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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二位把兄弟在相府小酌,金子彥脫了一身明晃晃的皮,方機也是一身素色,兩人踞坐案幾兩邊,高談闊論。 形勢不妙啊,我的賢相。 萬事開頭難,且等著,看我怎么收拾他們,到時候讓他們哭著管我叫爹。方機一拍桌案,豪言壯語。 才喝了幾杯,一個小黃門匆匆來傳口諭:殿下,陛下叫您速速回宮。 金圭批完奏折,照例去配殿找兒子,兒子不在,一問方知去了丞相府。 想到早上二人在朝堂上眉來眼去的情形,忍不住心頭冒火,當即叫內侍去傳口諭。 金子彥料定自己要挨罵,他的直覺一向很靈,回宮后洗浴,換了一身干凈的衣服,清清爽爽的站在皇帝面前。 果然皇帝還是聞出了他身上一股酒味,一臉不悅:天天往丞相府鉆,像個什么樣子,要喝酒爹陪你喝,對了,你還沒有加冠,不許喝酒! 金子彥老老實實聽著,乖乖巧巧答應,皇帝火氣下去了,招手把兒子叫到身邊坐下,商量立儲的日子,之后以儲君身份行冠禮,拜大儒為師,設東宮詹事府諸項事宜。 金子彥在乾泰宮配殿住了三日,待東面的端翊收拾一新便住了進去,聽聞他喬遷新居,方機攜禮物來賀喜,兩人在東宮又小酌了一回,不巧又被前來的皇帝逮個正著。 皇帝面皮上帶著笑:丞相會享清閑啊。 方機好像并沒有聽出皇帝話中的不悅之意,悠然告辭,待方機一走,皇帝就把臉一沉,一臉的恨鐵不成鋼:彥兒啊,叫你不要私下與丞相過從親密,怎么就是不聽呢!想想你現在的身份! 這方機也是,一個丞相跑到太zigong里喝酒,一點規矩忌諱都沒有。 那兒子要跟他絕交 待以君臣之禮。 金子彥哦了一聲,不情不愿。 皇帝走過去:你這是閑的慌,等你行過冠禮,也該娶妻了。 金子彥沒有想過成家的事,他想做點要緊的。 爹,兒子想為您分憂。 皇帝答應得很是痛快:好啊,先隨朝聽政,朝后去吏部轉轉。 兒子想要禮部。 禮部皇帝眼角一挑,就明白了兒子的意思。 科舉是禮部職責,他這是要幫著丞相推新政了,實話說,方機的新政皇帝心里是贊同的,只是不想助力,他想看看丞相與百官的較量,如今兒子以儲君身份插手的話 等等,等你娶妻生兒,性子穩住了,別說禮部,戶部兵部也由你挑。 三日后的大朝,方丞相再上一疏,依舊是科舉改革,這一次他再次擲下一個重磅:開設女科。 方丞相云:天有日月,地有陰陽,物分雌雄,乃成乾坤,臣以為,不可棄女子之才。今觀我朝,思河漢才女劉思,終日與群妾為伍爭恩露,郁郁老死深宅;嘆江淮志女魏英,今為鏢局掌旗毆蟊賊,可嘆可憐可惜哉!望陛下恩準,開女科取士! 三日前的情形重演,驚得合不攏嘴的大臣們紛紛挺身反對。 一個老御史慷慨陳詞:女子考科舉,入朝為官,臣歷三朝,聞所未聞,荒謬至極! 天生萬物,皆盡其用。世間男女有才者,當各盡其能,有能之女藏匿深宅,老于針線,豈不惜哉 又一個老臣站出來:并不足惜!女子相夫教子,生來便為后宅之用,若女子行男子之事,后宅無人,家宅不穩,家宅不穩,則國難安。 一身明黃的皇長子又發話了:依姜卿說來,女子左右國之安否,作用甚大 老臣的意思是,女子之用,僅于家宅。 方機道:聽聞姜部郎有女七人,三個嫡女請了西席在家教授識字作詩。 金子彥道:姜卿出身翰林,家學淵源,別人家的女兒大概是不行的。 方機道:老吾老以及人之老,幼吾幼以及人之幼,姜部郎啊 姜姓大臣被二人一頓搶白擠兌,把臉轉向皇帝:陛下明鑒,臣的意思是,女科不可開,并非民間女子不可識字讀書。 金子彥并不打算放過他:民間女子識字讀書,所為何事宅斗固寵給相公念詩 對面武班傳出一個粗糲的嗓音:臣營中有一名女英,甚是勇武! 說話的是皇帝的堂弟,忠義郡公,京營左部提督金勝。 文官口舌相爭,武將們一般是看熱鬧的,金勝明白這個規矩,奈何他憋了半天硬是沒忍住。 皇帝詫異的看向他:接著往下說! 金勝出列跪地:臣斗膽,為她請封! 皇帝哼哼兩聲,火氣竄上來,恨不得一個硯臺飛過去。 一個二貨!請封什么時候不能請,偏要在這個時候來湊熱鬧。 方機笑道:女子亦可建功立業,金提督慧眼! 更多的文臣亂糟糟的叫嚷:陛下!女科不可輕開!陛下三思!顛倒陰陽成何體統! 皇帝臉黑如烏云,一拍御案:散朝! 當天晚上金子彥去乾泰殿請安,見父親氣消的差不多了,便大著膽子問起禮部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