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總看著報紙上的工地盜竊團伙判刑六年, 感嘆了一句：“沒想到虞寒生不聲不響的，手段倒是挺狠?！?/br>
    “要不……算了吧?！?/br>
    他身邊的女秘書婉言相勸。

    孫總靠在椅子上，氣定神閑地說道：“他會和我合作的?！?/br>
    女秘書嘆了口氣, 孫總這個人沒別的毛病，就是心貪，心心念念沒拍下的那塊地。

    孫總在邊城經營多年，希望虞寒生自求多福吧。

    只不過沒人發現幾只面生的小貓蹲在了明則地產大門邊的隱藏位置，翹著尾巴似乎在等待什么。

    *

    隨著秋天的來臨, 樹上掉落第一片銀杏葉，林苑的房產開發項目也完成了近三分之一。

    虞寒生翻閱月末報表：“承辦房投入資金已經達到總投資的25%, 可以去辦理預售許可了?！?/br>
    夏簡低聲開口：“我昨天碰見了孫總，他問了房屋預售的事, 不知道對發放許可有沒有影響?！?/br>
    自從上次和孫總不歡而散后，他們和明則地產的關系一直很微妙。

    虞寒生神色寡淡：“他不會?！?/br>
    不知道虞寒生的底氣從何而來，作為一個從小在邊城長大的人，他對明則地產的了解太深了，背景深厚, 不是其他開發商所能比的。

    但他也沒有給虞寒生壓力，只是提交了今天的文件, 離開了辦公室。

    他離開不久, 虞寒生就拿起了手機, 撥通了一個電話。

    孫總接到虞寒生電話時還在外面談生意, 見是一個陌生的號碼，皺了皺眉接通：“你是？”

    “虞寒生?！?/br>
    是一個異常冷冽的嗓音, 光是聽聲音, 都能想象到電話那邊冰冷的氣質。

    他打了一個招呼后, 從飯局上離開, 走出了包廂：“虞總，你找我有什么事？”

    他有點驚訝于虞寒生的敏銳，昨天他只是碰到夏簡問了下預售許可的事，今天虞寒生就給他打電話了。

    他喜歡和聰明人打交道。

    電話那邊沒有說話。

    孫總握住了談判的主動權，笑了笑說：“邊城是個小地方，房屋預售條例有自己的規則，批是能批下來的，多久能批下來就說不定了?！?/br>
    “如果你著急回款，不如我做個中間人，幫你看看申請材料，比你自己申請會快很多，前提是林苑的開發讓我進來?！?/br>
    他和虞寒生都心知肚明，他也不再兜圈子，單刀直入地說明了意圖。

    然而令他沒想到的是，虞寒生換了一個話題：“你的腳下有一張照片?！?/br>
    他下意識低頭，在包廂門口有一個白色的信封，他拆開信封，里面是一張照片。

    看到照片的那一剎那，他冷汗都要出來了。

    是他上周和一個招標項目負責人相談甚歡的照片，他給了負責人三百萬，拿下了別墅區的建設工程。

    明明是精挑細選的私人會所，不會有任何外人，這照片是誰拍的？

    他還沒來得及深思，虞寒生下一句話讓他額頭都冒出汗水，捏著照片的手都在顫抖。

    “我在警局門口?！?/br>
    辦公室里的巨蛇斂了斂眸，一個字、一個字地說得很慢，給予孫總潛移默化的心理壓迫。

    孫總后背在冒冷汗，他不知道虞寒生是怎么拍到照片的，也不知道虞寒生手里有沒有更多證據，但他不想以商業行賄罪被起訴。

    他賭不起。

    能用錢解決的問題，都不叫問題。

    “你想要什么？”

