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九章苦思之人
張燈結彩的青華廳上,宮人們四處忙碌著,這本是皇帝舉行壽宴的地方,如今卻因為攝政王的壽辰再次裝扮起來。 眼看著日子越來越臨近,這場壽宴的主人倒是臉上帶著愁容,見不得一絲的喜氣。安樂宮內,院中的落葉已經滿地,卻無人打掃,秋風卷起樹葉,然后在任意的撤回,任著數片枯葉不斷的旋轉下落,看的人只覺得彷徨。 院中的兩名太監整理著前園中的花草,兩人蹲在地上,不時的被刮起的落葉打擾。高個子太監看著矮個子太監頭上那殘敗的落葉,伸出手輕柔的將那落葉拿了下來,矮個子一看,揉了揉自己的頭,隨后嘆了口氣,站起來看著伸展著腰身,眼睛掃向院中那被落葉鋪滿的道路。 “你說咱們王爺到底是怎么回事。這葉子都快將咱們這宮中淹沒了王爺也不讓人打掃?!卑珎€子說完嘆了口氣。 “王爺自然是有王爺的打算?!备邆€子也站起了身子,站在矮個子身后說,“我幫你揉揉?!?/br> “就算是王爺有自己的打算,這誰進來都會覺得是咱們這下人不做事偷懶?!蹦前珎€子太監說著將手放開,任著高個子幫著他揉著肩部。 “王爺發話了誰敢說,再說了,咱們在王爺身邊,不定多少人羨慕,就算是被人說了,也是因為羨慕咱們?!备邆€子繼續著手上的動作說道。 “也是?!卑珎€子點點頭,似是被揉按的很是舒服,語調也輕松了一些,“你說咱們王爺為什么突然要大辦壽宴,而且最近也并不見來信了,那信鴿倒是每日都來,但卻并未帶來任何的信件,王爺最近也不出門,實在是太奇怪了?!?/br> “有什么奇怪的,王爺也是有王爺心憂的事情?!?/br> “王爺能有什么憂愁的事,不是想要什么就有什么嗎?”矮個子說,“難道真的是因為情事?不過就算是王爺喜歡男子,依著王爺的權力也定不會有人說什么。又是何必呢?”那矮個子說著仰著頭看著天空思考著。 “有權利可是未必喜歡的人就能得到。喜歡一個人不就是希望對方也喜歡自己嗎?擁有任何東西都無法確定喜歡的人是否想喜歡自己?!备邆€子太監停下手中的動作看著眼前的人說。 矮個子太監聽到這話像是陷入到了更深的思考一般,仿佛一切都停止了一樣,兩人長久的沒有說話,直到被推門而入踩踏著落葉走了進來的關之歡和白宇鎮二人打斷。 “這院子可真的荒涼?!标P之歡一邊說著一邊踩著落葉往里走,身邊的白宇鎮沒有說話,看著回過神但卻依然站著不動的兩名太監,關之歡對著兩人打著招呼說,“你們家王爺呢?!?/br> “王爺在殿內?!备邆€子太監回答道。 “這幾日都未出來過?”關之歡如此說著,話語中還帶著些許的笑意。 “未曾出來過?!备邆€子回答。 這關之歡一聽此話,倒是突然大笑了出來,三人對著關之歡的笑有著各自不同的反應,矮個子太監呆愣著看著,不明白眼前的狀況,倒是高個子太監看了看大笑的關之歡和漠不關心一臉冷漠的白宇鎮,隨后高個子太監便邁著大步從園中走了出來,對著兩人做了請的動作將兩人引向殿中。 “寺院中沒有什么消息嗎?”關之歡開口道。 “沒有消息,主子深夜去過兩次,但回來表情不是很好?!备邆€子太監回道。 卻說這太監本是郁澈的一位影衛,卻主動的請求在郁澈這宮中偽裝的做了太監,倒是頗讓人驚奇,不過郁澈倒是也并未在意,只是從明再轉暗是不可能的,這影衛太監請求的這一要求的同時也便是放棄了日后繼續跟隨郁澈。 一走進殿中,緊閉的窗戶和放下的窗簾將這個屋子變的很是幽暗,加上本來入秋日光就不足更是想的暗沉了很多?;璋档奈葜袑庫o的可怕,這大殿本來就很是寬敞,如今只有三人的呼吸聲和關之歡與白宇鎮輕慢的腳步聲聲不斷的傳來。 