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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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七章 太子這幾日每晚只能睡上兩個時辰,從各處送來的密信變得多了起來,他必須及時做出安排。 吳鐸勸太子歇息,卻被太子揮退,他急得亂轉,被前來送藥的淮鶴叫住了。 淮鶴便是醫者刑問的師叔,淮鶴二字并不順口,吳鐸舌頭絞了半天才叫出他的名字:“淮鶴醫師……” 淮鶴年紀不大,二十七八的年紀,端著藥碗立在那里蠻有些看頭,他見吳鐸愁眉苦臉,火氣先冒了上來:“又是一夜沒睡?” 吳鐸點頭,淮鶴將手里的托盤交給吳鐸,一腳踢開了太子屋門。 吳鐸在后面倒吸一口涼氣,生怕這位淮鶴師叔再也走不出來。 太子正低頭翻閱兵書,聽到這么大的聲響也沒抬頭,淮鶴想起他是大胤太子,先將自己勸得火氣消了三分,可開口仍是怒氣沖沖:“你還把我這個大夫放眼里嗎!” 景承衍沒被人吼過,連他父皇都不曾這樣對他,他抬頭看著淮鶴,眼神中透露出一絲不解。 淮鶴放緩了語氣,接著道:“你若這般不愛惜自己的身體,我這大夫醫術再好也救不了你?!?/br> 景承衍冷冷道:“難為大夫還記得我的身份?!?/br> 淮鶴一向是這個性子,對不聽話的病人沒什么好口氣。他在江湖上行走久了,誰見了他都要恭敬喚一聲淮鶴醫師,從來是他被人奉承,他這性子直來直去,明里暗里也得罪了不少人。 全師門都擔心他哪天走夜路被人蒙頭抽死,只有淮鶴不曉得自己除了醫術精湛外以外還招了許多埋怨。 “紅纏雖然有解,可殿下若不悉心調養,我開的藥再多也是白費力氣?!?/br> 淮鶴正說著,景承衍就看到吳鐸端著藥碗進來,吳鐸懇求地望著太子,希望他不要計較淮鶴這個直腸子。 景承衍忽然想起無意間聽到的一個名字,便叫了一聲:“賀狗兒?” 憤怒的淮鶴傻眼了。 傻眼之后是憤怒,這個名字被他視為恥辱,小時候狗兒狗兒被人叫慣了不覺得什么,等他跟隨師父學醫后才知道這個名字多么的粗俗,于是他借了師弟的一鶴個字,還借了師父撰寫的醫書第一個淮字,淮鶴淮鶴,聽著就是高人的名字。他那個狗兒小名,如今除了隱居的師父和幾位師兄,就剩師侄刑問知道。 淮鶴氣得打轉,氣哼哼走了。 吳鐸不明就里,忍不住問太子:“賀狗兒?那是誰?” 太子但笑不語,他接過藥碗,將藥汁一飲而盡,對吳鐸吩咐道:“我且休息,若是有人到訪,叫醒我便是?!?/br> 看到太子要休息,吳鐸懸著的一顆心終于落地,他將藥碗交給門外伺候的婢女,自己抱著長刀守在太子門外。 等到黃昏,西邊的云彩透著金光,屋門被打開,太子披著長衫緩緩走出,他交給吳鐸一封信,命他送往帝都。 送往帝都,交給七王爺。 很快到了最熱的六月,北烈城成了一座被火炙烤的城池,光是在屋子里坐著不動都能出一身的汗。 宴惜靈和夫人坐在屋中閑談,正說到她在江城開胭脂鋪子的事情時,外面傳來婢女的聲音:“夫人,吳大人求見?!?/br> 夫人讓婢女將人請進來,就見吳鐸抱著兩個大西瓜自門外走來,他停在屏風前,行禮道:“夫人安好。今早有人送了西瓜進來,殿下吩咐屬下先給將軍和夫人送來嘗嘗?!?