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試
永琮大驚失色, 笑容呆滯在了面上,見到太子,內心一波又一波的心虛之感上涌, 拔腿就逃。 他就仗著五叔不懂得“沙雕”的意思, 可勁地欺負人, 誰知道讓林寶請教李欽,二哥卻親自來了! 同為現代生活過一遭的人,太子自然知道永琮在干壞事。 瞧見永琮捂住屁股, 轉身欲逃的模樣,太子又好氣又好笑,三步并作兩步上前, 不顧弟弟的吱哇亂叫,不輕不重地拍了一下他的屁股,教訓道:“世人皆知尊長愛幼, 你怎能這樣作為?五叔要看1號,給他便是……” 永瑢好不容易從草地里站直了身子,見此哈哈大笑, 解氣得不行, 永琮也有被教訓的一天! 還是弘晝看不下去了, 拉住太子的手給永琮求情,“二侄子啊, 我這喊上一聲, 也不是什么大事。和永琮玩鬧呢!萬萬別打, 萬萬別打?!?/br> 他以為太子是氣永琮讓他喊話, 殊不知, 太子是氣喊話的內容, 這不是欺負人家不懂流行用語么! 永琮眨了眨眼, 生出了些許愧疚出來,哎,五叔大好人呀,以后自己得悠著點兒,這破運氣,每回都能被二哥抓包…… 太子順勢放走了永琮,瞪了他一眼,笑著和弘晝道:“聽五叔的?!?/br> 轉身對李欽道:“把野餐布鋪開,放在這兒?!?/br> 李欽笑容滿面地應是,揮了揮手,宮人們就熱火朝天地鋪了起來。 穆穆見到太子,也不和兔子玩捉迷藏了,與其他小豆丁圍了上來,興奮地叫了一聲:“太子舅舅!” 綿德靦腆地笑:“二叔?!?/br> 四公主拉著永瑢上前行禮,抿嘴露出個甜甜的小梨渦,“二哥?!?/br> 太子揉了揉穆穆和綿德的臉蛋,溫和道:“玉錄玳也在?!?/br> 聽永琮解釋了野餐的含義,小豆丁們全都興高采烈的,顧不上捉兔子了,睜大眼,分外新奇地看著草地中央。 不一會兒,熱騰騰的點心上布,還有晶瑩剔透的果子露在玻璃杯里搖蕩,香氣四溢,映襯著碧綠碧綠的青草,恍惚間,給人一種無與倫比的視覺享受,只覺拋開了世俗,心靈都松快起來。 連見多識廣的和親王弘晝也感嘆了一句:“野餐好??!” 等眾人都盤腿坐在布上,哪還記得什么禮儀身份?你爭我搶,大聲談笑,笑聲回蕩在草地里,連害羞的綿德也學會了搶食。 太子望著雙眼放光的永琮,似笑非笑,“孤說過的,不許用點心?!?/br> 永琮眼疾手快地拿過一塊桂花糕,又飛快地塞進嘴里去,含糊不清地道:“二哥,不是用,窩在吃點心?!?/br> 太子:“……” 幸而弘晝解救了永琮的屁股,湊上前來嘿嘿笑道:“永琮,那把槍,總能借給五叔看一看了吧?” 永琮悄悄地瞅了眼二哥,重重地點了點頭,拍了拍手,從腰間的錦袋里拿出1號,放在弘晝手中。 弘晝眼睛立馬直了,男人哪有不愛槍的? 1號雖然小了些,不合他的尺寸,但長得實在是美極了,槍身流暢,銀光耀耀,無一處不惹他喜愛。 永瑢他們早就對1號好奇了,此時繞著弘晝形成了圈圈,不斷有驚呼聲響起,“哇,好漂亮!” “綿德,你摸摸,它不會走火的?!?/br> “這么小的洞口,竟然裝的下飛彈……” 秋高氣爽,童言聲聲。 * 因為永琮遇險的事兒,皇后一直沒有召見魏行雪。和敬前來請安的時候,魏行雪恰恰從內殿出來,她與幾年前相比,容色有些許憔悴,面上卻是掩飾不住的歡喜。 和敬不認得她,望了一眼,單單注意到她出色的容貌了。于嬤嬤掀了簾子出來,“公主,娘娘請您進去呢?!?/br> 和敬微微頷首,問了句:“方才出去的是誰?” 于嬤嬤低聲道:“是年底放歸的宮女,娘娘與她有些情誼?!?/br> 年底放歸?那就是滿二十五了。 和敬隨即拋開了此事,給皇后行過請安禮后,面色沉了下來,氣怒道:“永琪做下了這等丑事,永琮差些被連累得沒了命!他半點事都沒有,只一個過繼,皇阿瑪還是太過仁慈了?!?/br> 乾隆專門給了駙馬恩典,前幾日她隨駙馬回了部落,在草原上生活了一段時日,后來才知道秋狝出了大事。自己年幼的胞弟身陷險境,和敬差些嚇得失聲,幸而消息傳來的時候,刺客已經被永琮擊斃了。 皇后瞥了她一眼,微嘆:“永琪受了重傷,皇上總要考慮在內的。本宮倒覺得足夠了,他不再是大清的五阿哥,這番懲罰,比要了他的命還痛苦?!?/br> 她一直都知道愉嬪的心思,想著讓永琪和太子一較高下,說不定還能爭一爭儲君之位,讓她一躍成為皇太后?;噬舷轮甲層犁髯隽寺挠H王嗣孫,愉嬪的愿望終將成空,任她千般算計,兒子不再是皇上的兒子了,又有什么用處? 