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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哼! 趙無憂拂袖轉身,攏了攏披肩,不緊不慢的跟著城中衛士離開。 一句禮部尚書,一句代天巡牧,當下一石激起千層浪。 這禮部尚書是誰,縱然江湖人不是人人知曉,卻也明白這代天巡牧的意思。那就是代表皇帝??!欽差大臣駕臨金陵城,被當成殺人兇手帶走,來日若是查明并非趙無憂殺人,那七星山莊這誣告之名,怕是要了不得。你敢誣告欽差,真是自己找死。 這大公子二公子知道趙無憂身份不簡單,卻是打死都沒想到,竟然還是個欽差。 倒是族長,見著劉弘毅抓了趙無憂,當下就腿軟坐在了地上,被人攙了好幾次才攙起來,整個人哆嗦得不成樣子。 “族長,何以嚇成這樣?”大公子道,“雖然是個欽差,可終究是山高皇帝遠,咱們也得求個公道?!?/br> 族長厲喝,“你住口!你可知道禮部尚書是誰嗎?” 大公子還真不知道,這就好比尋常老百姓平素過自己的日子,哪知道國務卿是誰。大公子猶豫了半天也沒想出個所以然,尚書?尚書不就是個京官嗎?何況,只是個禮部尚書罷了,又不是刑部尚書,兵部尚書那些身兼重任之人。 “那可是丞相的獨子??!”族長顫抖著,“趙無憂,趙無憂??!” 丞相! 所有人啞然不語,丞相趙嵩,膝下唯有一子。九歲成名天下之,十三致仕金鑾殿!年少聰慧,而今更是深得皇寵。若是趙無憂有個好歹,趙嵩豈能罷休! 這么一想,似乎事情就嚴重多了。 皇帝不理朝政,丞相府只手遮天。 得罪了只手遮天的,那可就是把脖子架在刀口上,自己找死。 大公子面色鐵青,“你怎么不早說?” “我敢說嗎?”族長咬牙切齒,“縱然宋谷慘死,可你們這事辦的,那就是挖了火坑的,把宋氏一族往里頭推??!我不管你們了!” 說完,族長踉踉蹌蹌的離開。 而鐘昊天,不知何時早已消失在眾人的視線里。 聽得趙嵩之子下獄,整個七星山莊變得人心惶惶。 素兮去了主院,也見到了宋谷的尸體,雙拳緊握,面色發黑,唇角有涎沫流淌,看得出來的確是死于毒殺。身子早已僵硬,身上的尸斑也早已出現,死去很久了。 毒殺? 這老莊主已經是病入膏肓,還有誰這么迫不及待的想要他死呢?又或者說,是要讓老莊主死得恰當好處,死在這關鍵的時候。 人死了,偏偏又在這繼任大典上被曝出來,可見居心歹毒。 素兮輕嘆一聲,驟然聽聞劉弘毅帶人抓走了趙無憂,撒腿就往回跑。若是趙無憂有個好歹,誰都別想活??傻人艿皆褐?,早已沒了趙無憂的蹤跡。 “豈有此理!”素兮咬牙切齒。 身后,有劉弘毅的留守衛士快速上前,“敢問是素兮姑娘嗎?” 素兮轉身,眸色狠戾,“你們想干什么?” “奉城主之命,請素兮姑娘去一趟衙門?!毙l士已將素兮團團圍住。 素兮笑得寒涼,“沒有公子的吩咐,我看誰能拿得住我!”音落,她突然縱身一躍,竄上了房頂,“回去告訴劉弘毅,若我家公子有所閃失,我必親自取他狗命!” “抓住他!”衛士們一擁而上。 可素兮武功太高,幾個落點便消失在七星山莊內。 衛士們撲了空,只能在七星山莊繼續留人蹲守,其余的趕緊回去向劉弘毅復命。 遠處,鐘昊天冷然佇立,漠然無聲。 宋谷的確死了,死得很蹊蹺。 但鐘昊天很清楚,絕對不會是趙無憂下的手。就算趙無憂要殺人,也不可能在這個關鍵時候。所以宋谷之所以被殺,是因為有人要阻止自己,繼任莊主之位。 可這事,該怎么解決呢? “解決?”穆百里笑得涼涼的。 陸國安在旁躬身,不敢再多說什么。 “惹了趙無憂,還想有解決的法子?作法自斃還差不多?!蹦掳倮飮L一口香茶,只覺得口齒留香,甚是滿意。這座園子就在七星山莊旁邊,是劉弘毅特意為穆百里騰出來的,所以七星山莊里的一舉一動,他都格外清楚。 “那劉城主”陸國安輕嘆一聲。 “趙無憂這人跟本座很像,凡是得罪過的,不管你是否有所隱情,該殺的時候是絕對不會手軟的。你當她這禮部尚書是吃干飯的嗎?”穆百里輕哼,“敢拿禮部尚書下大獄,不怕把這金陵城捅一個窟窿出來嗎?” 音落,底下人快速上前,“報!” 陸國安瞧了那人一眼,“說!” “城主請督主前往府衙一敘?!闭f完,便退了下去。 陸國安蹙眉,“督主,這劉城主想必是要拉著您下水,他一個人不敢對付趙無憂,所以只能找督主協商?!?/br> “自己捅的簍子自己去收拾?!蹦掳倮锖ζ鹕?,“本座只負責走走過場,這等閑雜之事,是絕對不會沾手的?!?/br> “督主英名!”陸國安行禮。 穆百里不緊不慢的去了衙門一趟,劉弘毅面色凝重的將他請進了書房。 第112章 蹲大獄(4) “督主!”