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節
工作人員急忙上前,打開籠子時,被陳嶺制止了。 陳嶺:“我跟你們一起去吧,它不喜歡籠子?!?/br> 工作人員相互看了一眼,點頭說好。 趙迅昌嘆著氣,不住地撫摸鸚鵡的小腦袋,語氣中全是悲傷和不舍:“去吧,不喜歡就讓你哥帶你回來,爺爺在這兒等你,哪兒都不去?!?/br> 金剛鸚鵡不啄毛了,一個勁兒的用腦袋去頂老爺子的掌心,嘴里重復著:“回來,回來,我要回來?!?/br> 這場面太心酸了,繁育基地的姑娘眼睛都紅了。 陳嶺也有點傷感,拍了拍鸚鵡乖乖收攏的翅膀:“別撒嬌了,我們早去早回?!?/br> 第34章 過寄02 繁育基地位于城北一個野生動物園旁邊, 環境清幽,植被豐沛,一踏入這個地界, 清新的空氣從半開的窗戶吹進來,令人心情愉悅。 鸚鵡今天特別乖, 不吭聲不出氣的緊緊靠著陳嶺, 怕真被人丟掉似的。 陳嶺用手指勾了勾它的翅膀,心里嘆著氣, 想把這東西單獨留在基地, 怕是不可能的了。 抬眸看向后視鏡中的副駕駛, 問道:“我能今晚把它帶回去嗎?” “恐怕不行?!惫媚镎f,“最好是讓它留在基地,和另一只先培養下感情?!?/br> 陳嶺垂下眼簾, 在猶豫。 姑娘又道:“金剛鸚鵡和其他大多數鳥類不同,它們對感情忠誠,是一夫一妻制, 到了發情期,它們不會立刻求偶, 而是會先觀察, 試探,然后才是接觸和進一步的交往?!?/br> 鸚鵡忽然用腦袋拱了拱陳嶺搭在座椅上的手。 陳嶺眼皮子一跳, 這怕不是成精了吧。 他輕咳一聲:“要是它執意不肯呢?鸚鵡的智商較高,情緒也豐富, 我怕它會像從前一樣, 做出過激的行為?!?/br> “這……”姑娘語塞,不敢打這個包票。 駕駛座上的青年道:“你就放心吧,咱們基地環境好, 而且另一只紫藍鸚鵡毛色十分漂亮,脾氣也好,兩只一定可以愉快相處?!?/br> 萬事無絕對。 陳嶺對青年的話半信半疑,捋著鸚鵡羽毛的動作越發柔和。 汽車經過一條種滿高大樹木的景觀道,停在一棟大樓前,大樓背后是生態園,園內分布著幾棟專門用于鳥類繁育的三層小樓,其中有研究室、醫務室、繁育室、孵化室等等。 紫藍鸚鵡即將去的,是鸚鵡繁育中心的繁育室。 繁育室完全模擬了野外生態環境,頂部有一扇罩網的天窗,下方是高大的熱帶樹木,其中一棵棕櫚樹上放置著一個可愛的,能容納兩只成年鸚鵡的小木屋,小木屋外是兩個盛滿堅果和水果的食盆。 一只顏色較為深沉的紫藍金剛鸚鵡,正懶洋洋的站在樹上曬太陽。 陳嶺肩上那只初瞅見里面的同類時,表現出一點稀薄的興趣,轉瞬就張開嘴,翹著舌頭打了個哈欠。 嘴里嚷嚷著:“回家回家回家?!?/br> 陳嶺示意它稍安勿躁,看向從繁育室旁邊辦公室走出來的中年女人。 女人自我介紹道:“我是負責繁育工作的錢箐,把鸚鵡交給我就行,我負責送它進去?!?/br> 陳嶺肩上的鸚鵡叫喊起來:“走開!走開!” 錢箐有些尷尬,放輕語氣:“小家伙,我不會傷害你,我來是想帶你去認識新朋友?!?/br> 鸚鵡二話不說,低頭就往錢箐伸來的手上啄。 白皙的皮膚頃刻間就紅了一團,險些見血,陳嶺對鸚鵡呵斥一聲,手卻護住它的身體,怕錢箐會遷怒。 錢箐心疼的摸了摸自己的手,讓之前領陳嶺來的小姑娘,去幫自己取酒精棉消消毒。 “鸚鵡發情期間情緒的確更暴躁,你不用緊張,我怎么會和小動物計較?!?