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也不是寬松，一個猴有一個猴的拴法兒?！敝芪ㄚA說，“方浣那種性格，你太約束他，他反而什么都做不好。只要看著他別讓他做太出格的事情就行了，他這個人，就是情緒起伏太大，愛使小性子，他要是跟你蹬鼻子上臉，你就……”他忽然嘆了口氣，繼續說，“你就別搭理他?？傊?，你跟他生氣是生不過來的?！?/br>
    “我懂?！睆埫髦π?，“KOL在某些方面的素養比不上明星，其實更像是素人，雞毛蒜皮的事兒也多，不過我處理這些還是有經驗的，你放心?！?/br>
    周唯贏點了點頭。

    他看了一眼時間，該下班了，今天他沒什么工作，但不大想離開辦公室。因為她媽過生日，他晚飯得去爸媽那里吃。明明父母生日得常記掛心中，周唯贏也確實這么做了，一大早就給他媽發了一個大紅包，但對于晚上回家這頓飯，他始終覺得沉重。

    磨蹭的差不多了，周唯贏終于去了爸媽家里，途徑蛋糕店里提了自己預定的蛋糕，然后敲開了家門。

    “喲，大忙人回來了？”周母開門，家里飯香四溢，阿姨已經做好了飯在上桌，周父在書房里聽他的評書節目。

    “嗯?！敝芪ㄚA說，“媽，生日快樂?！?/br>
    阿姨晚上有事，做完飯后直接走了，因為今天周母過生日，cao持的比平日多點，周唯贏特意給阿姨包了個紅包。

    一家三口坐在飯桌前，飯廳離著客廳遠，電視的聲音也被隔離開許多，顯得這里更加冷清。周父從酒柜中拿出來一瓶酒，開過之后，問周唯贏：“喝點？”

    周唯贏點點頭。

    他既不喜歡跟親媽交流，總覺得自己是在被媽攆著走，總得事事做到她老人家滿意才行。同樣，他也不喜歡跟親爹交流。他們兩個人大約是那種最為傳統的父子關系，父親要有一個嚴厲而疏遠的形象，只有在需要他拍板做決定時才會出現，除此之外再無其他更多交流。

    飯間就是隨便聊聊，周唯贏盡量把話題往輕松一點的地方帶，比如夏天到了，問問老倆有沒有想要去避暑度假的地方，最近有沒有缺的東西，有沒有什么喜歡的東西。

    周母道：“我們還能有什么缺的？你?；丶襾砭褪裁炊疾蝗绷??！?/br>
    “我……”周唯贏剛要開口說話，周母就打斷他說：“你成天到晚在忙什么？我問你，你每次都不說，我也很想了解你，你給我這個機會么？”

    周唯贏有苦說不出。他確實也一度想要跟父母聊聊自己的工作和生活，但是他發現有些東西壓根兒就聊不明白。他所接觸的一切都是現在最具有話題性最前沿的，有些事情他不能說，能說的那些給父母這個年紀的人講，他們根本就不理解那些名詞和概念。

    給他們解釋吧，他們只能記住一些，然后自己腦內加工成另外一個樣子出去跟自己的老姐妹三八，那搬弄是非的能力簡直比八卦記者還厲害。周唯贏幾次被街坊鄰居誤會是在弄什么非法的勾當，好像跟買賣人口也沒區別，他覺得尷尬極了。

    所以他不想解釋，若是稍稍表現的沒有耐心了，周母就會大聲斥責他不關心自己。周唯贏很想知道，是不是人老了真的可以為所欲為，可以拒絕去理解任何人任何新鮮事物，還要反過來挑別人的不是。

    “我最近沒忙什么?！敝芪ㄚA只得話到嘴邊改口說，“之前的工作已經告一段落了?！?/br>
    周母說：“不忙就周末回來。對了，你月底有空么？”

    周唯贏想了想，說：“應該還好吧，怎么了？”

    “你白阿姨還記得么？”周母的臉上忽然出現了一些可以稱之為和藹的笑容。

    “之前在空總做護士長的白阿姨是么？”周唯贏說，“當然記得，小時候她經常給我買吃的?！?/br>
    周母說：“你白阿姨有個老同學家里的女兒月底要回國了，在美國讀博士，家里呀也是書香門第，就是姑娘二十八歲老大不小了，你看……”

    “媽！”周唯贏不悅道，“合著你就是為了給我說這事兒？那我沒時間?！?/br>
    “你怎么回事兒？”周母的臉色稍稍刻板了一下，忽然又笑了笑，繼續說，“我又沒說什么，只是讓你們見見，多認識個高材生當朋友對你有損失么？再著說了，人家二十八歲連戀愛都沒談過的清清白白好姑娘，配你這個離過婚的難道配不上么？”

    周唯贏坐在那里一動不動，也不反抗，這些話左耳朵進右耳朵出，當做什么都沒聽見。

    周母不滿周唯贏當面裝死，掐了他一把：“我跟你說話呢！”

    周唯贏想躲到桌子底下去。

    “我跟你說，今天我過生日，說什么你都得答應我?！敝苣竾绤栒f道，“兩年之內你必須給我把個人問題解決了，趕緊給我生個孫子，剩下的你愛干嘛干嘛，我才不管你！”

    周唯贏為難道：“媽，這種事情怎么能……”

    “努努力什么都能，我看你就是應付我?！敝苣覆涞囊幌抡酒饋?，從廚房拿了把刀出來拍在桌子上，周唯贏嚇了一跳，周父也不知道這算個什么事兒，周唯贏忙說：“媽，你干嘛？！”

    “老的也不讓我好過，小的也不讓我好過，我是不是欠你們周家的！”周母說，“周唯贏！你要是下個月不出去給我相親！你就當沒我這個媽！你逼死我算了！”

    第47章

    周唯贏站在飯桌前，看著周母這番瘋狂的行為，竟然沒有一丁點被挑起的情緒。相反，他變得格外冷靜。他不給反應，周母的爆發落空，無人應呵，飯桌上一陣沉靜，周母不理解周唯贏為什么在自己這么大情緒下可以連一句話都不說。

    她很不滿意，拍了拍桌子，大聲說：“你怎么不說話？好啊，原來你是真想我死……”她虛脫一般地滑落在椅子上，用手掩住了自己的臉，仿佛非常傷心。周父此時嚴厲說：“都別鬧了！鬧成這樣像什么話！”他的目光轉到了周唯贏的臉上，要讓周唯贏表態一樣呵斥，“唯贏！”

    周唯贏坐了下來，一條胳膊搭在桌子上，他仍是保持著沉默，手指動了動，伸手把酒瓶拿過來，給自己斟滿，然后一飲而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