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機印,隱憂
守靜堂中。 田不易面色大變,猛然站起身來,盯著蕭逸才,蕭逸才也緩緩站起身子,但卻是退后了一步。 田不易注視蕭逸才良久,臉上神色不停變幻,最初是驚訝震動,慢慢的鎮定下來之后變做了沉思,最后他眼中似又閃過另一道奇異光彩,看著蕭逸才,忽然道:“看來道玄師兄是真的將來想把他掌門這個位置傳于你了?!?/br> 蕭逸才微微低頭,道:“師叔言重了,弟子不敢當?!?/br> 田不易淡淡道:“他連這件事情都不瞞你了,意思自然是明白的很。算了,這個是你們通天峰的事,我也懶得管。不過關于天機印,”他說話聲音到了這里,頓了一下,沉聲道:“此事關系非同小可,更牽涉到青云氣數,當年青葉祖師曾有明令傳于青云七脈首座,非萬不得已不可動用……” 田不易面色微白,道:“七脈天機印一旦撤除,青云山壓抑千年之戾氣不免宣泄而出,雖有誅仙古劍神力鎮壓,可轉為絕世之殺意,但對持劍之人所害之劇,道行根基之侵蝕,亦是非同小可。道玄師兄功參造化,但此事非同小可,還是請他事先多多思量,以防萬一罷?!?/br> 蕭逸才正色道:“是,田師叔的話,弟子一定帶到?!?/br> 田不易點了點頭,沒有說話。蕭逸才見他面色沉重,當下也不敢多說,慢慢退了出去。 守靜堂中,只剩下了田不易一人。他慢慢轉身,望著守靜堂上供奉著的道教三清祖師神像,面色復雜,半晌之后,卻只是嘆息一聲,終究還是什么都沒有說。 當蕭逸才飛回通天峰的時候,已經是入夜時分了。 后堂一處僻靜所在,道玄真人坐在書桌旁邊,手上拿著一本古卷,正在讀書,看見蕭逸才走了進來,他微微一笑,道:“現在才回來么?” 蕭逸才深深行了一禮,道:“是,師父?!?/br> 道玄真人點了點頭,道:“事情辦的怎么樣了?” 蕭逸才道:“七脈的首座都沒有意見,都說以師父的意思為準,只有大竹峰的田師叔……” 道玄真人眉頭一皺,道:“怎么,田師弟他有什么不同看法么?” 蕭逸才連忙道:“不是的,田師叔也沒有反對,只是托弟子帶了幾句話,要稟告師父?!?/br> 道玄真人微微一怔,道:“什么話,你說?” 蕭逸才當下把田不易的話復述了一遍,道玄真人聽后默然無語,片刻之后,道玄真人道:“你跑了一天,也累了,回去歇息罷?!?/br> 蕭逸才點了點頭,行禮道:“是?!闭f完慢慢退了出去。 道玄真人看著這個得意弟子的身影從視線中消失,沉吟片刻,又望了望窗外漆黑一片的天色,慢慢站了起來,向外走去,很快的,他的身影就溶入到了青云山的黑夜之中。 雖然已經是夜深時候,但是在僻靜的通天峰后山祖師祠堂,長明燈依然燃燒著,在黑暗中如幽幽的冥火。 殿外,四周,似有低低的蟲鳴聲。 靜默中,仿佛還有什么心跳聲音! 萬劍一與水月并肩站在殿前,也不知道站了多久了。 “浩劫當前,今夜過后,怕是要許久都不能來見你了,我這邊還有很多事情要處理?!彼碌f道。 “你照顧好自己?!比f劍一低頭看她,只見她淡淡笑了笑,卻有一種說不出的千嬌百媚。 “我有東西給你?!彼潞鋈粡男渲腥×艘粋€白色包裹,遞了過去。 “是什么?”萬劍一有些詫異的接過。 “給你做的新衣裳?!彼履樕纤朴屑t暈。 萬劍一臉上神色一窒,往事如潮水涌現,他深深地看著水月,笑道:“你不是不會做衣裳么?!?/br> “是啊,所以后來做了很多,這件是新做的,也不知道合不合身?!彼螺p抬鳳眸,眼波流轉,溫柔似水般掠過萬劍一。 “你等我一下?!比f劍一心神晃動,轉身入了殿堂,片刻,再出來,已是換上了那身新衣裳,一襲卷云青紋的白衣袍,身姿挺拔,風華不減當年。 水月靜靜地看了看他,最后離去時輕聲說道:“萬師兄,等這場浩劫過去,我們便歸隱吧,我陪你云游四??珊??!?/br> 萬劍一神情大震,大步走過去伸出手去,牽過了水月白皙柔若無骨的手,十指相扣,緊緊交握,彼此的身子靠在一起,四目相對,萬劍一的眼中似慢慢起了層水霧。 “好?!?/br> 夜色朦朧,晚風悄悄吹過,拂動夜色里的樹梢枝頭。 水月離去后,夜風吹過,長明燈的火焰一陣晃動,仿佛喘息一般顫抖,萬劍一慢慢轉過身子,走到長明燈旁,用手輕輕擋住風吹來的方向,很快的,燈火安靜了下來,重新開始穩定燃燒。深深凝望著這點光亮,燈火倒映在他的眼中,似乎也在燃燒著什么。 深夜之中,忽然傳來了腳步聲,萬劍一的眉頭皺了一下,仔細聽了一下,隨即慢慢轉過身來,緩緩道:“沒想到這么遲的時候,你居然還會過來?!?/br> 道玄的身影,從黑暗中慢慢清晰,走進了這座祖師祠堂。 昏黃的燈火下,兩個人的目光在半空中相撞,道玄神情一怔,凝望萬劍一許久,淡淡地道來話:“你這新衣袍很合身?!?/br> 說著,他慢慢走到供桌之前,站在青云門歷代祖師靈牌之下,慢慢挺直了身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