/br> 陳嶺思索了下,提議道:“要不我帶它進去吧?!?/br> 錢箐對眼前的鸚鵡有了忌憚,被它一看手背就疼,點頭同意道:“我給你帶路?!?/br> 進入繁育室后,陳嶺兩手抱住鸚鵡,將它放在樹枝上,曲指彈了彈它的尾羽:“去玩兒吧,我待會兒來看你?!?/br> 大概是真的憋壞了,雖然心里不舍、害怕,但它還是在生理本能的驅使下,飛向高處的棕櫚樹,試探性地往另一只鸚鵡身上靠去。 陳嶺挑了挑眉,低下頭一邊給師父發短信說明情況,一邊離開了繁育室。 錢箐站在門口等他,怕他不放心,寬慰道:“異性相吸,如果順利的話,在完成踩背后大概十來天就能下蛋,二十多天后,就能孵出小鸚鵡了?!?/br> “我聽說,金剛鸚鵡一般會產兩個蛋,但親鳥只養育其中一只?!标悗X的這些知識是趙迅昌科普的。 “是這樣的?!卞X箐道,“野外生存不易,親鳥除了要滿足自己的食量,還要照顧剛剛孵化出的幼鳥,為了保證至少有一只能順利存活下來,他們會選擇只養育其中更為強壯的那只,至于另一只……” 剩下的話沒說,但陳嶺已經知道了結果。 像金剛鸚鵡這樣,成年時間和發情期都很晚,且孵化困難的鳥類,在同時面對狩獵者和生存困境時,很大可能會舍棄掉兩只幼鳥。 也正是因為這樣,野生的金剛鸚鵡才會越來越少,而其中某些色澤艷麗,品種較為優秀的,已經到了瀕臨滅絕的地步。 陳嶺被這一席話說得心情沉重下來,打算去隔壁的野生動物園逛逛。 他一路步行離開繁育基地,拐個彎就到了野生動物園的售票窗口,正掏錢包買票呢,師父的電話來了。 “你們到了沒有?”趙迅昌問。 “到了,剛把它送進繁育室?!标悗X用耳朵和肩膀夾著手機,遞出兩張粉鈔給售票員。 趙迅昌沉吟一下,道:“基地隔壁有座野生動物園,你去見一下他們的負責人,我馬上把電話號碼發給你?!?/br> “什么事兒???”陳嶺,“是認識的人嗎?如果是這樣,我得買點東西再上門拜訪吧?!?/br> “不用,是你林叔叔剛剛打電話介紹的客戶?!壁w迅昌沒有說明,但具體是什么客戶,師徒倆心知肚明。 陳嶺有些詫異,笑道:“林局?我以為他是堅定地唯物主義者?!?/br> “那人是他朋友,說是報過警,也去過醫院,都沒用,所以才想到了我這兒?!壁w迅昌解釋道,“老林本來是想讓對方到昱和山來的,這不聽說你跟著工作人員一起到了基地,所以才讓我告訴你,去隔壁一趟?!?/br> 陳嶺說知道了。 趙迅昌有叮囑道:“你林叔叔說得模棱兩可,不知道具體情況,你先探一探,有把握再接,沒把握就算了,反正咱們現在拉到了投資,犯不著拿命去掙錢?!?/br> “知道了師父?!?/br> 趙迅昌和林局是逢年過節,單獨編輯問候短信的交情,陳嶺不敢怠慢,掛了電話,刷票進門后,就按照師父發送過來的號碼撥了過去。 接通電話后,知道了陳嶺是趙迅昌委派的人,對方親自帶著下屬到動物園門口接人。 來人是個樣貌堂堂,氣質穩重的中年男人,“陳先生你好,我是孫沛鋒,相信林局已經通過趙老先生向你轉述了我的困境?!?/br> “師父說,林局說得并不詳盡?!?/br> “是,畢竟是家里的隱私,有些東西我也不好向老林透露太多?!?/br> 孫沛鋒的精神狀態很好,不像是被鬼怪纏身的,陳嶺說:“方便的話,孫先生能先說一說具體遇到什么麻煩了嗎?” “先上車吧,路上說?!睂O沛鋒的話音一落,一直沉默跟隨的下屬就跑去拉開了車門,將陳嶺請上去。 落座后,孫沛鋒也跟著坐了進去,車子一發動,他就按下了駕駛座與后排中間的隔板。 “我原本有兩個孩子,其中一個早十年前就過世了,死于先天性心臟病。小兒子如今也有二十歲了,身體一直很好,可最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突然身患怪病。我們去醫院檢查過,什么毛病都沒有,可他的身體就是以rou眼可見的速度在消瘦,臉色憔悴,神神叨叨的,經常半夜像游魂一樣樓上樓下的走動?!?/br> 陳嶺:“夢游?” 孫沛鋒搖了搖頭,“我以為你會直接斷定跟鬼怪有關?!?/br> “我一般都是先排除其他可能,最后才考慮是否是邪祟作怪?!标悗X說,“你繼續?!?/br> “起初我和妻子也以為是心理因素導致的夢游,便找了心理醫生上門,可診斷結果顯示,我兒子的心里很正常,醫生說他比大多數人還要樂觀開朗?!?/br> 孫沛鋒兩手緊握在一起,用力吸了口氣:“醫生走的時候,我兒子就站在樓梯口,等人徹底離開,他臉上的笑容一下子就變了……陳先生,我說不出那種感覺,陰森、扭曲,帶著令人恐懼的惡意?!?/br> 像是故意在推翻醫生的診斷結果。 故意將自己的這面目暴露給孫家夫妻倆看。 孫沛鋒每每想起那個笑容就渾身發冷,止不住的哆嗦。 “那不該是我兒子該有的表情。陳先生,你知道嗎,他一直是個很好的人,單純善良,樂于助人,對我和妻子也很孝順。我想不通,自己到底是做了什么孽,老天爺要將報應落到我兒子身上?!?/br> “孫先生,我們先去你家看看吧,我想近距離跟你兒子接觸一下?!标悗X對孫家的事情產生了興趣。 孫沛鋒額寬鼻挺,是個宅心寬厚的人,如果他的兒子真如他自己所說的那樣,是個善良優秀的人,就不該被陰物纏上。 除非他做過不該做的事,去過不該去的地方。 “現在?”孫沛鋒沒想到陳嶺這么快就要登門,愣了下,“需要先請示趙老先生一聲嗎?” “孫先生不相信我?”陳嶺不答,反問。 孫沛鋒連連擺手:“當然不是,如果不信,我剛才就不會告訴你那么多事情了?!?/br> 陳嶺:“那就走吧?!?/br> 孫沛鋒話雖如此,心里卻仍有疑慮,老林介紹的人自然不應該是騙子,可真材實料的人也分能力高低。 面上不顯,放下隔板,吩咐前方的下屬改道往家的方向開去。 孫家住在高檔小區內,三百多平的躍層格局,進門就是一個古色古香的鏤空屏風擺件,作為玄關和客廳的隔斷。 陳嶺隨著主人一起繞過屏風,入眼是一套奢華的紅木家具,上面的坐墊和靠背全是正宗的手工刺繡。 一位打扮雍容華貴的女人沙發上站起來,笑容親和道:“你就是小陳了吧,我和老孫聽老林提過你,說你人脾氣好,能力高,在術法方面非常有天分?!?/br> 林局雖然跟師父關系好,卻只見過他一次,陳嶺可不相信孫太太說的是真的。 孫沛鋒瞪了妻子一眼,示意她馬屁拍過了。 孫太太抬手將頭發撥到耳后,以掩飾自己的尷尬,“我去泡茶,陳先生請坐?!?/br> 陳嶺依言坐下,瞇起眼睛,望向一處墻角。 墻角處放置著一個神龕,里面是一尊笑呵呵的佛像,其正前方那四四方方的香案上,放著供果跟正插著香的香爐。 許多生意人都會信道信佛,以求神佛保佑自己生意興隆,沒什么好奇怪的。 奇怪的是,既然信佛,孫先生方才卻并沒有提到自己曾經求助過其他天師。 “孫先生,之前請其他人來看過嗎?”陳嶺不喜歡藏著掖著,有話就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