復仇尾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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祝笛瀾只敢在深夜獨自一人時,躲在被窩里不出聲地悲傷。其余時候她都把自己的情緒硬生生壓下去。表面上,她逐漸變回之前的那個她,仿若一切都未曾發生。 對她的軟禁沒有被取消,只有跟著凌顧宸,她才可以離開別墅。 凌顧宸每次問她話,她也總是怯生生的。隔了兩天,凌顧宸進她的房間,她趕忙放下手里的書。傭人送進來她先前放在酒店里的行李。 “換件衣服,跟我出去?!?/br> 一路上,她都不敢主動開口詢問。因此當車停在堯城中心醫院的時候,她才擋不住內心的困惑。 “為什么來這里?” “慰問你前男友的家屬?!?/br> 她與他并排走著,“柳飛揚的父親?” “不,是她的弟弟?!?/br> “柳奕舟?他又怎么了?” “沒怎么,只是讓他為之前的事付出代價?!?/br> 祝笛瀾心想:我分明已經提醒了白明,難道他不把我的話當回事? “之前的事?之前什么事?” “他膽子挺大,見面就親你。是該吃點教訓?!绷桀欏返卣f。 祝笛瀾猛地止住腳步,“你知道?” 凌顧宸往前走了幾步才意識到她沒有跟上,于是慢悠悠地轉身看著她。 “我徹查你的行蹤,當然會知道?!?/br> 她頓時有點虛弱,“你把他揍進醫院?” “他應得的,”凌顧宸不屑,“碰我的女人就該清楚下場?!?/br> “你不必……他不過是囂張了點……” “你倒心疼?!?/br> “我已經懲罰過他……” 她話音未落,左手邊的病房門便打開。 柳飛揚驚訝地看見祝笛瀾就站在自己面前,她的驚訝很快凝聚成了暴風般的憤怒。她沖上前,一巴掌扇在祝笛瀾臉上。 這一切發生地太過迅速。祝笛瀾還未來得及反應便結結實實挨了這一巴掌。 柳飛揚不愿罷休,她再度抬手,手卻忽然被抓住。 凌顧宸握住她的手,甩向一旁,慍怒地罵道,“瘋女人!” 柳飛揚站立不穩,跌靠在墻上。 凌顧宸關切地摸祝笛瀾被打的左臉,“疼嗎?我看看?!?/br> 她心里的怒火被這一巴掌點起,顧不上凌顧宸的關心,便惱怒地瞪向柳飛揚。聽見聲響的白明追出來把柳飛揚護在懷里。 白明不甘示弱地沖她喊,“你離她遠點!” 此時羅安上前,把白明和柳飛揚利落地拖拽回病房。祝笛瀾滿臉怒氣地跟進去,狠狠摔門。場面一度混亂。 她用力拽住柳飛揚的頭發,質問道,“你敢打我!” 白明想阻攔,卻被羅安揮拳打翻在地。 “你這個蛇蝎心腸的女人!”柳飛揚泣不成聲,“你憑什么把我弟弟打成這樣?” “你的傻帽弟弟就是欠收拾!”祝笛瀾拽著她的頭發不松手,“我就是把他揍成植物人都是他活該!都是你欠我的!” 柳飛揚又氣又惱,再度想打她,卻被祝笛瀾反手一巴掌重重扇在臉上。柳飛揚摔倒在地,臉頰通紅。 凌顧宸冷冷看著這一切。 “你非要惹我……”祝笛瀾不肯作罷。 白明慌忙連滾帶爬地撲過來把柳飛揚護在懷里,“夠了!你住手!” 祝笛瀾毫不留情地拽起他的衣領,掐住他的喉嚨,發火道,“你也欠收拾!” “飛揚懷孕了,”白明著急地說,“求你住手!” 祝笛瀾忽然怔住,她細細打量著白明。他眼里盡是焦慮和不安,鼻子下方還有因為剛剛挨的一拳而未干涸的鼻血。 這句話讓她心里各種情緒翻涌起來,一時間五味雜陳??伤樕系纳袂橐琅f是冷漠的不屑。 她松手,走回到凌顧宸身邊,“算了,走吧?!?/br> 凌顧宸安慰地輕輕抱她,“我跟他們談?!?/br> 她雙手抱胸,冷漠地走到病床邊,床上的柳奕舟鼻青臉腫,看上去不省人事,鼻子里插著氧氣管。 病房里的沉默持續許久,久得令人心慌。