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半顆解藥
鄭忠維同樣很著急,不過他著急的點與沈采薇不同——他不在意沈采芝的下落,他在意的是如何善后。 在鄭忠維想來,事已至此,別說曹家母子眼看著是救不回來了,就算能救,他也不會出手相救——死了才好,救活了反而更麻煩。 死都死了,接下來呢? 管殺不管埋?不行,這也太不負責任了——主要是不埋,直接撂這兒的話,大概率會被別人發現,倘若有心人順藤摸瓜,難保不會出差池。 鄭捕頭思來想去,熱心的他決定替曹家母子料理后事。 要是他沒記錯的話,幾里之外就有一條通江大河。 待會兒曹家母子一咽氣,就趁還熱乎著,把他倆的衣服剝了、臉剁爛了,然后往河里一扔,這就齊活了。 不過一眨眼的工夫,鄭忠維就想好了要如何不著痕跡的毀尸滅跡,那叫一個高效啊。 相比起沈采薇和鄭忠維,沈世華、蘇氏和沈正榕想得更長遠,他們仨已經做好了最壞的打算,要是他日衙門發現曹家母子之死與他們家有關,自己就站出來,替沈采萱頂罪。 其實吧,在場眾人多慮了,沈采萱壓根兒就沒想過要毒死曹家母子,她喂母子倆服下的并非砒霜,而是她在輔助系統里用積分兌換出來的斷腸丸。 沈采萱那奇葩系統雖有些坑,但兌換出來的斷腸丸卻是貨真價實、不打折扣的。 服用之后,真能讓人疼到斷腸,倘若不及時服下解藥,最終真會斷腸而死。 沈采萱自詡溫柔善良,自然不會讓曹家母子斷腸而死,也就讓他倆疼了一炷香的工夫吧,便拿出一顆解藥來,一分為二,喂給了母子二人,隨后又解開了蔣媒婆的啞xue。 沈采萱道:“你不是很好奇我給你喂的是什么藥嗎?怎么樣,親身體驗了一把之后,你猜出來了嗎?” 蔣媒婆:“……”這還用猜嗎?這不明擺著的嘛,毒藥唄! 盡管蔣媒婆干的是缺德冒煙的虧心事,賺的是喪盡天良的昧心錢,得罪人無數,很多人恨她恨到飲其血、食其rou、寢其皮的地步,可一直以來,那些人都礙于她有個主簿親戚,不敢對她施以報復。 是以,蔣媒婆從業多年,順風順水,從未受挫,至今都全須全尾的。 直到今時今日,蔣媒婆方才遇到了克星,嘗到了厲害。 只聽她哀哀哭泣道:“咱母子真真是瞎了心啊,竟然得罪了姑娘你。咱錯了,咱大錯特錯了!對不住,萬分對不??!咱賠罪,咱賠錢,你要什么,咱都答應。只求你大人不記小人過,高抬貴手,放咱母子一條生路吧!” 瞧瞧,有些人就是欠收拾。 之前,蔣媒婆明知命懸于他人之手,還心存僥幸,又是說什么“有誤會”啊,又是說什么“抓錯人了”啊,變著法兒的狡辯,一點都不老實。 狠狠收拾了一頓之后,蔣媒婆總算老實了些,不再一味狡辯,麻溜的賠禮道歉。 眼見蔣媒婆的態度誠懇了許多,沈采萱點了點頭,淡淡道:“我不需要你賠罪,也不需要你賠錢,我只需要你老實交代自己的罪行。記住,一樁樁,一件件,都給我交代清楚咯!” 這是什么奇葩要求? 蔣媒婆一怔:“???” “怎么著,不樂意?”沈采萱冷哼一聲,抬腿就踹曹金彪。 沈采萱可是美少女壯士,力拔山兮氣蓋世的那款。 她踹起人來,尋常人誰承受得??? 總共也就踹了七八腳吧,曹金彪便承受不住,兩眼翻白暈了過去。 盡管由于啞xue尚未解開,曹金彪至始至終都沒能吱上一聲,可就趴在他身旁的蔣媒婆能夠充分體會到兒子的痛、兒子的憋屈,唬得她身上的肥rou亂顫,分分鐘就要崩潰。 眼見沈采萱調轉腳尖,就要朝自己踹過來,蔣媒婆忙不迭的說道:“交代,交代,我一定老實交代!” 或許是生怕說慢了會被踹,蔣媒婆絲毫不敢耽擱,張口就說起了自個兒的黑歷史。 嗯,從二十多年前,她剛入行時說起。 “這些陳芝麻爛谷子說了作甚?怎么著,你想仗著年代久遠,不好查證,就捏造些陳年舊事來糊弄我?”沈采萱不滿的踹了蔣媒婆一腳。 蔣媒婆又痛又憋屈,心說:“不是你讓我樁樁件件都交代清楚的么?那現在我為了交代清楚、沒有遺漏,從二十年前開始說起,這有什么錯?!” 然而,面對無情又難搞的女魔頭,蔣媒婆只敢在暗地里抱怨抱怨,明面上還得賠笑臉:“那姑娘你說,應該從何說起呢?