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鐵紅瀾在拐角處忽然回頭,看向裴回。謝錫已經走到裴回的身邊,像頭狼那般緊緊盯著他,警覺性強得可怕,忽然就朝她這邊看了眼。 果然還是那么討厭但他跟裴回確實天造地設。 鐵紅瀾笑著笑著,忽然就淚流滿面。她不過是在年少時候見了裴回一面,落下一顆心,從此后再也沒能拿回來。于她而言,裴回就是一輩子最美好的回憶。于裴回而言,他甚至不記得梁溪那夜,曾救過一個任性刁蠻的少女。 謝錫:累了 裴回搖搖頭:事情基本都是王師弟在辦,他現在越來越沉穩,早就能獨當一面。待你我成親后,我就把掌門之位傳給他。 謝錫扣住裴回的手,拂去他鬢角間的雪花,相攜走進亭子里。兩人誰都沒有提及鐵紅瀾,于他們而言,已然沒有必要提及。 成親當日,天突然放晴,熒熒日光落在雪山山巔,映襯著昆侖滿山門的火紅色,熱鬧又溫暖。滿堂賓客中,裴回仰頭望著臺階上方身著紅衣的謝錫,積石如玉、列松如翠,君子端方,世無其二。 謝錫對著他伸出手,裴回笑了笑,跨上臺階,于昆侖雪山、日光紅綢、滿堂賓客見證中將手落在謝錫的掌心里。謝錫反握住他的手,牽著他進大堂,雙手緊握,沉穩有力,未曾松開。 塵世如潮人如水,只嘆江湖幾人回。萬幸得遇,惠而好我,攜手同歸。 第47章 嫁給男友他爸(1) 寒冬。 一輛凱迪拉克勻速開進謝氏莊園, 莊園大門關閉后不久, 陰沉的天空下起鵝毛大雪。車子緩緩停下,車門打開, 一個年輕男人下車走到后座打開門。 后車座的男人走出來,原本擋在他面前的年輕助理側身, 便露出這男人的真容。只見他穿著量身定制的修身西服,身材頎長,雖瘦卻不顯弱。身高約莫是一米九, 腿很長。 容貌蒼白而俊美,五官輪廓深邃, 組在一起卻顯得俊美溫潤,如玉君子一般。臉上帶著細框眼鏡,眼鏡下面的眼瞳如寒潭,深不見底,眼白幾乎看不到,好似全是黑色那般。雖說漂亮得像黑曜石,粗看一眼卻覺妖異。 他若是遮擋住這雙妖異的眼睛, 那溫潤如玉的氣質就更被凸顯出來,溫和無害。誰見了都難以置信此人竟會是手段狠絕、殺伐果斷的謝氏企業家主, 謝錫。 助理張開黑傘撐在謝錫頭頂上, 遮住天空落下來的雪花。謝錫抬腳進屋,管家就站在門口等待。他一進屋, 管家立刻端來熱水和白毛巾:先生, 小先生還是不吃飯。 謝錫把雙手都放進熱水中, 用白毛巾仔仔細細的清洗數遍。十指修長,白皙如玉,本就干干凈凈,他卻還要再擦洗。剛想開口,喉嚨便有一陣癢意,他刻意克制,仍是沒忍住咳嗽。 不過是出去一趟,費了些心力,又刮了點冷風就有感冒的跡象,可見身體有多差。 海市商界都知道如今年過三十六的謝家家主從年輕時就修身養性、深居簡出,因他從娘胎起就帶出病根,容易生病。以那副三不五時就生病的身體竟還能活到現在,還把整個海市商界牢牢把握在掌心,只能說,老天不長眼,禍害遺千年。 管家立刻讓人煮點姜湯甘草,謝錫搖搖頭說道:不必,拿杯熱水過來。他坐到沙發上,低聲咳嗽幾下,蒼白的臉頰頓時有了些血色。幾天了 旁側的傭人并不知道他問的是什么事,但跟隨他多年的管家和助理卻知道他問的是謝家唯一的少爺謝其烽。外界稱謝其烽是謝錫流落在外的兒子,一歲左右認祖歸宗。但曾陪同謝錫走過謝氏最困難時期的管家和助理卻知道,謝其烽不是謝錫的兒子,而是他的親外甥。 謝家一雙子女極為出色,占盡海城一半靈氣,可惜沒有好運道。謝家父母在其長女成年后意外墜機,連尸骨也找不全。謝家長女擔起謝氏企業,硬生生從群狼環伺中抗下企業,卻被撕咬得鮮血淋漓。 在謝錫成年時,謝家長女失蹤。一年后抱著個嬰兒歸來,把孩子交到親弟手上便自殺身亡。 尋找親姐兩年,好不容易見到她卻必須要接受她死在眼前的事實。即便如此,他還得撫養外甥,將謝氏企業這龐然大物從泥沼中拖出來,再把伺機從他身上撕扯rou塊的狼群或打或殺,手染鮮血,卻殺伐果決。 至于為何將外甥過繼膝下當成親兒來養,也是因為長姐的請求。 管家:四天。已經四天沒吃飯,先生走后,小先生雖然沒有再鬧,但送進去的飲食也都沒有碰過。早上進去時發現小先生已經餓昏迷過去,趕緊請了家庭醫生過來吊水?,F在腸胃還很弱,不能進食。 謝錫靜靜的望著管家,沒有接話也沒有問話,目光很冷。盡管細框眼鏡的存在遮擋了來自于那雙黑瞳的大部分威懾,管家還是抵抗不住壓力:小先生還是不肯妥協。 話音剛落,在場眾人都明顯感覺到謝錫的不悅,甚至是壓抑怒氣。眾人一時噤若寒蟬,全都等著謝錫反應。 謝錫的右手時不時轉動套在左手中指的玉石戒指,沉默不語。半晌后忽然起身上樓,先進浴室泡了個熱水澡,換身保暖又柔軟的家居服,摘下眼鏡走出來。揮退助理和管家,徑直朝謝其烽的院子走去。 謝其烽就躺在他房間里的那張大床上,旁側還有個吊瓶,正在輸液。他臉頰青灰,眼下一圈青黑色,瘦得鸛骨凸出而兩頰凹陷,像個重病患者。本來身強體壯的青年,只餓四天就能變成這樣,估計暗地里沒少折騰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