柳飛揚連啜泣都不敢發出聲音。 凌顧宸拿了把單人椅放到兩人面前,他悠然解開西裝外套的紐扣,風度翩翩地坐下。 “坐吧。我們聊一聊?!?/br> 白明趕忙把柳飛揚扶到沙發上。 “懷孕了還這么沖,笛瀾脾氣不好你不知道嗎?” 他的氣勢太過瘆人,柳飛揚只敢往白明身邊靠,不敢說話。 白明把她護在身后,強裝鎮定地開口,“凌總,真的對不起……” “有什么好對不起的?” 白明停頓幾秒,聲音更虛弱,“我們對不起笛瀾,對不起你……” “我可擔不起?!弊5褳懤淅涞卣f。她開始翻看柳奕舟的病歷,故意翻出極大的聲音。 “我知道,知道你恨我們?!?/br> 白明深吸一口氣,坐直了身,雙手在大腿上不安地摩挲兩下。 “凌總,祝小姐。過去的事都是我一個人的錯,我愿意付出任何代價,做個了斷?!?/br> 祝笛瀾清楚自己已對白明沒有任何留戀,但看到他如此正直地保護他的家庭,她心里總會騰起一股無名火。她不耐煩地把手里的病歷摔到地上。 凌顧宸看了她一眼,慢悠悠點了支煙。 白明見兩人又久久地沉默著,心一橫,跪在兩人面前,誠懇地說,“凌總,就讓我一個人了斷這件事。我不想拖垮飛揚?!?/br> 柳飛揚無聲地掉淚。 祝笛瀾不屑,“你這婚禮還辦嗎?一地雞毛了?!?/br> 白明抿抿嘴,沒有回答。 “笛瀾,你為什么還這么生氣……”柳飛揚緩和了語氣,輕聲問,“你現在過得這么好……凌總對你也很好……我們根本就比不上你……” 這話把祝笛瀾出其不意地噎住了,她停頓幾秒,惱火地說,“你以為……” 忽然她對上凌顧宸的眼神,瞬間噤聲。 凌顧宸饒有興致地看她,“接著說呀?!?/br> “……沒什么好說的了……” “我看你確實覺得在堯城比在我身邊開心,”他皮笑rou不笑,“前兩周你玩得可忘乎所以了不是嗎?” 他淡淡語氣里藏著的不悅對祝笛瀾來說太熟悉了。她忽然害怕地心虛,過去的幾天里,兩人的關系一直很僵,這讓她不敢多說話。 她原先抱著胸的雙手垂到身體兩側,手指不安地動了動,“也……也沒有……” “沒有?”凌顧宸不依不饒,“我現在從你嘴里聽句實話有多難?” 白明對于眼前的景象有些震驚。祝笛瀾和凌顧宸看上去沒有他想象的那么親近,祝笛瀾的不安表現得頗為明顯。 凌顧宸不痛不癢的兩個問句,就讓她收起了先前所有囂張的氣焰。曾經,白明以為她已夠兇神惡煞,沒想到在凌顧宸面前,她不過是只溫順的羔羊。 誠然,凌顧宸的氣勢和氣場不必多言,只要他出現,就讓其他人不自覺出冷汗。白明不禁想起先前祝笛瀾對自己的提醒。他的心里開始打鼓。 祝笛瀾已顯得十分為難。凌顧宸打量了她許久才重新開口,“你說了算。讓我看看你有什么大禮要送給傷害過你的前任?!?/br> 她不安的聲音快要變成喃喃細語,“我沒想怎么樣……我已經照著我的心意懲罰過他們了……” 白明一時不知凌顧宸如此爭鋒相對的態度究竟是沖自己來的還是沖著祝笛瀾去的。 “我知道你記不住痛,那我幫你辦?!?/br> 祝笛瀾皺眉看著他,把到嘴邊的話硬生生壓了下去。 凌顧宸看向柳飛揚,“很久以前我與你爸爸做過生意,這個生意里包括的內容,你一定知道?!?/br> 柳飛揚的臉色刷得變慘白。白明不明所以地看著她。 看到她的表情,凌顧宸的嘴角揚起邪氣的微笑,“他后來不愿接觸正經商業之外的合作,托許盛友來向我父親求情,我父親答應了?!?/br> “凌總,我絕沒有其他的意思……”柳飛揚慌張。 “真看不出來你蠢到這種地步。這些事捅出來,你有好處嗎?” “不是的……”柳飛揚緊張至極,“我只是想嚇唬她,讓她離開堯城。我沒有其他意思,真的沒有……” 凌顧宸轉向白明,“看來她什么都沒有告訴你,對吧?” 白明半張著嘴,來來回回看著兩人。 “其實也不過是,暗箱cao作,偷取情報,走私,幾條人命。這樣的小事?!绷桀欏份p描淡寫地說,“柳鎮佑就不愿意。他與許盛友情同兄弟,同時創業,但遠遠比不上許盛友是有原因的?!?/br> 白明的臉色同樣變得慘白。 凌顧宸滅掉煙,身體前傾看著兩人。 “以我父親的規矩,是不可能讓柳鎮佑輕松脫身的。但許盛友為他做了擔保。許家的性命和身家,都比你柳家值錢得多。所以我父親開了例外。過去幾十年里,柳鎮佑也確實安分守己,所以我都幾乎想不起還有這么一個人,這么一回事?!?/br> 柳飛揚顫抖著嘴唇看他。 “笛瀾過來找事,不過是鬧著玩,頂多攪黃你們的婚禮,她也沒興趣干其他的。我本不想把這事擺到臺面上?!绷桀欏沸σ馊珶o,黑色的眸子冷若冰霜,“可看來柳鎮佑管得住自己,管不住他這兩個孩子,是吧?” “對不起,我錯了?!绷w揚流著淚跪到白明身邊,“我爸爸囑咐過我的……這個秘密我絕對帶進墳墓,一個字都不會透露?!?/br> “你應該可以做到??赡愕艿?,真是一天都沒閑著。你知道他裝了個身份去酒吧里撩sao笛瀾,想套她話嗎?” 柳飛揚明顯一愣,她并不知道。 “他什么都不知道,我發誓?!彼s忙解釋,“他還小,我爸也知道他總是沉不住氣,所以什么都沒有告訴他……” “我最后給你一次警告,依舊是看在許盛友的面子上?!绷桀欏纺闷鸩鑾咨系乃?,“柳鎮佑看著是沒幾天好活了。不過你要是想你弟弟活久點,就管好他?!?/br> “求你放過我弟弟。我一定會好好跟他說……” “我放過你,可血是該流的。警告要夠慘烈夠痛,你才會記得?!?/br> 柳飛揚感到全身皆是寒意,白明下意識地把她護在懷里。 “我先前不知道你是孕婦,所以罷了?!绷桀欏防淠剞D向白明,“你把手伸出來?!?/br> 白明怔住,柳飛揚猛然握住白明的手,拼命搖頭。 “不要挑戰我的耐心?!?/br> 柳飛揚泣不成聲,病急亂投醫地看向祝笛瀾,“笛瀾!求求你!我們真的知道錯了!你幫我們求求凌總……” 祝笛瀾再不爽他們,也知道他們僅僅是普通人。凌顧宸這套黑道的玩法只能用在同樣兇神惡煞的人身上,普通人見這架勢不嚇暈過去就不錯了。她瞬間也略顯著急。 “顧宸,算了?!?/br> “你誰都要心疼嗎?” “不是,”祝笛瀾堅定地說,“他們不過是普通人?!?/br> “誰都要付出代價?!绷桀欏忿D了轉刀把。 祝笛瀾看出他的動作,趕忙上前輕輕拉住他,小聲說,“孕婦不能受刺激?!?/br> 凌顧宸審視她,這是她過去幾天里難得略顯堅持的時刻。兩人對視著,祝笛瀾看出他眼里多了一絲額外的情緒。她別開臉。 凌顧宸知道她說這話的原因,也想起她懷孕時憔悴難受的模樣,以及喪子之后的崩潰。這大概是她在堅守的,唯一的,最后的善良。 他把刀扔到兩人面前。金屬敲在瓷磚上的聲音讓他們打了個寒顫。 白明和柳飛揚抱在一起無聲地流淚。祝笛瀾出門前看了兩人一眼。 這一切都已與她的預想走了偏。她回來,不過是出口氣,這口氣從她穿著華服戴著珠寶出現在白明面前就已出得差不多。她原以為她的感情會更強烈點,見了白明才真正理解什么叫滄海桑田。 只因時過境遷,她已然不在乎。 以她的喪子之痛為分界點,那之前的人生儼然已如前世。 她隨自己的心意發脾氣,想等自己鬧夠了,再告訴白明,她既不恨他但也不會諒解他。兩人的關系不會比漠然更多一絲。 而整件事情發展至今,讓他們之間不可能再有心平氣和的對話。 祝笛瀾再度感慨世事無常。她嘆口氣,也離去. 追┆更┆前┇往:wo o1 8.v ip (W oo 1 8 . vi 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