,“唐先生你冷靜點?!?/br> “我冷靜不下來!”唐四平渾身顫抖得厲害, “如果真的是之前那東西,他為什么要這么執著的跟著我,是想殺了我嗎?!” 像是為了呼應他的猜測,四方山上爆發出一聲刺耳的尖叫。 那聲音在山上回蕩,驚起一群飛鳥。 江域眉心一皺,“是烏鴉?!?/br> 烏鴉之所以被稱之為不祥,是因為它們是食腐動物,這進一步說明了,山上有尸體存在。 山上已經被警方拉了封鎖條,沒人上得去。唐四平感覺心悸得厲害,正想著要不要找警局的朋友幫忙探聽一下情況,垂在一側的手被另一只柔軟的溫熱的手輕輕握住。 他打了個激靈,轉頭往身側看去,妻子不知何時從別墅里出來了。 唐太太將丈夫的手攥得很近,“別怕,我們公司在山腳下,山上就算真的出了事也和你沒有關系?!?/br> “我不是擔心這個,我是擔心那東西又跟了過來?!敝灰幌肫鹉欠N被危險視線偷窺著的感覺,就渾身發冷。 微風拂過,唐太太掩嘴咳嗽兩聲,唐四平忙彎腰將她的肩攏住,“外面太曬了,我推你進去吧?!?/br> “下來了?!标悗X驟然開口,視線直直盯著前方。 上山的警察們帶著一個用布包裹著瘦長的,人形的東西出現在山腰上,與他們一起的,還有兩個相互攙扶的年輕人,看穿著應該是學生。 大概二十分鐘后,原本用來野餐的方塊畫布被放在了被曬得guntang的地面上。 曹警官沒讓人把東西解開,只是將李鴻羽請到一旁,聲音沉重而嚴肅,“死者是北城大學大三的學生,性別男,死狀有些凄慘,跟去年隔壁市的幾樁案子有點相似?!?/br> 李鴻羽一點就通,“你說的是剝皮刮骨那幾樁?” “是?!辈芫僬f,“那名學生是凌晨失蹤的,如今卻只剩下一具白骨,骨頭上半點rou不剩,包括腦髓和眼珠子。骨頭上還有些不明顯的齒痕,從齒痕大小判斷,應該不是野獸,而是人?!?/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