思及愉嬪知道圣旨后的反應,皇后揚起一個溫和的笑容,“……同樣的,比要了愉嬪的命還痛苦?!?/br> 和敬思來想去,還是氣不過,“永琮安然無恙,那就先放過他??扇蘸蟮目ね?、親王爵,無論如何也不該授予的!” “你當你皇阿瑪老糊涂了?德不配位之人,哪有這么好的歸宿?!被屎笠恍?,“就算皇上加恩,你二哥也不會允的?!?/br> 和敬點點頭,像是想起了什么,壓低了聲音:“說起二哥,他這回有沒有‘沖冠一怒’,想著給永琮出氣?” “永琪還在養傷,即使有氣,也要等以后出了。你二哥忙著白蓮教的事兒……”皇后提到“白蓮教”,瞇了瞇眼,“永璜也是被白蓮教害了的。那么多年,應有個了結了?!?/br> 和敬悚然一驚,可不是么! 大阿哥永璜與白蓮教有聯系,五阿哥永琪又被白蓮教刺殺,亂教的勢力,真的到了掌權者不能容忍的地步。 焉知下一步,他們會不會來刺殺皇帝和儲君?! …… “皇上這幾日心情不虞,你帶著穆穆多去請安,做阿瑪的,見到閨女都會高興?!焙唵蔚靥崃颂嵴埌驳氖?,皇后叮囑道,“還有蒙古那邊,你向來聰明,不用額娘說了。雖長居京城,但關系不能落下,知道了么?” 和敬一一應是。 * 今年的秋狝,真當是多事之秋。 刺客混進了木蘭圍場,還持有鳥銃,給所有勛貴大臣們敲響了警鐘。 皇帝吩咐查辦,太子率人協助,在封鎖了消息、不打草驚蛇的情況之下,很快,熱河的副都統與白蓮教有私,副都統與火器營的幾位官兵來往頻繁,官兵麾下火器流出的證據,擺在了乾隆的桌案之上。 像鳥銃這種利器,每一桿都被記錄在案,本不會有流出的機會,但黑衣人手持的,是火器營前些年淘汰下的東西,擺在了干燥的庫房里,重兵把守。若上級與白蓮教有私,偷盜庫房的鳥銃,也不是什么難事。 說到底,官員通敵,本質上為了錢財而已。 人為財死,鳥為食亡,熱河的副都統扛不住金銀的誘惑,犯下了這等株連九族的大罪,那別人呢?連火器營這般重地都出現了大紕漏,可見其余的軍營,同樣有重大的隱患,不得不防。 更重要的是,與白蓮教來往的官員,都是旗人! 白蓮教是有多年的底蘊的。他們發展教眾,搜刮百姓的銀兩,被洗腦的屬下們即使一貧如洗,也會主動上交“發展費”,他們用“發展費”賄賂地方官員,以武將尤甚。 地方官員又會上交孝敬給京官,這樣層層相護,很多京官都不知曉,銀子是從哪來的。 乾隆震怒不已,震怒之后,便是心驚。 貪腐之風屢禁不止,都到了危害國本的地步了! 現下圣駕駐蹕行宮,熱河這一塊都被查了個底朝天,許許多多的官員被秘密羈押,審訊。 消息還未傳到京城,一場風暴雨在漸漸醞釀,等圣駕回京城的那一日,鍘刀就會正式落下。 這一切,永琮隱隱約約有了預感。二哥自從野餐之后,日日忙得腳不沾地,俊臉瘦了,變得更加棱角分明了起來,很少有時間與他玩耍。 永琮心疼之余,卻沒有什么好的辦法。 他還小,不能為皇阿瑪和二哥分憂,等他長到十歲,就是個半大少年了,到時候天大地大,任由他去闖! 聽林寶說,太醫們精心照料了多日,五貝子終于能夠下地行走,只不過前日里氣怒攻心,傷口又崩裂了一回。 “氣怒攻心?”永琮冷哼一聲,嘀咕道,“有什么好氣怒攻心的……” 沒想到永琪拖著傷體,出乎意料地來尋他了。 永琮與小伙伴們玩射箭,拿了1號做彩頭,誰贏了,誰就能擁有它一個時辰。別小看這一個時辰,穆穆和福隆安,都快因為這個打起來了! 不僅僅是小豆丁們,將軍們聞風而至。他們得了乾隆的允許,在一旁做裁判,傅恒止也止不住,只得無奈一笑,遠遠地望著了。 將軍們是為了七阿哥而來。那么小的孩子,勇武不凡,誰都好奇,誰都喜愛。 順便看一看名震圍場的1號……聽說新式火器營裝載的就是這樣的連發槍,他們心里癢癢的,都想搶先觀摩觀摩,看上一看。這可是火器劃時代的進步! 永琮被將軍們慈愛的目光看著,心里發毛,拉著弓,忍不住后退了幾步。 正在這時,永琪被王旺兒攙扶著來到靶場。他的面色蒼白,嘴唇也沒有血色,見到永琮,像是見到救星一般,“七弟,五哥想和你談談?!?/br> 眾位將軍行完禮后神色怪異,看一眼永琮,又看一眼永琪。 永琪過繼的事兒,他們是不知道的。他們想著,五阿哥都傷成這樣了,不好好躺著,尋七阿哥做什么? 永琮放下弓,燦爛一笑,不經意地拿起1號,“好啊,我們談談?!?/br> ※※※※※※※※※※※※※※※※※※※※ 永琮:我蔫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