我都聽姑娘你的?!?/br> 沈采萱作勢考慮了半天,這才開口道:“太久遠的就罷了,你就從五年前……哦不,從三年前開始講起,說,你都做了哪些虧心事!” 沈采萱頓了頓,又“善意”的提醒道:“方才你和你兒子吞下的藥丸含有劇毒,至少得要服下一整顆解藥才能解毒,可你倆都只服了半顆。半顆,呵,那可解不了毒哦!多則七日,少則五日,你倆就會毒發,生生痛上三天三夜,最終腸穿肚爛而死。怎么樣,毒發的滋味不好受吧?更加不想死吧?我告訴你,要想拿到解藥,你就給我老實交代,要是有一樁遺漏,有一句不實,你和你兒子就等著腸穿肚爛、活活痛死吧!” 蔣媒婆曉得了那藥丸的厲害,再回想起方才毒發時的可怕滋味,不由得瑟瑟發抖,哆哆嗦嗦道:“我向菩薩起誓,我蔣榮春今日所言,若有半句虛假,定叫我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沈采萱冷冷道:“媒婆的嘴,騙人的鬼。你的誓言,姑且聽著,至于信不信,還得看你的表現?!?/br> 蔣媒婆情知眼前這個女魔頭不好糊弄,再也不敢耍小聰明,當真老實交代起來。 其實,蔣媒婆剛交代到三分之一,沈采萱以及隔壁眾人都知道了沈采芝的下落。 不過,出于種種考量,沈采萱并沒有打斷蔣媒婆,讓她繼續說了下去。 聽著聽著,竟然有了意外收獲—— 原來,無論是當年沈采芝和沈采萱的被賣,還是如今沈采薇和沈采萱的親事,除了嚴氏之外,沈月嫻也參與其中。 沈月嫻,沈采萱在自己的小黑本上默默記上了她的名字。 蔣媒婆犯下的罪行實在太多,罄竹難書。 她不停的說啊說,一直說到天邊泛起魚肚白,這才交代完畢。 而這些罪行,只是近三年的,在此之前,她還犯下了許許多多罪行。 坦率的講,沈采萱在審問之前,出于謹慎考慮,已經決定放曹家母子一條生路,不取他二人的狗命。 正因如此,沈采萱才會喬裝打扮、改變聲音,設法遮住自己的容貌、身形和聲音等。 否則的話,還費這些工夫作甚?審問完直接殺了,來個死無對證,哪里還用擔心曹家母子日后認出自己,進而揭發自己。 可現如今,聽完了蔣媒婆的自述,沈采萱改變了主意。 這種殺千刀的毒婦,真真是罪該萬死! 就這么放她回去,讓她繼續逍遙,天知道她還要殘害多少無辜之人! 不行,得把她做掉,越快越好。 那么問題來了,應當怎樣做掉呢? 倘若自己親自動手,私下做掉,哪怕毀尸滅跡,也是存在著很大風險的。 最好的辦法是用陽謀,正大光明的做掉,以便徹底撇清自己,永絕后患。 沈采萱思忖良久,又細細查詢了一番輔助系統,心中有了計較。 “你做的虧心事實在太多,多到超過了我的想象,我得回去好好查證一番,才能知道你所說是真是假?!鄙虿奢娉烈鞯?,“這樣吧,我先放你們母子回去。要是經查證,你所言非虛,我就把解藥給你?!?/br> 聽說女魔頭肯放自己回去,蔣媒婆大喜過望,但喜悅之余,她依舊擔憂不已:“姑娘,方才你說過,多則七日,少則五日,就會毒發。那個,我不是懷疑你查證的能力啊,我是說萬一,那個萬一啊……你五天之內查證不完怎么辦?倘若不能及時拿到解藥,咱母子豈不是要毒發了?” “毒發就毒發,身亡了更好?!鄙虿奢鏉M嘴胡說八道,“不瞞你說,我乃江湖中人,受雇來拿你的口供,并核實你口供的真假。雖然雇主沒說這么做的用意,也沒說下一步怎么走,但用腳趾頭想也知道,雇主是想要對付你,不讓你好過。你要是毒發身亡了,不就一了百了了?我就可以直接拿錢走人了,多省事兒!” 說罷,沈采萱上前一步,掏出一把明晃晃的短刀,緩緩湊近蔣媒婆。 蔣媒婆誤以為沈采萱為圖省事,現在就要動手殺人了,嚇得魂飛魄散,抖得顫顫巍巍,連話都說不利索了:“不、不要……不要殺我……” 生死關頭,蔣媒婆靈光一閃,立時高聲提醒道:“你現在就殺了我的話——這明顯跟雇主的要求不符,可就拿不到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