劉弘毅行禮。 穆百里涼颼颼的睨了他一眼,拂袖落座。 劉弘毅深吸一口氣,“督主?!?/br> 輕嘆一聲,穆百里音色輕柔,捏著案上的杯盞問,“趙無憂呢?” “在密牢里關著?!眲⒑胍銐旱土寺曇?,“此事著實棘手,七星山莊一紙訴狀,我這里不得不采取措施。如今這樣,也算是對趙大人最好的保護?!?/br> 穆百里瞇起眸子看他,“劉城主委實費心,連趙大人的周全都考慮好了,真讓本座刮目相看?!?/br> 劉弘毅斂眸,“若是趙大人有所閃失,丞相大人那兒,朝廷那兒,實在不好交代?!?/br> “不好交代,那就不必交代了?!蹦掳倮锢浜邇陕?,“趙無憂那性子,睚眥必報,這一次本座也保不了你。你還是自求多福吧!” 劉弘毅一愣,“督主?” 穆百里垂眸,似乎并不想再說話。 見狀,劉弘毅一臉悻悻,未敢再多說什么。 趙無憂那性子,的確是不好惹的。別看她是病秧子,可老虎不發威你當成是病貓,那便是大錯特錯。 一聲輕嘆,趙無憂環顧這簡易的單獨牢房,劉弘毅想得還真夠周到。把她單獨關在一間,能避免多少耳目與口舌。這特殊的牢房里,雖然簡易,可該有的硬件設施還真是一樣都不少。 有床有被,有桌子有杯盞,還有有筆墨紙硯。 除了這惹人生厭的精制牢籠,其他的還算馬馬虎虎,倒似一個小客棧。地方也算寬敞,舒展筋骨也是綽綽有余的。沒想到這金陵城的大牢里,還有這樣安靜的地方。 放眼望去,約莫是個底下山洞,石壁上攀附著墨綠的青苔,前兩日下過雨,是故這石壁縫隙里偶有細水滲出,于干燥的北方而言,讓空氣變得濕潤不少。 冷是冷了點,但裹著被褥倒也舒坦。 另外,被褥也是新的,可見劉弘毅當真費了不少心思。 輕咳兩聲,趙無憂坐在床榻上,用被褥里三層外三層的裹著自己。劉弘毅想得倒也周到,唯獨少了一樣東西,此處陰寒,趙無憂這身子是最經不得寒涼的。這兒沒有火盆,沒有爐子,生生要將趙無憂凍個半死。 “你是為何被抓進來?”有個聲音突然傳來,似乎是從隔壁的牢房里傳出來的。 趙無憂一愣,來的時候沒注意,最里邊還有一個牢房,只是她探了探腦袋,沒能瞧見說話的那人。深吸一口氣,趙無憂道,“都已經進來了,還問緣由,不是浪費唇舌嗎?” 那人似苦笑了一聲,約莫贊同了趙無憂的說法。 “同時天涯淪落人,相逢何必曾相識?!壁w無憂難免感慨,在這個地方還能有人跟自己說說話,倒也不錯。能打發寂寞,也聊勝于無。 只不過,那邊似乎不想再說話。 氣氛一下子又冷了下來,恢復了方才的安靜。 趙無憂本來就不是喜歡熱鬧的人,是故對方不說話,她也不會湊上去。靜下心來,盯著昏暗中明滅不定的燭火,她開始回過頭去想那些疏漏的細節。 到底疏漏在何處呢? 細思之下,原是早有痕跡可尋。 呵終究是智者千慮必有一失,只不過她這個智者不是好惹的。她長這么大還沒進過牢房,如今出了京城,反倒有了一次牢獄之災,不得不說是一種別樣的體驗。 瞧著冷冰冰的牢獄,趙無憂笑得寒涼。她這人沒別的毛病,唯有一樣,就是心眼小。說穆百里是睚眥必報,其實她自己也是有仇必報。 劉弘毅! 不管他出于什么原由,讓她進了這牢獄,她必定不會與他善罷甘休。 身上還藏著皇帝給的令牌,這東西不到萬不得已她是不可能拿出來的。畢竟這是金陵城,有些東西太露于世人跟前,容易被人惦記上。若是丟了令牌,來日皇帝追究起來,會吃不了兜著走的。 所以皇帝令牌,只能用來最后關頭的救命。 何況她也不相信,穆百里會丟下她不管。 畢竟穆百里知道一些她所不知道的事情,否則昨天夜里,他不會來她的房間要與她作伴。實際上,是想當她的時間證人吧!可惜她不領情,把他趕走了。 想起穆百里,她不由自主的撫上自己唇瓣上的傷。傷痕猶在,疼痛如初,只不過事情卻已有大變。是有人要對付她,還是有人要對付鐘昊天? 就憑大公子和二公子,還不至于鬧得如此天翻地覆。 若不是猜想這事件背后還有幕后黑手,趙無憂不會輕易走進牢籠,拿自己當誘餌這種事,她又不是第一次了。那個躲在黑暗中的人,到底想要干什么? 驀地,外頭傳來急促的腳步聲,伴隨著熟悉的輕呼,“公子?” “云箏?”趙無憂大喜。 云箏已經跑到了牢獄外頭,一雙眼睛淚汪汪的盯著牢房里的趙無憂,“公子?公子你怎樣?他們是否對你用刑?公子你別擔心,若是他們干亂來,奴婢一定修書一封請相爺做主?!?/br> “你就算給劉弘毅一百個膽子,他也不敢對我下手?!壁w無憂緩步走到云箏跟前。 “還愣著干什么?還不快開門!”云箏沖著獄卒厲喝。 獄卒慌忙開了門,“城主吩咐,二位不要說太久?!?/br> “滾!”云箏氣不打一處來,獄卒急忙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