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外泡澡，不合禮數。鳳慕向承認龍玉的提議讓他很動心，可是，從小的教育讓他難以做出那樣的事情。

    龍玉無語，一只黃毛小啾，瞎講究什么。

    一句話出，換來鳳慕向的瞪視。

    你也別不服氣，這是我們有條件，若有一日你真的到了一個無法離開的荒郊野外，你是寧愿自己變臭依舊要守禮，還是隨機應變好好利用對自己最有利的條件。作為鳳凰一族的尊貴皇子，不會連這個都不懂吧。

    哼!鳳慕向重重哼了一聲，轉身用屁屁對著他。就算他說的很對，可是這樣直接傷害了小皇子的自尊心，依舊不能原諒。

    龍玉被他的動作弄得一愣，隨即莞爾，這心智果然還是個孩子啊。

    龍玉決定不和小朋友計較，還是哄哄吧。

    真的不理我

    哼。鳳慕向輕哼，低頭畫圈圈。

    啊，真可惜。本來還打算給你烤個魚開個小灶，既然這樣那就算了。龍玉遺憾的輕嘆一聲，拍了拍手作勢要站起來去休息。

    等，等一下!鳳慕向偷偷回頭，發現人真的要走，也顧不得矜持趕緊小跑過來。

    有事龍玉忍下笑意，低頭看著還沒自己小腿高的一團毛茸茸，板著臉不動聲色。

    那個你真的要烤魚嗎鳳慕向揪著龍玉的褲腳，期期艾艾的問，一雙黑眼珠轉的飛快飄忽不定。

    本來是這么打算，不過沒人去抓魚，還是算了。

    我去抓魚，我去抓魚。鳳慕向連聲說著，你先別回去，我很快就抓回來了。

    那怎么能行，讓皇子抓魚，不合禮數啊。龍玉壞壞的勾起唇角，有趣的打量著鳳慕向垮掉的小翅膀。

    你說的沒錯，我承認是我太死板。鳳慕向低著頭，鼓起勇氣承認自己的錯誤。

    龍玉聞言挑眉，他發現這個小家伙還挺容易認錯，也不知道知錯會不會改，不過目前而言態度還算不錯。

    我會很快抓魚回來，你會烤的吧。鳳慕向小心翼翼瞅著龍玉，生怕他一個不同意。

    剛剛的認錯已經用了他一百二十分的力氣，就怕抬頭看到龍玉眼中的嘲諷，若是那樣他大概會落荒而逃。

    幸好，龍玉并沒有那樣對他。

    他俯下身，大手輕輕揉了揉他毛茸茸的腦袋，輕聲道：去吧，我等你。

    嗯嗯。鳳慕向連連點頭，撒開小翅膀就向著旁邊的小河沖了過去。

    龍玉摸了摸下巴，不得不認同美食的力量，果然是讓人無法想象的。

    鳳慕向一進入水中，身上被火灼的刺痛就緩解了不少，他撲騰著的小翅膀微微一頓，在這一刻明白了龍玉的良苦用心。

    扭頭看向已經重新坐回火堆前的龍玉，鳳慕向眼睛微微泛酸，他拍打著水面，小聲嘟囔。作為一個海盜頭子，這么嘴硬心軟，以后怎么成大器。

    被稱作難成大器的龍玉，現在正認真的把做魚的調料從乾坤袋中一一取出，答應了小孩子就要做到。

    很快，鳳慕向就帶回一條條肥嘟嘟的魚，魚留下鳳被龍玉趕回水中繼續泡著。

    不知不覺中鳳慕向飄在水中睡著了。

    這段時間每日備受火灼的痛苦，日夜無法安眠，如今舒服了一些他很快就進入了夢鄉。

    龍玉似有所覺看了眼他的方向，抬手幫他做了個小型防御，以防萬一。

    睡夢中鳳慕向來到一個神奇的地方。

    那里有大大小小望不到邊的梧桐樹，須臾會有拖著五彩鳳尾的巨大鳳凰鳴叫著沖向天空。

    鳳凰所到之處伴隨著七彩祥云，帶走人間痛苦和恩怨情仇，將祥瑞之氣灑遍人間。

    那是個特別讓人心靜祥和的地方。

    鳳慕向沉浸其中，好像回到了長輩們談論的遠古時期。

    夢中的鳳凰一族和龍族雖然依舊受萬獸朝拜，可是他們并不是萬獸之王。

    他們的使命就是庇佑一方。

    人類用香火和信仰供奉于他們，他們用生命庇佑他們的信徒。

    可是，漸漸地，人們不在相信神明，除了能為人們帶來財富的財神，其他各路神仙都被人拋之腦后。

    鳳凰一族和龍族同樣如此。

    失去供奉和信仰的神族無法補充神力，在日復一日消災避難的消耗中用盡神力跌落神壇，甚至連魂魄都無法支撐。

    夢中，那片梧桐林越來越寂靜，當最后一只鳳凰消失之后，梧桐林徹底陷入了沉睡。

    黑暗來臨后，人們開始祈求神靈的庇佑，等不到的開始咒罵神話果然是騙人的，卻不知道在他們拋棄神靈的那段歲月，能夠庇佑他們的神靈早已經隕落。

    是的，末日來臨之日，這世界只剩神話，再無神靈。

    *

    鳳慕向醒來之后，心情壓抑的許久都無法恢復過來。

    他不知道自己為什么會做這樣的夢，就好像是誰想要告訴他一些事情。耳邊傳來風吹過梧桐葉發出的沙沙聲，他仰頭望去，無聲的問。

    是你們嗎

    千年過去，是不是只有你們還記得他們曾經來過。

    無人回答，只有風聲和鼻尖烤魚香甜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