合作
雪清河究竟是個什么樣的人,戴安雅也說不清楚。至少在她眼里,這個人就像蒙了層紗一般,看不透徹。他的許多行為都讓戴安雅覺得不可理喻,都可以算得上是損己利人的圣人了??善靼惭藕芮宄?,他不是圣人,正相反,他應當和她一樣,是一個標準的利己主義者才對。 她也并非全然信了雪清河的話。但她卻對比比東的野心深信不疑,這確實是比比東能夠做出來的事。再結合她收到的武魂殿近來的異動,雖不知是不是雪清河故意透給她的,但還是信了五六分。至于剩下的幾分,她會自己去確認。 至于她所展現的“怒火”,既然雪清河想看,順了他的意又有何妨? 他們二人的交流本就是真假參半,她不會對雪清河的話深信不疑,雪清河也絕不可能相信她那難得外露的情緒。三分真七分假的憤怒,透露自己對此的態度,也就足夠了。 戴安雅將自己的念壓放到最大,其中甚至被她夾帶私貨地加入了幾分深淵之力。既然雪清河對自己的實力有信心,那能否受得住這款升級版的念壓就不管她的事了。 雪清河瞳孔不易察覺地縮了縮,隨后反應極快地用斟茶的動作掩去了那抹驚詫?!鞍惭诺钕?,息怒?!彪m然他也并不絕對面前的人有多憤怒。 他的動作實在是太過自然,讓戴安雅也沒注意到他那一瞬間的不對勁?!澳愕拇蛩闶鞘裁??” 雪清河挑眉道:“我自認不是什么大度的人。武魂殿這般囂張,自然是想讓他們有來無回了。只是安雅殿也知道我如今的勢力都源于供奉殿,武魂殿此舉于供奉殿有益無害,所以清河才需要找一個更可靠,立場與我完全一致的盟友?!?/br> 戴安雅意有所指?!八阅銓⒑竺婺且话胍舱f出來了?” 雪清河點頭,道:“兩只十萬年魂獸向征著什么安雅殿不會不知道。無論是它們掉落的魂骨還是本身會存在兩個魂技的魂環,都足夠武魂殿培養出兩個更高層次的戰力了。換做是你,你也不會就這么放任她們將魂環拿到手。與其讓武魂殿獵環,倒不如我們將這兩只平分,想來以安雅殿的天賦,不出二十年就用得上這十萬年魂獸吧?!?/br> 他知道的太多了。 戴安雅心中愈發懷疑他與元老殿的關系,表面上卻不動聲色?!翱晌铱茨悴恢瓜氆C環吧?!?/br> 雪清河意味深長地笑了笑?!耙悄茼槑ё屛浠甑顟鹆ο魅鯉追?,也不是不行?!?/br> 戴安雅收起念壓,難得對這人心黑手辣的特性有了幾分賞識?!斑@份密報的真實性,我之后自會探查。若武魂殿真有這份野心,我自會與清河殿下聯手,星羅那邊的戰力不成問題,可天斗帝國這邊,便是清河殿下將這份情報透予上三宗,恐怕也鮮少有人相信吧?!?/br> 雪清河也不是不知道如今天斗帝國上三宗是什么尿性。第一宗門昊天宗隱世不說,還被面前這人挖走了大半戰力;藍電霸王龍宗雖然對天斗帝國忠心耿耿,實力也不錯,可就是自視甚高,一宗門的腦子仿佛都長在了武魂變異的大師身上;七寶琉璃宗武魂譽滿大陸,就是宗門直系戰力幾乎為零,整個宗門的戰力全部依靠那些投靠他們的外姓魂師。但外人的可信度,看看戴安雅那被雪清河有心算無心插成篩子的情報網就可見一番。 他不用動腦子都能想得到,除了避世多年錯開了比比東勢力擴張期的昊天宗,其他兩大宗門絕對被混進去了不少人。早些年放任武魂殿搞大動作的后果,就是現在他處處受到轄制,不但不能在這樣的關口拔掉那些釘子,還得控制好動靜,免得打草驚蛇。 