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神仙人家
此話一出,蘇氏、沈采薇和沈正榕都精神一振,異口同聲的問道:“當真?當真能把元娘(大姐)贖回來?” “那還有假?當然是真的!”沈采萱自賣自夸,“以前奶對咱們二房多摳啊,一文錢都不舍得給咱??山駜簜€呢,你們都看到了,我不過是動了動嘴皮子,就讓奶乖乖掏出了二兩銀子!能讓笑面虎吃暗虧,這就是本事!相信我,只要你們肯定聽我的,按照我說的去做,就一定能夠把大姐贖回來!” 真的誒,四娘顯然不是原來的四娘了,從府城回來的她,變得好厲害哦! 蘇氏等人信心大增,燃起了熊熊斗志。 他們仨中,沈采薇性子最急,最先發問:“四娘,剛剛你說要想方設法去賺錢。辦法呢?有點頭緒了沒有?” 沈采萱沉吟片刻,走到那兩只疊放在一起的箱子跟前,打開上面那只箱子,翻找了起來。 沈采萱反復翻找了兩遍,后來索性將箱子里面的東西一件一件,全取了出來。 眼見只剩下一個空空如也的箱底,沈采萱眉頭擰了起來。 “娘,二姐,四郎,你們之中,可有誰動過這只箱子?” 蘇氏等人紛紛開口否認。 沈采萱聞言,神色凝重起來。 沈采薇忙問:“怎么,少了什么東西嗎?” 沈采萱沉聲道:“少了,少了一件非常重要的東西?!?/br> 當年沈家賣原主時,為了多賣些銀錢,與人牙子簽下了原主的賣身契。 后來,原主輾轉被賣入府城的某戶官宦人家,她的賣身契就落入了那戶人家手中。 按理說,賣身契在手,那戶人家就可以將原主當牛馬一樣使喚,而不用支付原主一文錢報酬。 萬幸的是,那戶人家極為良善,不僅沒有往死里使喚家里的奴婢,還給家里的奴婢發月錢。 原主在那戶人家當了三年粗使丫頭,每個月都可以按時領到三百文錢。 此外,每一季都可以領到兩身衣裳,偶爾還可以額外得到一些打賞,比如說一串錢、幾尺布。 這些錢物乍看上去不值什么,可原主極為儉省,幾乎沒有什么花銷,三年下來,積少成多,竟然攢出了整整一箱子東西。 那戶人家寬厚大方,允許“放良”的奴婢帶走自己攢下的東西,原主便把那只箱子東西帶回了家。 現如今,箱子里面其他物品都在,唯獨少了一只木盒。 “箱子里面應該有一只木盒,大概這么大,”沈采萱比劃了一番,“你們沒看到嗎?” 沈采薇仔細想了想,旋即搖了搖頭:“那天你是入了夜才回來的,咱們仨幫你把你帶回來的箱子從車上搬進了屋里,在那之后,咱們幾個只顧著說話了,根本顧不上什么箱子不箱子的。第二天你就落水了,咱們仨憂心你的病情,就更加顧不上箱子了。這么說吧,你這只箱子,咱們仨根本就沒有打開過,自然沒看到過里面的木盒?!?/br> 說著,沈采薇小心翼翼的問:“那只木盒里面裝著什么呀?為什么你說它非常重要呢?” 里面裝著原主的全部積蓄??! “十幾兩碎銀子!”沈采萱嘆了口氣,“在過去的三年里,我舍不得吃、舍不得穿,甚至連朵絹花都不舍得買,一點一點的攢下了這筆血汗錢?!?/br> 什么?十幾兩銀子! 蘇氏等人一個個都瞪大了眼睛,臉上寫滿了難以置信。 沈采薇艱難開口:“四娘,在過去的三年里,你不是一直在人家家里當下人嗎?怎么能賺到這么多錢的?” 沈采萱便將月錢以及打賞,簡明扼要的說了一番。 哇,居然給簽了死契的下人發錢,這是什么神仙人家?! 蘇氏等人驚嘆不已。 “那戶人家再好又怎樣?從那兒領到的錢,如今全沒了!原本我還打算拿這筆錢做本錢,大干一場的呢,如今只能作罷?!鄙虿奢嫘娜绲督g,“整整三年的積蓄啊,就這么不翼而飛了!” 不光沈采萱心痛,蘇氏等人也很心痛。 忽而,沈采薇靈光一閃,脫口而出:“四娘,會不會就是因為這筆錢……” 盡管沈采薇話只說了一半,便不再往下說,可沈采萱還是第一時間領會了她話中之意。 在此之前,沈采萱和沈采薇一直想不明白,兇手為何要狠下毒手。 現如今,結合這不翼而飛的十幾兩銀子,可以得出一個大膽的猜測—— 兇手通過某種途徑,得知原主攜帶錢財歸家。 