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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防止漏網之魚,淳于錚最大可能會用毒霧圍攻桃塢,城鎮里無辜百姓的性命則不被他放在眼里。裴回若有所思:果然。淳于錚才是居心叵測、心思惡毒之人,還敢到他面前挑破離間、嘲諷謝師弟。 嘖。裴回面露嫌棄:殺了他吧。 謝錫將手中柳枝插進石橋橋洞縫隙里,聞言回頭,靜靜凝望著裴回:師兄都知道了吧。 裴回:知道什么 謝錫垂眸,方才折下來的柳枝枝葉已有些枯萎,失去嫩綠動人的顏色。他伸出手輕輕撫平柔軟蜷縮的葉子,溫柔得像在撫摸情人的臉頰。在梁溪鏟除紅衣教的人明明是師兄,卻被冠在我身上。連風雨樓也三緘其口不敢澄清,的確得到我的授意,不讓師兄揚名。 裴回疑惑:你為什么要這么做 謝錫輕輕嘆息,仍舊沒有直視裴回:為了師兄好。 裴回:哦。 謝錫等了半天也沒有聽到下文,蹙眉看向裴回:師兄不問 裴回:問什么為我好嗎我知道了,我相信謝師弟。 謝錫久久無言,不知該不該委婉提醒他。師兄,你都這么隨便相信其他人的嗎 當然不,我只信謝師弟。裴回肯定的回答:因為謝師弟是君子,不會騙我,更不會害我。 謝錫面對裴回凝望著自己的雙眸,眼里是全然的信任和喜歡。他心中似有熱流滾滾流過,溫暖冰冷的四肢百骸,向來是冷心冷肺的,卻在面對裴回時無法控制喜愛。他喟嘆著,以更為誠摯的表情回望裴回:對,我不會害師兄。 根本不敢承認自己是君子,還騙了人裴大師兄無數次! 裴回心焦:飯菜快涼了,我們趕緊回家炮豚! 傍晚時分,晚霞滿天。寬敞的院子里,裴回、薛神醫和宋明笛齊齊端坐,滿臉期待的望著院門口。那飄香十里的香味勾得他們直咽口水。 在場除了裴回三人,還多了楊明刀和苗英兩人。這兩人是下午突然出現在別院里被薛神醫所救,經問過才知二人途中遭遇數次截殺,慌亂中便與其他人失散,一路又被追殺到平江。期間楊明刀為保護苗英受傷,恰巧想起謝錫在桃塢有座別院,于是甩開追殺他們的人躲了進來。 謝錫問過他是何人追殺,他道是黃泉賦的人。 裴回抱著長劍倚靠在緋紅色的柱子旁仰望紅霞,藍白二色長袍被風掀起一個衣角,長發飄揚,和幾縷揚起來的紅色劍穗交纏,輝映出別樣的美感。 苗英目光有些癡迷,不由贊嘆:我才發現謝大哥的師兄也好好看。 楊明刀瞥了裴回一眼,對著苗英嗤笑:膚淺。 苗英雙手捧著臉頰,回頭看到楊明刀那眼不是眼、鼻子不是鼻子的,皺了皺臉哼兩聲:我就膚淺,長得好看的,我就喜歡。 這兩人從逍遙府就互相看不順眼,出來后一路南下共同相處,更是誰也受不了誰。吵得格外兇,但共過生死患難,好歹是感情升溫,有了些變化。 楊明刀不滿地嘟囔著:我也長得好看,你怎么就不喜歡 苗英一聽,臉頰緋紅,比之西邊紅霞還殷紅。楊明刀不小心瞧見她這不勝嬌羞地模樣,眼神直接就看呆滯了,直勾勾的盯著瞧,瞧得苗英更為害羞。 薛神醫瞧了眼這對有情男女,扭頭又去瞧孤身一人抱劍望天的裴回,心里發酸。 唉。 當爹的心情,苦啊。 謝錫自院門口進來,裴回一見到他便迎上前,目標是烤乳豬。但在某些人眼里便是迫不及待迎接謝錫,薛神醫見到謝錫立刻拉下臉,他還是寧愿裴回孤身一人抱劍。 唉。心苦啊。 謝錫鼓了兩下掌,便有兩人抬著烤得噴香的乳豬進來,露天擺放,旁側還放了兩把小刀。過了一會兒又有人提了壇酒進來,放在桌上。 桃花釀,之前答應過師兄,開封的話得請師兄喝。謝錫的長袖用銀索襻膊挽起至小臂處,長發以木簪簪起,干凈整潔帶了絲人間煙火氣。 苗英偷偷對楊明刀說:我第一次見到這樣的謝大哥,好意外。她以前見到的謝錫,從容不迫、溫潤如玉,卻像個神明,她可以崇拜、愛慕,卻無法靠近、擁有。 楊明刀陰陽怪氣:叫那么親熱干嘛有本事兒你喊我聲楊大哥 苗英沒好氣的沖他翻了個白眼,偏過頭去沒理他。楊明刀有些失落,半晌后聽到苗英很小聲地喊了聲lsquo;楊大哥rsquo;,瞬間笑得跟傻子一樣。 謝錫執刀切割烤乳豬最嫩的一塊rou,伸到裴回嘴邊:嘗嘗。 裴回咬了口,皮薄酥脆,rou嫩松香,膏脂軟膩鮮滑。他不言不語,接過謝錫手中的匕首徑直切烤乳豬吃起來,時不時切下兩口喂給謝錫,完全忘了人家還有手能自己動。 謝錫吃了幾口便將酒壇開封,甜香的酒味撲鼻而來。將正在曖昧的楊明刀、苗英二人,以及正陷入當爹那可悲的心碎中的薛神醫、宋明笛也都吸引過去。 幾人邊喝酒邊吃rou,充滿默契,誰也不肯花時間分心干其他事,一心只管吃。謝錫眼皮抽搐了一下,眼疾手快搶先切下一大塊rou放到裴回面前并叮囑:慢慢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