突然,進到殿中的兩人腳步停了下來,因為這本是寧靜的殿中被刺耳的琴聲打破,關之歡與白宇鎮兩人互看了一眼,兩人都知道,這是琴弦斷了的聲音。 關之歡兩人順著聲音走進,沒走幾步就看到陰暗處郁澈散著黑發,穿著薄薄的一層白衣半坐在琴桌上,琴桌上的古琴琴弦已經斷了,郁澈的眼睛盯著斷了的琴弦,并未注意到自己的手在滴血,一滴滴的血滴滴落在前桌上,隨著聲音的發出四濺開來。 白宇鎮依然面無表情的看著郁澈,倒是關之歡見此皺著眉頭走上前,看著沒有絲毫反應的郁澈說: “你要是想他了就去見,到了京都倒是不自在了?!?/br> 郁澈聽到這話,緩慢的轉過臉,關之歡看著郁澈冰冷的眼神,倒是有些心驚,著實被嚇了一跳,那眼神沒有一絲情緒,當初李慕離開的時候,關之歡并未看到過郁澈,關之歡此刻只覺得當時的郁澈大概也莫過于此了,只是關之歡怎么說也是經歷過大災大難的人,自然也鎮定自若,一邊的白宇鎮也是看到過郁澈如此更是知曉絲毫不驚奇。 “要不要我幫忙去送信?!标P之歡輕咳一聲,對郁澈說道。 “不必了?!庇舫赫酒鹕碜?,鮮血已經停止,黑色的長發緊貼在背上紋絲不動,“如今他倒是輕松,閉起了關?!?/br> “可你明日就是生辰了…”關之歡這話一出,就見郁澈越來越不耐煩,知曉郁澈也是因為這件事情心憂,但關之歡還是接著說,“不過,也許他把你的生辰忘了也說不定,如果知曉是你的生辰到了,或許就不閉關了也說不定?!?/br> “聽聞從鄉里的僧人擅禪舞?!庇舫和蝗缓攘丝诓枞缓筠D頭看向白宇鎮說。 “沒錯?!卑子铈傸c點頭,回答完像是領悟了一般,對著郁澈行禮道,“我這就去辦?!?/br> 看著白宇鎮離去的背影,關之歡坐到了椅子上,眼睛掃向站在窗外看著院外滿地落葉的郁澈,也倒了杯茶拿了起來,茶杯上熱氣騰騰,香氣撲鼻。 “你覺沒覺得白宇鎮有些不一樣了?!标P之歡開口道。 “哪里不一樣?!庇舫旱幕氐?。 “像是少了些情緒,自從李慕和你離開以后,他就跟變了個人一般?!标P之歡將手中的茶杯一飲而盡的說道。 “有什么因結什么果,他變成什么樣都是他自己種下的?!庇舫阂廊坏幕卮鸬?。 “你倒是跟李慕一個口氣了,連著說話都如此了?!标P之歡大笑著說,“倒不如你與他一同出家得了?!标P之歡這話一出,笑容便停了下來,知曉自己這話說的又戳了郁澈的傷心處,倒是輕咳了一聲剛想到轉移話題,卻被郁澈打斷了。 “我看你今日心情不錯,從到了漠北以后,你沒察覺你的性情也變了么?!庇舫赫f完冷笑一聲。 郁澈這話倒是一點錯都沒有,到了漠北以后,因為凌海蘭莫的存在,關之歡從冷漠變得有了更多的情緒,說是性情大變也是一點都沒錯,加上凌海蘭莫就在來的路上,自然更讓關之歡心中歡喜。 “畢竟漠北人豪爽,自然受些影響?!标P之歡輕咳一聲的說道,“說來,如果李慕不來,你打算如此跟他耗著?” “耗著?”郁澈突然笑了起來,“你以為我現在是跟他耗著?我是在生我自己的氣,僅此而已,我明知道他到了京都之后還會疏離我,但是我就是不甘心,在漠北他會潛意識的與我親近,但是在京都,太多的東西是阻礙,我明知道,卻依然會因此生氣,我是在生我自己的氣,我哪里是疏離他,我哪里會疏離他?!?/br> 關之歡聽完郁澈的話,并未說話,關之歡一直無法明白郁澈對李慕的感情,但是自從遇見凌海蘭莫之后,關之歡大概也明白了一些,因此倒是再也無法輕松的勸說郁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