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七章再遇關之歡
冉湖湖畔,萃明的大部分的人聚集在一座大帳中,這大帳本是上一任百戶長居住的地方,自從得到消息有人接替位置之后,這位百戶長便迅速的消失了。自從萃明不斷的被胡人sao擾,這位百戶長向朝廷匯報無效以后便把自己的妻兒送到了別處,自己雖是看著村民被搶,但是他并沒有辦法阻止,萃明的村民也都知道。 李慕坐在大帳內為村民診治,雖說多是老人和孩子,但是也會有一些十多歲已經快成年的男子,強壯的人扶著弱小的人,眾人互相攙扶有序的排著隊等著李慕診治。為李慕打下手的便是那位一進村子被救助的叫做“彤兒”的女童,雖是女童但穿著男裝,不過一眼望去,這里幾乎不見穿著女童衣服的孩子,為防止女童被擄走,村民只能想出這樣的辦法,所幸也是奏效。 彤兒的娘被胡人害死,而她爹為了養活家里外出務工,因此家中只剩下她和奶奶。說來這孩子甚是有眼力,站在李慕一旁見著李慕診治了幾人倒是自覺的讓后來者排起了隊,并且很快的就知道李慕需要什么。當李慕開口東西便到了眼前的時候,李慕不免多看了眼前的人,兩人相視一笑,倒是像朋友一般。 萃明的大夫早就離去,因此有些平日得病的人長期托著,虧得有些別村的大夫也會在晚上到來,因為這胡族人習慣光天化日搶劫,晚上沒有任何動靜,只是抓藥看病也并非很是方便才會如此拖著。 排隊的人不斷的往前,看完病的人各自回家,李慕接過彤兒遞來的帕子擦了擦臉。突然本是安靜的人群躁動起來,李慕正為眼前的老人把著脈就見彤兒手中的杯子掉落在地上,李慕抬頭一看見她臉色蒼白,輕拍了拍她的肩膀安撫便向外走去查看。 屋中的人也早已經走出了大帳交頭接耳的看著來人。李慕一看,只見凌海蘭莫身后站著一名男子,那侍女趕著幾匹馬,其中一匹馬上還幫著五名胡人,李慕猜測定是凌海蘭莫凱旋歸來將那幾名胡人虜獲。 當凌海蘭莫揮鞭走進的時候,李慕定眼一看這才看清坐在凌海蘭莫身后的男子模樣,眼睛瞪圓不敢相信,見那馬上的男子對他笑著揮手這才肯定自己并沒看錯,此人正是關之歡,李慕心中歡喜,臉上也抑制不住的笑容溢出。 凌海蘭莫自是看到了李慕臉色的變化,只是因為身后之人甚是好奇,到了大帳前勒緊馬繩,一躍而下,面上的輕紗揚起亮出了容貌,可惜李慕正盯著關之歡并未瞧見。李慕如孩童般歡快的跑上前,上前攙扶住正緩慢下馬的關之歡。 “關大哥,如何到了漠北?!崩钅絾柕?,話語中滿是笑意。 “我剛到沒幾日,聽聞你在這,無處可去便尋來了?!标P之歡也笑著對李慕說。 “聽郁澈說嗎?”李慕笑意隱了隱,不再看關之歡,用手背摸了摸鼻尖說道。 凌海蘭莫聽著兩人說話,轉而便讓侍女將人關起來,并且把東西發下去,然后對著二人說: “還是進屋說吧?!?/br> 說著三人一同進了屋,村民全部去領東西看病的事情也就耽擱了,倒是彤兒站在屋子里并未出去,見著三人進來,便為三人倒了水。 李慕看著乖巧的彤兒,心知這么小依然如此懂事之人定然是經歷過本不應該經歷的苦難,李慕心生憐意,對站在一邊的彤兒說道: “外面有人在分東西,彤兒施主還是與他們一同去,也給奶奶搭把手?!?/br> 那彤兒對著李慕點了點頭,低著頭沒看其他人走了出去。關之歡看著李慕,臉上露出欣慰的笑容,拿起破舊的杯子喝了口水說道: “想來我們也一年未見了?!标P之歡將杯子放下,看著李慕接著說,“這一年多來,你倒是變了很多?!?/br> “貧僧以為過了很久了?!崩钅秸f,“想來也不過一年,不過要說變化還是關施主變化大?!崩钅娇粗P之歡的腿說。 “不叫關大哥了?”關之歡笑著說,“這腿如若不是你,怕是再也站不起來了?!标P之歡說著拍了拍自己的腿。 “不過…”李慕看著那拐杖剛要開口便被站在一旁的凌海蘭莫打斷。 “你們倒是自顧自的說起了話?!绷韬Lm莫站在一邊抱胸看著這兩人,對李慕說,“如此看來,兩位是故友了?” “正是?!崩钅秸f,“你們是如何遇見的?”李慕說著打量著兩人。 “我去追那胡族人,不小心到了胡族邊界,是他救了我?!