為了將原主的錢財占為己有,兇手悄悄尾隨原主,趁著她落單,就對她下毒手。 如此一來,兇手就可以放心大膽的竊取原主的錢財,而不用擔心會被發現,以致于罪行敗露。 “有這種可能,”沈采萱沉吟道,“不過這只是猜測,暫時沒有任何實據可以證明……” “沒有實據,那就去找唄!” 沈采薇行動力很強,想到就去做,當即就要風風火火的出門。 忽而,沈采薇想起昨晚沈采萱再三提醒過,行事得要低調,便順手拿起幾件換下來的衣裳:“雖說以后家里的衣裳三房人輪流洗,不一定需要咱們親自動手,但是有些衣裳,我可不好意思讓別人洗,還是自己洗比較穩妥。娘,我這就去河邊洗衣裳了!” 說罷,也不等蘇氏回應,沈采薇抱起衣服就往外跑。 蘇氏:“……” 沈正榕:“……” 總感覺她不是去洗衣裳,而是另有所圖。 蘇氏和沈正榕雙雙扭頭看向沈采萱,腦門上寫著三個大字“求解釋”。 沈采萱笑了笑,半真半假道:“我那十幾兩銀子不是不翼而飛了嗎?二姐隱約猜到是誰下的黑手了,現在就是去找知情人打聽了。不過,只是猜測而已,還沒能徹底查清。要真是那個人,一切好說,咱們可以設法來個人贓俱獲;要不是那個人,這事兒就有些棘手了,一個搞不好,露出點風聲,人家會以為咱們胡亂攀咬、冤枉好人。所以說,在徹底查清之前,咱們一定要守口如瓶,堅決不能露出半點風聲?!?/br> 蘇氏和沈正榕信以為真,都保證自己一定會守口如瓶,決不對外人提及此事。 眼見糊弄了過去,沈采萱欣慰的點點頭,剛想要說點什么。 就在此時,院子里傳來一陣摔摔打打的聲音,緊接著響起尖利的叫嚷聲:“家里對有些人客氣點,有些人還就蹬鼻子上臉了,青天白日的,就躲在屋子里偷懶!怎么著,這也不干,那也不做,敢情有些人是把自個兒當成大戶人家的小姐、少爺和夫人,打定主意,要讓家里其他人伺候自個兒是吧?” 說這話的自然是小嚴氏,她雖然沒有明說“有些人”是誰,但這又何須明說?她口中的“有些人”是誰,大伙兒心知肚明。 蘇氏聞言,心中有些不安,在屋子里來來回回的走動,小心翼翼的開口試探道:“要不,我過去搭把手?一下子派給你三嬸那么多活計,料想她忙不過來……” “不行!”沈采萱斷然回絕,“我好不容易才給咱們二房爭取到了應有的待遇,并立字為據。這才第一天,你就不遵守字據上寫的,跑去幫三嬸干活,這無疑起了一個非常壞的頭!有一就有二,你今天幫了,明天是不是還要幫?然后后天,大后天……長期以往,咱手上的那張字據就成了廢紙!娘,我費了無數心思才逼家里立下那么一張字據,你忍心看它淪為一張廢紙,讓我的一番心血統統白費?” 蘇氏本就對沈采萱心存愧疚,聽了這番話,哪里還敢輕舉妄動?立刻收回了蠢蠢欲動的腳步,老實留在了屋里。 或許是見二房的人沒有乖乖滾出來,小嚴氏氣大發了,摔摔打打開始升級,由最開始的“咚咚咚”漸漸變為“砰砰砰”。 沈正榕有些好奇,小嚴氏摔摔打打了半天,到底是在干什么,便躡手躡腳的跑去后院刺探“敵情”。 不一會兒,沈正榕一路小跑回來,向沈采萱和蘇氏匯報:“三嬸在后院剁雞食呢!” “剁雞食?”蘇氏有些詫異,“雞食咱們以前天天剁,哪用鬧出這么大的動靜?” 沈正榕別有深意的來了一句:“咱剁雞食,就是純粹的剁雞食;三嬸就不一樣了,她手里剁的是雞食,心里說不定在剁人呢!” “哼,剁人?她也就只敢在心里頭想想!”沈采萱冷笑一聲,“咱們這位三嬸,就是個窩里橫,仗著自己是咱奶的親侄女,就在家里飛揚跋扈??沙隽诉@個門,她就厲害不起來了,一副乖巧柔順的模樣。由此可見,她膽子其實并不大。一直以來,她敢對咱這么惡劣,完全是咱慣的。從今往后,咱可不能再慣著她了!” “四娘說得對!”沈正榕附和道,“沒人慣著她,看她往后還怎么囂張!” 事實證明,沒人慣著小嚴氏,小嚴氏確實囂張不起來了。 但,囂張不起來,她還可以扮柔弱,往別人頭上潑臟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