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懷里的人兒突然哼哼唧唧地翻身,將整個人都纏在他身上,嬌氣而依戀。 兩條細腿壓在他腿上,她皮膚嫩體溫熱乎乎的,像個小暖爐一樣,從皮膚相連的地方傳到他身上。 蒲閆臺正要吻住她的唇,忽然停了下來,目光落下他腿上,被女孩壓著的腿。 已經七八年沒有任何知覺的腿竟然感受到了身上人的重量和溫度,他清楚地知道她的皮膚有多嫩,她身上的溫度有多熱。 怔愣的男人一下子從床上坐了起來, 唐心被吵醒了,迷迷糊糊睜開眼睛,見他呆呆地坐在床上,沒好氣地瞪他一眼,小手拍了拍他,還早呢! 蒲閆臺終于被驚醒,他低頭看向唐心,聲音艱難地道:寶寶,我腿好了 他想起是在和女孩度過難忘的一夜后才突然好了的,以往他獨自度過的日日夜夜都沒有一絲一毫的變化,念及女孩特殊的身份,他絲毫不懷疑是因為有了她所以才有的這樣驚奇的變化。 沒有任何的醫學手段可以一雙幾近壞死的腿一夜之間重新長好,但他此時驚喜反而不如內心的擔憂強。 他摸著女孩的臉:寶寶,先別睡,告訴我這是怎么回事,會不會影響到你的身體 唐心不情不愿地半睜著眼睛,大驚小怪,沒事啦,我好著呢!明晚你睡客房去,哼! 她說話完全沒在男人的重點上,蒲閆臺只好俯身將女孩抱在懷里細細哄:是不是弄疼你了,乖了,明天不動你了好不好 他說話又輕又柔,枕在他腿上怪舒服的,唐心差點又睡過去。 然后才猛地想起來,當初和系統叨逼時,是很想看這廝處變不驚的臉上出現裂縫的。 于是她精神一震,爬起來,湊到他臉旁,憋著壞道:蒲閆臺呀蒲閆臺,你這回欠我的可大了,人都說性命無價,我給你算千金好了,一個普通人最多給你活個一百年,我現在也只剩八十年可活了,要知道不意外的話,我們美人魚一族活個一萬年都不成問題,所以你算一算你欠我幾條命了 記得晚點把錢打到我卡上。 卡不是在我這兒 那也是我賺的錢啊! 被唐心插科打諢,蒲閆臺總算搞清了這是怎么一回事。 只是越了解,心里的不是滋味越深,誰不想健健康康的,他做夢都想站起來,抱著女孩到處跑,遇到危險時,可以站起來搏斗,保護他的女孩,而不是被她保護。 當這一切終于實現了,代價卻是女孩的壽命,蒲閆臺卻高興不起來,雖然再沒有什么比一起白頭到老同生共死來得更加有誘惑力。 但他的心卻揪得疼,如果有下輩子,下下輩子,下下下輩子,以后的永生永世,他愿意用來補償她,用來全心全意地愛她。 男人眼里的光能將人溺斃。 唐心終于給他看出不自在來,扒了扒身上的被子,將自己捂緊了才有安全感,磕磕巴巴道:你干嘛啊,我警告你啊,不要白日宣yin! 腿沒好的男人都能將她吃得動彈不得,何況是如今身體壯得和一頭牛似的生龍活虎的男人。 他翻身將女孩牢牢壓在身下,溫熱急切的呼吸在她身上流連,此時此刻這個重獲新生的男人只想要感受到她。 一室美妙的旋律奏響,又快又急。 正在插花的管家,看著毫無動靜的房門笑了笑,待久點好啊,最好十月后會有個長相可愛漂亮胖乎乎的娃娃讓他老人家抱抱。 嘖嘖,少爺是第一次恐怕不知輕重,他得去廚房喊一聲,讓他們燉點補湯,給少夫人好好補補身體。 破舊的宮殿內,東面一間空蕩蕩的屋子里。 一個年約六歲的男孩縮在硬邦邦只鋪了一層干草的木板床上,小臉燒得通紅,身上僅僅蓋著一層發黑長霉的薄被,露出來的胳膊短了的舊衣下面瘦得只剩一層骨頭包著皮。 男孩嘴角干裂,就像是在母體里一樣,不安地蜷縮著身體。 他睜著一雙因為瘦顯得又大又黑的眼睛,里面麻木而空洞,完全沒有這年紀該有的天真和嬌氣。 澹臺(tantai)律不甘心,他才六歲,只活了六個年頭,就要孤零零消失在這個宮里人人避之不及的地方了嗎 會不會要好久好久以后,等到他尸體像臭水溝的老鼠一樣生蟲之后,才會被人發現 他麻木地想,如果注定要死,注定活不過這個又冷又餓的冬天,可不可以讓他死得體面些 冬天可真難捱啊,他好不容易靠著裝死躲過了可怕的拳打腳踢,吃草吃花吃剩菜剩飯活過了夏天。 今年的冬天特別冷聽宮里的太監說,北方陽城大雪壓垮了不少房子,很多人像他一樣,熬不過這個冬天,死了很多很多人。 澹臺律忽然惡毒地覺得也不錯,他在宮里無人的角落死去,他們在很遠很遠的那頭跟他一樣,他嘴角微微翹起,干裂的嘴唇滲出點點血跡。 啊,也算不太孤單了。 澹臺律越想越遠,腦袋越來越重,眼皮也控制不住想要合起來,但他強撐著不愿,因為他有預感,如果就此睡過去,就再也醒不過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