绷韬Lm莫回到。 “對了?!崩钅酵蝗徽酒鹕碜?,“貧僧讓人請了官兵,卻尋施主了,怕施主有個閃失,如今還未回來?!?/br> “沒事,你們既然是故友重逢定是有很多話想說,我去看看便是?!绷韬Lm莫說著便要離開。 “姑娘?!标P之歡叫住凌海蘭莫,凌海蘭莫一轉身,手上的鞭子飛起,臉上的面紗也隨之飄起,只是李慕正好被走上前的關之歡擋住,只見關之歡走到凌海蘭莫面前拱手說道,“在下關之歡,請問姑娘芳名?” “凌海蘭莫?!绷韬Lm莫說著轉身便離去,頭發正好擦過關之歡的臉頰,帳門一打開,風吹動著凌海蘭莫的衣裳,將香氣吹進了屋中,入了站在帳門內的關之歡的鼻中,關之歡臉上隨即展開笑意。 “關施主本是好了,為何還拿著拐杖?”李慕看著關之歡拿著拐杖來回行走問道。 “哪里好了?!标P之歡說,“丟了拐杖就走不了了?!标P之歡笑著說,“你如何還叫起我為施主了,不是關大哥嗎?” “上次見時貧僧只是凈人,如今已經是沙彌了,自然要如此稱呼?!崩钅秸f,但是眼睛依然在關之歡的拐杖上,只是見關之歡不松手也并未再多問。 “上次你走的時候我便是猜到但并沒想到你會自己離開?!标P之歡看著李慕說,“我始終不明白你為何要離開郁澈?!?/br> “有何不明白的。我記得我問過關施主,施主也曾說過,兩個男人是能不被認可的?!崩钅蕉惚苓^關之歡投來的眼神,拿起桌上殘缺一角的茶杯。 “你可不要害我?!标P之歡突然說道,“這話要是讓郁澈人聽到我可是要遭殃的。我當日說的是別人的看法,可不是我的?!?/br> “正因為是世人的看法,才更可怕?!崩钅窖凵癜迪聛碚f。 “你把很多東西都放在自己的快樂之上了,難道這就是你念佛念出來的道理嗎?”關之歡皺著眉頭說,“就算你當時不明白,可你如今應該知道,郁澈他是真心對你,不僅如此,他也有能力讓你免受世人的流言蜚語?!?/br> “這一年看的聽的經歷的太多了,貧僧并不怕流言蜚語,只是貧僧與他不一樣,貧僧是個僧人,而他是皇子還是島主,可能還有很多貧僧不知道的身份。他也許不怕,但是貧僧不想他平白無故因這樣事情被人戳著脊梁骨?!崩钅秸f著,本是暗淡的眼色瞬間又帶了笑意對關之歡說道,“關施主這一年如何?” “哎?!标P之歡嘆了口氣,也不知道嘆息是為李慕和郁澈兩人,還是為自己這一年的生活,“郁澈走時將我推薦給了程宰相,我自小跟著師傅閑游,但是師門本就世代為朝廷做事,我本是想誠心輔佐新皇,無奈這新皇太小,被四皇子專權。如今程宰相已經被趕回了老家,朝廷留下的忠臣對四皇子雖有怨言但不敢言語,朝廷和后宮被弄得烏煙瘴氣,這樣的朝廷不待也罷,聽聞你們在漠北,便一路尋來?!?/br> “見過郁澈了?”李慕問道。 “見他時又是一臉冷漠?!标P之歡苦笑著說,“你走時我在郁澈的宅中待著,沒少看他冷臉。我只能把自己關起來努力練習走路,生怕他哪日煩躁將我等毀尸滅跡?!标P之歡說完倒是哈哈大笑起來,隨即看著李慕的臉色趕忙正色,“我與你說笑,你別當真,如若他真找不到你,怕是定會自殺也懶得理會我們。如今他在你身邊,更不需要殺害別人來保護你,何況還是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人?!?/br> “看來施主確實是見過他了?!崩钅矫鏌o表情的站起身,“貧僧也不相信,也不希望,貧僧就因為害怕才會在他身邊不敢離開,只是如今事情發生了,即使貧僧在他身邊也沒有任何意義,何苦這般糾纏?!?/br> “沒想到你會如此心狠?!标P之歡也站起身子,“你見到的郁澈,也許是皇子,也許是島主,也許光鮮亮麗,也許武藝超群,但這都是他想讓你看到的,你沒看到他找不到你時的慌張和頹廢,也許他應該讓你看看,但是他舍不得。你們明明這般相愛,又何苦這般折磨彼此?!?/br> 李慕身子一頓,身體僵直的聽著關之歡的話,最后才用盡全身力氣,沒有說話,也沒有回頭,離開了大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