    他反倒冷靜了下來。

    “之前有人盜走了工地上的建材?！?/br>
    虞寒生的聲音不帶任何情緒。

    孫總明白了，這是要新賬舊賬一起算，難怪別人說虞寒生這個人一點虧也吃不得，別人欠他的都記著。

    “我立刻劃兩百萬的建材費，不作為投資，只作為捐贈支出?！睂O總眼也沒眨一下，把盜走的建材費翻了十倍。

    過了一會兒，虞寒生發來了銀行卡賬號，他忐忑地把兩百萬打過去，做好了虞寒生繼續威脅的準備。

    幸好，虞寒生雖然斤斤計較，但卻說話算話。

    如果換做是他哪個老對頭，非把他扒下一層皮不可。

    他完成轉賬后，把照片連帶信封一同燒了，深深地吐了口氣，不知道為什么，他忽然覺得說不定虞氏在邊城會有一席之地。

    他接著面不改色地走回了包廂。

    *

    下午六點，虞寒生走出寫字樓，夏簡和李澤也出來了，一邊走一邊說預售的事。

    “要提交的審核材料我都準備好了，只能明天去看看吧?！毕暮喸捓镫[隱帶著擔憂。

    “希望預售許可證能下來吧?！?/br>
    李澤聽出了夏簡的言外之意，嘆了口氣。

    他在帶研究部，養活一整只科研團隊實在太燒錢了，還不提實驗用的材料。

    七百萬聽起來多，可再不開啟預售，這個月底資金就要耗完了。

    “會下來的?！?/br>
    虞寒生稍稍挑了挑眉。

    他的口氣太過篤定，以至于夏簡莫名多了幾分信心。

    回維修店的路上，經過一家寵物店，虞寒生停住了腳步：“買點貓糧回去?！?/br>
    但并沒有要掏錢的意思。

    李澤習以為常地掏出錢包，去寵物店里買了進口的大牌貓糧，畢竟想要這條吝嗇的九頭蛇花錢實在太難了。

    等回到了店里，一群小貓們潮水般地圍了上來，從李澤手上要吃的。

    它們討要得十分理直氣壯，因為它們是有正當職業的貓咪了，除了去工地上監工，業余還去跟蹤調查對象，用微型攝像頭進行錄像。

    人不能去的地方它們能鉆進去，誰也不會注意一只貓咪的存在。

    故它們現在已經不屑于去廣場人賣萌掙錢，踏踏實實地靠工作賺錢給自己買玩具。

    冉舟下午去報稅了，回來得早。

    他偷偷溜進了虞寒生的房間，他對血腥氣很敏感，地面上殘留的血液味道讓他捂住了鼻，這里一定存在過大量鮮血。

    他的眼里劃過一絲了然，看來虞寒生的傷勢比他們想的嚴重。

    他立刻給一個陌生的號碼發過去一條消息。

    ——重傷未愈，可以考慮再次行動。

    他正想出去時，聽到門外傳來一陣腳步聲，他忙從門里出去。

    “你怎么在小虞的房間？”夏簡狐疑地問道。

    “我給他送文件，不過發現他沒回來?！币豢词窍暮?，冉舟放寬了心，來的要是虞寒生就不好辦了。

    冉舟揚了揚手里的文件，笑得乖巧。

    “他在上面呢?！毕暮喼噶酥?。

    “好，我這就上去?！?/br>
    冉舟走上了樓梯。

    他走上去時，發現街道辦的工作人員來了店里，戴著紅袖章的工作人員拿著小本本說道：“下個月我們社區要評選文明社區，希望養寵物的都能辦個證，文明養寵物?！?/br>
    另一個工作人員補充道：“特別是你們這兒一群貓，出行都成群結隊的，容易被當成野貓處理?！?/br>
    李澤問了下如何辦理，倒也不貴，只是去派出所填文件有點麻煩，冉舟自告奮勇：“虞總，明天是周末，我幫您去辦養貓手續?！?/br>
    虞寒生只是看了冉舟一眼。