好在,他也并非真的對比比東完全不設防。 雪清河想了想,才道:“我知道武魂殿在天斗的大部分名單。避開這些人,再給上三宗宗主隱晦地提示一下,也不至于當真就被武魂殿打個措手不及。況且進來天斗這邊的大宗門都自覺加強了宗門守備力量,這點,還多虧了安雅殿下?!?/br> 戴安雅假裝聽不出他言下之意,反問道:“若是按你這般處理,天斗帝國尖端戰力仍會損失不少。就這樣,你還放任唐三在您的地盤上挖墻腳?” 雪清河淡然一笑,道:“換了其他人敢這般行徑,清河自會叫他有來無回??扇羰菗p失四個小宗門能換來與安雅殿合作的機會,倒也不算吃虧了。只是,這是最后一次?!碑敵跞斡纱靼惭磐谧甙雮€昊天宗,一來對當年昊天宗無辜受累的補償,二來也是不希望他們不僅不作為,占著第一大宗的名頭還在自己眼皮子底下窩著。有的時候理智是一回事,能不能真做到不遷怒又是另外一回事了,要讓武魂殿坐收漁利,他還沒那么大度。 用當初一個食之無味棄之可惜的包袱加上如今這四個曾依附于昊天宗的小宗門為交換,得了一個行動力極強的盟友,怎樣都是他賺了。 戴安雅也并不覺得憑自己的面子,能挖的動其他兩大宗門,更不提現如今,她對自己手下的情報網有所提防了?!斑@是自然?!?/br> 兩人對視一眼,默契地不提昊天宗那一茬。雪清河抬了抬酒杯,含笑道:“現在看來,清河是與安雅殿下達成一致了?” 戴安雅拿起酒杯,順著他的意輕輕碰了碰杯?!昂献饔淇??!?/br> 雪清河眼中笑意漸深?!昂献饔淇??!?/br> 當太子車駕停在天都皇城內最大的酒店門口時。戴安雅還是覺得這次合作根本不可能愉快,雪清河在攤牌后,就根本不想再掩飾他一直在監視史萊克一行人的事實?!熬褪沁@里了,清河送殿下上去吧?!?/br> 戴安雅皮笑rou不笑地道:“不了,我直接下去就好?!闭f罷,直接一閃身就下了馬車。相比于雪清河在外這張溫文爾雅彬彬有禮的虛假外殼,她還是對他陰狠毒辣的那一面適應良好。 她向坐在車內的人輕輕點了點頭,道:“有勞殿下了?!?/br> 說罷,毫不拖泥帶水地轉頭進了酒店。 待到完全看不見她的背影,雪清河才擺了擺手,讓人放下了車簾?!盎匕??!?/br> 他可不信戴安雅會這么平靜的接受自己的情報網出了這么大的岔子。若是現在不將尾巴清理干凈,他敢說自己會成為戴安雅繼武魂殿之后的第二個靶子。 頗感頭疼的按了按眉心,雪清河幽幽地嘆了口氣:“早知道……就不用這點來激她了?!?/br> 戴安雅走進酒店的那一剎那,就對雪清河目前在天斗的勢力有了更深一步的認知。早些年雪清河將這一酒樓包場請她一聚時,還打的給雪崩上眼藥的主意。 可現在,還是在雪夜大帝的地盤上,他已經能肆無忌憚地憑自己心意行事了。 這算什么,莫欺少年窮嗎? 被掌柜畢恭畢敬地帶到二樓,戴安雅繞過山水屏風就不出意料地看見了群魔亂舞的景象。 馬紅俊坐在戴沐白左手,地上放了好些空了的酒壇,而他本人還抱了一壇在懷里,喝得面紅耳赤,搭著戴沐白的肩大談這五年的經歷,絲毫不顧一些酒液灑在了身上。戴沐白的狀況也沒好到哪去,許是喝急了有些熱,便將衣袖撈了上去,赤著胳膊細數著這些年戴維斯給他挖的坑。