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結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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警笛,雷聲,直升機螺旋槳的巨大噪聲,冷雨不急不緩的落了下來,城市的熱潮和爆炸的余溫都因此而舒緩。 “最后了?!?/br> 讓娜腰間拿出別著的槍對準富酬,富酬站著不動,余光掃到她腳后兩步遠處狀似捕獸陷阱的樓層穿孔,隱約可以看到正下方破裂樓體的鋼筋朝天直豎。 “你是最后一個,我將殺掉你,這本來已經從計劃內刪去了,你要感謝你決定出現在這兒?!?/br> 她不再廢話,挪動手指,與此同時,或許更快一步,富酬迎了上去,用手按住槍口向上撥—— “砰!” 槍響過后,富酬手心穿了一個洞,后方斜上的千瘡百孔的墻里嵌進了顆子彈。 一瞥之下,讓娜看到他彈孔所在的手掌有一道貫穿性的舊疤,某種啟示性的東西讓她驚怔,趁此機會,富酬奪過槍舉向她。 讓娜下意識躲避后撤,一步,兩步,踩空,僅在瞬息之間,她懸在那深坑上方,心口被槍抵著,全部支撐除了她踩在邊緣的腳,就只有腰上富酬攬著她的傷手。 她感到腰際被血液濡濕,目光晃過富酬脖子上滲血的繃帶,緊咬著牙的血色褪盡的臉,他是怎么用被洞穿過兩次的手把自己攬得那么緊的? “輪到我勸你了,”讓娜放棄的把雙臂向兩側平伸,“開槍或者放手吧?!?/br> 未等讓娜說完,富酬把她拽了回來。 “會跳舞嗎?” 這種時刻,富酬手臂仍箍著她,手虛放在她背部,隔著一把槍的距離,帶她踩著慢舞步的節奏,輕悠悠的轉圈。 “想象是曲子是《月光》?!?/br> 她有滿腹的疑問,但最終出口的卻是:“我跟不上你的節奏不是因為沒音樂?!?/br> 富酬瞟著窗外,視力差得不足以分辨直升機上的人是不是宗像,但他憑經驗知道那道穿透雨幕的反光是狙擊'槍。 警方循著槍聲鎖定了危險分子在這一樓層,狙擊手就位,然而除了雨幕,樓層坍塌造就的掩體也阻礙了一部分視線。初步觀測女性人質正被不明男性持槍脅迫轉圈掩護,無法定位瞄準。 宗像收到下屬報告和現場影像,不難看出那是富酬。他不是恐怖分子,宗像毫不懷疑,但是富酬包庇現場另一人的意圖也很明顯。 這樁案件已經拖的太久牽扯太廣,需要邏輯上過得去的并非本土的真兇,還需要真兇付出慘烈代價。 “一有機會就擊斃?!弊谙裣逻_指示,“盡量挽救人質?!?/br> 這是所有案件負責人會做出的選擇,宗像也不例外,富酬知道自己將充當的角色:襲擊使館的極端分子,右京案和忍足案的元兇。 在遺書里把文字送給富酬的美惠也知道他是怎樣的惡人,但她并非是要助長誰作惡,而是要將惡的連鎖反應止于己。 富酬曾因她的遺信困惑,驚醒,恍然大悟,就像眼前這個霎時間淚水充溢眼眶的孩子一樣。 “你知道你在干什么嗎?” 當喊話透過喇叭重復第二遍時,基本理解了狀況,讓娜難以置信,無法接受自己成了人質、受害者。 “全都是我的錯……這樣要我怎么原諒自己……”殘存的良心讓她不得不接受自己不愿相信的現實,在眼淚涌出的前一秒她把臉埋進富酬懷里,“又怎么能活下去?” 富酬問過自己同樣的問題無數次。 “我給你我的答案,即使一生無法償還,你仍得活著?!?/br> 他抬起傷手,用手腕輕撫她的頭,注意不讓血弄臟她的頭發。 “生命從誕生伊始,根本屬性就是活著,所以生活成了生命的代價。這代價是極高明的刑罰,是給智者的愚弄,給愚人的幻知,給平庸者的難堪。因為人要生活,就要超出理性的愛生命,人太愛生命了,以致顯得卑鄙;太善于生活了,以致顯得低三下四。 “人類社會讓我們更安全的活著,也給我們更深切的折磨,瘋病成了絕癥,不義如瘟疫般傳播?!?/br> 被預言到無望未來,為曾經自以為的仇敵所救,讓娜欲逃避而無計可施。 “不知道自己要承受到幾時,甚至不必期待轉機?!彼麩o可奈何又嘲弄一切的笑道,“聽起來很cao'蛋吧?所以你別以為我這么做是出于好意?!?/br> 出于惡意做的好事能否讓神寬宥他曾經出于好意做的惡事,他全然不在乎了。 他本不存在;他的出生不被祝福,他的幸存并無用場。 他身前的,他身后的,他腳下的,他頭頂的,他經歷的、看見的都毫無理由,他追求的、執著的和所有的選擇都毫無價值。 沒理由勉強活著,亦沒理由特意尋死。自作多情的得到或失去了何物、何人,徒勞的進食、排泄、思考、發聲、在意,只顯得愚蠢。 各個世界的各個文明的界限在不斷受到沖擊,在碰撞摩擦中探索出和諧共存的方法。 盡管他私心里不僅不想這些遍布人類的世界存在,甚至恨不得世界盡數沉入海底,人類徹徹底底滅絕,自己從未生在這世上,但是神??!就在咫尺之間,這里有個靈魂需要拯救。 即使只為了這顆迷途的靈魂,他愿意相信人類世界應當繼續存在,至少目前是。 單為這一秒的相信,他亦甘愿以名譽和性命彌合矛盾。 多少無名戰士倒在為人類未來奮斗的路上,富酬做的選擇,不過是個力所能及的兩全的選擇,爭取到了一種短暫而奇怪,沒什么意義卻為人類族群所深切需要的體面。 看著它走進死胡同,形成了一個自我消減的怪圈。他早已過了絕望的勁兒,也不覺得痛心,只是覺得愚蠢。 阻止蠢事發生很有必要不是么? 更重要的原因是趁此機會把和人類的帳算清、罪贖清。 也許,他對世間恨意那么深,就意味著怎么也會有一點愛。 “這其實也不在我的計劃內……” 他猛地推開讓娜,她被推出兩步外,踉蹌的委頓在地,富酬用槍對著她,大步走到預估的射擊范圍內。 “你要感謝你沒跨過那道門?!?/br> 自始至終,富酬的手指沒放在扳機上過。 狙擊'槍的扳機扣下。 子彈余威未消的沖擊力使得他后仰,米哈伊洛突然出現抱住富酬的肩隨他倒下,撅起可愛的孩子的嘴,一個濕漉漉的吻落到富酬額間,疏解了橫穿他頭顱而過的子彈的灼熱。 面臨真正的死亡,他雖不留戀這生命,卻難免想到,假如重新來過,他不會斷然拒絕重走這曲折的路,改正所有可以避免的錯誤,正確或不正確的選擇,盡管在這生命中有種他過去和現在從未弄懂的東西。 他甚至想要什么都早一些,早些原諒父親,早些遇見右京和美惠。 神要世人寬容、愛人,富酬無需被人原諒,也原諒了人;不曾真正愛過人,也為人所愛。 現在這瞬間的思維,是子彈搗回腦組織時產生的還是靈魂在進行最后的感受? 他感到什么平面攔住了他跌落的趨勢,但很快那個平面柔軟的下陷,微笑著目送他的米哈伊洛身邊出現了他父親威嚴的身影,與印象中不同的是父親的臉,擔憂而和藹,前所未有的柔情。 他穿過隔膜,乘風墜落,掉下了懸崖般豎立的無盡原野,沒入盛開的水花,潛進藍中帶紅的深海,一群大魚緩緩的游過,他恍惚鉆出了海的源頭,原來天空也是海,他落進一片倒轉的空中,落到水汽充盈的碧綠的高崗上,周身浮動著花的淺香。 “米佳?!?/br> 美惠的聲音。 他的頭枕著她的膝,有只手在輕柔的撫弄他的頭發。 “米哈伊洛?!?/br> 他轉過臉,想要看借給自己雙膝的她,她卻用手掌蓋住他眼睛上。 她的手溫暖舒適,輕薄的血rou過濾了搖晃刺眼的陽光。 他想說話,想道謝,更想道歉。 但有液體和壓力嗆堵在他的嗓子和整個胸腔里,不難受,只是說不出來話。 “沒關系?!彼坪踔栏怀晁妓?,柔柔的低聲道,“我為此時與你相遇?!?/br> 雖然看不到,但他能真切感覺到,她長發的發梢拂過他胸口,她雪白長裙的裙擺被高崗的風吹得獵獵飛舞,她一定美的不像話。 他想拿下眼睛上的手,那只手柔軟而堅定。 “可以休息了,安歇吧。愿你好夢?!?/br> 她哀憐的話音似有魔力,他不由得放空,在溫柔的光和軟潤的草地中,意識沉入更深的地方,自然而然地,如同陽光普照、帆隨風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