    “小舟閑不住，就讓他去吧?！崩顫蓭颓坏?，省得冉舟一天沒事做到處轉，也不知道打什么主意。

    社區的工作人員也出聲勸說，但沒想到虞寒生搖了搖頭，薄唇微抿：“我伴侶會不高興?！?/br>
    李澤：？？！

    他怎么不知道巨蛇還有一個伴侶，他忽然心念一動，果然是在搞網戀！

    還好他這段時間以來都忙著搞研發，沒時間搞網戀，要不然誰知道網戀對象是不是人，他同情那不明真相的妹子一刻。

    李澤沒驚訝多久，冉舟卻震驚了。

    九頭蛇居然有伴侶！

    他深深地震驚了，這可是個大消息，難怪受傷的巨蛇在人類社會這么有恃無恐，還搞起房地產來了，原來是有另一條九頭蛇。

    他頓時感覺四周涼颼颼的，轉過身偷偷發了條消息。

    ——情況有變，暫停行動。

    *

    而巨蛇所謂的伴侶還在手機里辛苦地挖礦。

    房子周邊的礦石已經被挖完了，他和小石頭的挖礦區域往前移了移。

    正在他們說著話砸石頭時，一陣沉重的步伐聲從黑暗里傳來，謝喬猛地抬起頭。

    一個足有兩米的黑色機器人走出了黑暗，它的眼睛透露出掃射的紅光，當紅光落到謝喬身上時，機器人冰冷地開口：“檢測到異常數據，展開清理！”

    異常數據？

    謝喬來不及多想，心中涌出強烈的危機意識，伸手拉住小石頭就往房子的方向跑。

    機器人的移動速度并不快，甚至可以說得上是遲鈍，它對準謝喬抬起右臂，機械的手臂上射出火焰。

    幸好機器人動作遲緩，謝喬身體靈活躲避得快，射出的火焰如同流星一般在黑暗的環境中滑落。

    謝喬為了躲避火焰，前進的速度不可避免地降低了很多，衣角也被燒焦一大片，他直接脫下了外套，只剩了一件t恤。

    尼尼一如既往地等在房子門邊，看到肆意攻擊的機器人后焦急地快要哭出來了，可它怎么也出不去。

    意識到努力都是徒勞的，精靈的動作忽然停下了，望向黑暗深處，吹響了口哨。

    謝喬本來怕小石頭跑不快，拉著小石頭跑，可沒想到小石頭跑得比他還快，一溜煙就沒影了，站在門口焦急地朝他招手？

    他不禁思考，這年頭石頭怎么比兔子都能跑了。

    不過他沒時間分心，他只能盡力地奔向房子，眼看就要跑進房子的那一刻，他被地上的一塊石頭絆倒在了地上。

    小垂耳兔直挺挺地摔在了地上，頭上戴的手電筒滾落到角落里，膝蓋被蹭破了皮，他費勁兒地站起來。

    可這時機器人靠近了他，右臂對準了他，機械音沒有任何起伏：“捕捉到異常數據?！?/br>
    [危險警告！您的伴侶遭遇意外事件！]

    [意外事件在野外隨機開啟，您無法干預事件，商店也將暫時關閉]

    [感謝您陪伴他度過這段快樂的時光]

    虞寒生打開手機，看到的便是這樣的畫面，他的視線落到最后一行文字上，連系統也不看好謝喬能活下去嗎？

    巨蛇捏緊手機，指節被捏得泛出青白，渾身上下透露出冰冷的氣勢，拒人于千里之外。

    手機里的謝喬覺得自己要死了，在人生的最后一秒，他想了很多事，不過想的最后一件事是，他欠了虞先生好多東西，兩箱胡蘿卜、三箱牛rou……沒法還了。

    他真是一只沒用的垂耳兔。

    不知道虞先生會不會難過？

    如果可以的話，他希望虞先生別難過，虞先生是他見過的最好的一條蛇，應該要永遠開開心心。

    要活得比他久。

    久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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