朱竹清不在,不過看戴沐白右邊空位上絲毫不比馬紅俊那邊少的酒壇,就知道這位已經被喝趴下送回房間了。唐三和奧斯卡算是幾人中比較清醒的,都是面色薄紅,見她進來打了聲招呼。寧榮榮此刻正被奧斯卡攬在懷里,像是喝醉了似的失聲大哭,一邊哭一邊小聲地罵著奧斯卡這些年音信全無,她桌上和地上放的酒壇比馬紅俊那小酒鬼都多出不少,如果不是深知她的酒力如何,又能聽到她的心跳聲,戴安雅都快信了這人是真的醉了。 這樣一說,奧斯卡那臉究竟是喝酒喝的還是自己給憋得那還真的不好說。 也是難為唐三一直不著痕跡地往馬紅俊那方向挪了。 或許是被戴安雅譴責的目光盯得不自在,又或許奧斯卡終于良心發現不能再散糧了,他撓了撓頭,攬著寧榮榮道:“榮榮醉了,我先送她回房間?!?/br> 戴安雅眼神微妙,頓了頓才道:“記得把你自己送出房間就行了?!?/br> 然后她敏銳地發現奧斯卡和他懷里的那位耳朵都紅了一個度。 嘖。有時候觀察力過于敏銳也不是什么好事。 等二人的腳步聲漸遠,馬紅俊才飛速地遠離了戴沐白?!叭鐒e再往這邊擠了,坐回去坐回去?!?/br> 末了,還摸了摸自己壯實的胳膊感慨道:“小情侶久別重逢真的太可怕了?!?/br> 戴沐白也是一副不堪忍受的模樣?!皹s榮那小魔女哪是這點酒能放倒的,也就小奧信了。去他奶奶的,眼睛都快給我閃瞎了?!?/br> 很好,都在演戲。 戴安雅都不好意思告訴他倆奧斯卡今非昔比,他倆這話榮榮或許聽不見,但奧斯卡一定能聽到了。不過影響也不大,反正奧斯卡也一副樂在其中的樣子,隨他去吧。 真正被放倒的,也只有竹清那個老實人了。 戴沐白看向戴安雅,正色道:“怎么樣,那小子有沒有找你麻煩?” 馬紅俊有些摸不著頭腦?!澳强墒翘於返蹏奶拥钕?,兩國關系現在都這么嚴峻了嗎?” 戴安雅失笑道:“他找我麻煩干什么,禮節性外交罷了?!毖┣搴幽羌一镉兴龘踔秃?,也就糟心一點,總好過這幾個人趕著上去給人忽悠?!安惶崴?,好不容易聚一次,喝酒吧?!?/br> 唐三的目光掃過她腰間多出的玉墜,張了張口,到底還是沒有說什么。 等戴安雅將其他人放倒,也已經是子時末了。 推開窗散了散滿包廂的酒氣,她吹了聲口哨,招來了在附近休憩的三只黑鷹。 將三張內容全然一樣的紙條塞進黑鷹藏在羽毛下的竹筒中,想了想,又在竹筒封口處各自加上了一根隱形念線。這念線沒有任何攻擊力,甚至于一觸就斷,但勝在可追蹤的距離極長,用來保障這幾封不被人截下最好。 畢竟現在她要還用情報網傳消息,就該交智商稅了。 上完這層保險,又給它們聞了聞目標的氣味,戴安雅才安撫性地拍了拍這幾只勤勤懇懇的黑鷹的翅膀?!叭グ??!?/br> 這三只黑鷹磨蹭了一會,才不情不愿地飛走了。 但愿她能收到吧。 “小舞……” 戴安雅關窗的動作一頓,轉頭看向已經喝趴在桌上的唐三。 從殺戮之都走出來之后,他已經很久沒有這般在有其他人的地方毫無防備地入睡了。 雖然,他睡得并不是那么安穩?!靶∥?,你在哪……” ※※※※※※※※※※※※※※※※※※※※ 到了期末,除了復習做什么事都好有趣 以及我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