輕輕的一句話，將云璃的思緒徹底勾了回來，她如夢驚醒一般看向突然沉靜下來的妍傾，沒有開口追問著妍傾繼續說下去，她的沉默同時也是更好的示意妍傾接著講述她的觀點。

    “大陸散落下來的袖珍書，每一本都在夸贊嘉獎神界無私奉獻的精神，仿佛神界做的事情，永遠就是最正確最正義的那個決策?！?/br>
    “現實也許就是那么的殘酷，只有真正勝利的人，才能夠有資本和權利去書寫歷史華美的篇章?！卞麅A癡癡一笑，她隨手亂撥的動作赫然停止，她隨心拍了拍手尖殘留的花粉，雙手撐著膝蓋緩緩站直了身子。

    等她站直身子時，才發覺，原來云璃一直都在看著她。

    妍傾會心一笑，她的目光錯過云璃，直徑看向依舊播放著一幀一幀畫面的“史書?！?/br>
    “一眾高傲的神，貪圖自己的名譽和成就，強迫使得百姓盲目信仰，沒有自己的堅定的內心，這種上神大有人在。但是誰讓她們天生就是勝利者？美化了自己，丑化了魔族?！卞麅A嘴角勾起的弧度逐漸加深，杏眸幽深的盯著書冊。

    不知是書冊有靈性，還是妍傾說出這句話的時機正值時候。當她話音剛落下去，那懸浮在半空之中的書冊上漂浮的畫面赫然停住不再往下翻閱。

    停住的畫面，正是一位五官模糊，但卻能依稀辨別出這是一位女上神。她手持利刃直刺一個黑袍分辨不清男女的人。

    云璃突然只覺得，這句話配上史書上那最后一張頁面，沒由來的諷刺。當然這種情愫，也只是淡淡在心里稍有不屑的罷了。但是不知道為什么，云璃這種情緒，似乎激醒最近一直沉睡晌久的淵籬。

    “拿著世間萬物作為自己的借口再本座面前侃侃而談，上神這些人永遠都是有這個德性，孰顛倒黑白，孰正孰負，荒唐之話，簡直荒唐！”

    “給自己子民一個自由的國度，保護子民們不再受外界貶低和看不起，我們這才努力去證明自己！何錯之有！”

    云璃的腦海里突兀響起淵籬憤怒的語氣，這意外的聲音，震的云璃腦海猛的驚起波瀾，甚至雙眸的注意力有一瞬間的渙散。

    “這說不定只是片面之詞，你不要那么激動?！痹屏娖仁棺约旱淖⒁饬κ占饋?，她強打著精神，試圖跟淵籬交談。

    因為淵籬情緒的波動，云璃胸口熟悉的絞痛復而出現。這一回除卻胸口的絞痛，腦內恍惚的注意力，全是由淵籬怒氣沖沖氣息而導致。逐漸的，云璃覺得自己雙眸時而會有渙散的錯覺，仿佛有一剎那之間，她覺得自己深陷漩渦，掙脫不出來。

    “孰正孰負，孰顛倒黑白！”淵籬索性重復強調這句話，她一句又一句的重復，一句又一句強調。

    恰是因為淵籬與云璃共用一具身子，到了最后，云璃的腦海里只剩下淵籬這一句空靈且無限徘徊、重復的話。

    “孰正孰負，孰顛倒黑白！”

    漸漸地，云璃徹底承受不住胸口以及腦海雙成擊打的壓力，她也不顧妍傾是否在場，就見的她自己猛地雙膝跪地，一手撐在雪地上，刺冷的觸感從掌心一路感受到胳膊。但是這寒冷感卻始終不比身體雙成的疼痛。

    身體的虛弱隨著淵籬的暴怒，再一次顯現出她的后遺癥，不得已的云璃被迫張開嘴巴一口一口艱難的呼吸著，胸口起伏十分劇烈。

    在一側的妍傾被云璃赫然跌倒的動作給驚嚇到了，她猛地側跳幾步，看著云璃一手緊緊攥著胸口，她就多半猜測到云璃體內那魔氣又開始肆意亂竄了。

    妍傾猶豫不前，她剛想往前走一步，試圖幫著云璃減輕痛楚。這種意識才剛剛浮現在她的腦海里，妍傾身旁赫然出現一道黑霧，緊接著，那黑霧逐漸凝化成一個人形，最后當黑霧如顆粒一般消散去之后，夜魅正站在妍傾身側。

    她此時穿著一襲裹胸束腰羅裙，寬大的黑綢大衫袖籠罩著身上。那雙呼之欲出的白胸脯在銀色繡紋黑綢布料裹勒中，顯得尤為刺眼。今日的夜魅長發依舊隨意披在身上，那妖冶的面龐正冷漠的打量著試圖壓抑痛楚的云璃。

    她一把抓住妍傾往前走的身子，那雙媚眸看向妍傾，冷聲反駁問道：“本座可要再提醒你一句，抑制得住她痛楚，后遺癥的效果就逐漸加強，這一次是胸口絞痛，下一會就直擊心臟促成短暫窒息，是救還是害，其中利害不用本座一點點為你講清楚吧？”

    “……我”妍傾掙扎的目光看著雙膝接觸雪地的云璃，她糾結地咬著下唇，雙眸一閃捂住的神情，扭頭看向夜魅，話語中都帶著一絲顫抖，“那現在到底能拿什么刺激她？我們預判的史書真相，實際上是觸動到了寄居體內的淵籬大人?！?/br>
    夜魅神情冷酷的回頭盯著那諷刺的畫面，雙眸幽深莫測，妍傾一時之間竟然判別不出來夜魅究竟想要干什么。她只能順著夜魅的目光看向還懸浮在半空之中的書冊。

    鵝黃、暗紅兩個倩影駐留在云璃附近，甚至絲毫沒有一絲想要上前救助的沖動。

    妍傾盯著書冊盯到雙眸逐漸感受到干澀感，想要移開視線時，卻細心察覺出來，那懸浮在半空的書冊似乎一點點流失掉了，幾乎是眨眼的一瞬間，半空看似實體的書冊就像是顆粒分解一樣，一點一點消散在半空之中，溶于空氣之中。

    等到空中徹底恢復空曠，附近的地面的彼岸花消失不見時，夜魅這才終于目光稍微松動了許些，她神態很是隨意，空蕩蕩的右手赫然出現一張泛黃的符紙。

    這張符紙，竟是昨日云璃用上品幻境兌換骨簪時給出去的幻符！也就是說明了，夜魅就是昨日在東城池賣場的那位老婆婆。

    妍傾吃驚地看著夜魅手中那張幻符，她動了動嘴巴，目光復雜的看著夜魅，話語中帶著幾分不確定和擔憂的語氣，“當真要現在用它嗎？她現在正是虛弱狀態……”

    夜魅壓根就不理睬妍傾的建議，只見她攥著幻符的右手出現一簇黑色的火苗一點一點吞噬者那泛黃的符紙，幾乎是頃刻之間，雪山便發生了天翻地覆的改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