/br> 將軍夫人看了眼吳鐸手中的大西瓜,柔柔笑道:“殿下倒是有心,這西瓜看著渾圓翠綠,一準兒是從北薔運來的?!?/br> 吳鐸笑道:“正是,今早北薔葉家特意送來的?!?/br> 太子有心,將軍夫人心里也舒坦,她的姊妹去得早,承衍除卻太子的身份,還是她的親侄兒,一直被她當做自己的孩子照料,失去湛兒以后,太子和辭鵲更是她僅有的寄托,現在太子孝順,長柔夫人只覺得欣慰。 長柔夫人詢問了幾句太子的近況,得知太子近些日子比前幾日氣色好了不少,也是高興,宴惜靈見夫人心情大好,便張羅著將西瓜吊進水井里陰著。 吳鐸還有事在身,辭別夫人后告退,宴惜靈進來時,就見夫人笑吟吟望著吳鐸離去的方向,宴惜靈也笑起來:“我還沒見過這么大的西瓜呢?!?/br> 長柔夫人拉著宴惜靈坐下,笑道:“這是北薔特有的品種,往常都是貢品,只有宮里才吃得上。等晚點將西瓜切了讓你嘗嘗,也給長湛帶回去些?!?/br> 宴惜靈歡喜應下,又被夫人拉著講先前在江城的事,說到景恩妤郡主秘密安身江城和小國舅爺謝枕被人追殺時,夫人若有所思,宴惜靈看在眼里,琢磨著其中定有隱情,而夫人是知曉的,她沒吭聲,只是將那些事情都講了。 聽到宴惜靈講郡主最后決定留在江城,夫人嘆息道:“恩妤她……也是個可憐孩子?!?/br> 宴惜靈只聽到這一聲嘆息。 淮鶴的醫術果然名不虛傳,再加上他那股倔勁兒,太子也怕了和他糾纏,乖乖地每天按時吃藥休息,眼見整個人是精神起來。 太子身體一好,吳鐸就高興,吳鐸一高興,淮鶴的待遇就會變好,于是淮鶴鉚足了勁去解七王爺種下的紅纏之毒,倒叫他鼓搗出幾分眉目。 恰巧是最熱的六月,紅纏之毒被蒸騰的熱氣壓制,太子的身體恢復的也快,任長湛那邊與駱將軍也商量好回京路線,太子安插在各地的心腹也備好兵馬糧草,只等太子下令發兵。 眼瞅著回京有望,偏生西北傳來大旱的消息,說那邊炎熱難耐,已經有不少人被熱死在家,莊稼地里更是一片荒蕪,眼看著西北就要成一片死地,朝廷趕忙派人運送糧草,也是遠水救不了近渴。 西北大旱,鄰國也受到波及,他們地少人稀,只能掠奪大胤邊陲的物資維生,天災之后必是人禍,若不及時派兵,受苦的還是邊境子民。 太子看完從帝都傳來的密信便將它燒了,一直沉默的任長湛道:“天災在前,七王爺若想坐穩皇位,自然要穩定民心,他一旦調兵西北,我們的勝算將會更大?!?/br> “阿湛,你真的這么想?”景承衍轉過身,表情卻是冷峻,“西北一旦動亂,大胤如何不受影響,周邊諸國可都在看著呢?!?/br> “可你和七王爺不能善了,總要有人犧牲,承衍,總要有人犧牲!” 任長湛盯著景承衍,直直地看著他,兩個人在無聲對峙,最終還是太子先開口:“我明白?!?/br> “派去西北的大臣是四年前治理澄江水患的袁謹,七叔在大事上比誰都通透?!?/br> 任長湛聽出景承衍話語中那一絲自嘲,他抬眼看著自己的表兄,一時摸不透景承衍的意思。 七王爺與太子之間的感情并非淡漠,反而甚是親厚,如今七王爺謀反,太子又中了紅纏之毒,不知對這位曾經尊崇的長輩,太子該是何等心情。 任長湛回想起這段日子以來太子所有的言行舉止,在心底生出一分有些可笑的念頭—— 如果有一天,如果他們殺到帝都,也許,太子沒有勝算。 因為太子,他心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