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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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生擒的那些人一一盤問過去了,但”奚墨猶豫,“這些人抵死不招?!?/br> “死算什么,詔獄里最痛苦的刑罰不是死,而是讓人生不如死,讓五城兵馬司學著點,有些東西該取其精華才是?!壁w無憂輕撫肩上徹骨的疼痛,“給我送一鍋香rou去東廠,就說是多謝督主的救命之恩,賜藥之德?!?/br> 也不知是不是遇見了克星,趙無憂覺得自己淡定了一輩子,唯獨在面對穆百里的時候,總是沒來由的失控,總是以她的氣急敗壞而告終。 趙無憂心頭腹誹:這是病,得治! “妥善安排浮生,我去一趟五城兵馬司?!壁w無憂看了奚墨一眼。 奚墨頷首,心領神會。 如今他們是便衣出行,所以不必從正門進去,繞道偏門?;实鄄幌矚g手底下的大臣私相授受太多,趙無憂深諳皇帝喜好,自然得避著點。 王介聽聞趙無憂來了,急急忙忙的就迎了出來,把趙無憂帶進了書房。 “辛苦指揮使了,這些事得抓緊辦?;噬夏穷^都盯著呢,文武百官沒一個是閑著的?!壁w無憂這是什么意思,王介心里清楚。 王介行禮,“下官明白,此事已經抓緊在辦。原本下官也該去一趟尚書府,因為”他有些欲言又止,看了一眼云箏。 “沒事,說吧!”趙無憂淡淡開口。 王介頷首,畢恭畢敬的從書案的抽屜里取出一個盒子,打開盒子竟然是一枚珠子。圓潤的珠子,在微光里透著詭異的光澤。 “這是什么?”趙無憂凝眉。 “在一處無極宮的分舵里,找到了這樣東西,下官不知這是什么東西,所以未敢上報朝廷,私自扣了下來,且讓趙大人仔細看看?!蓖踅槌蔬f。 趙無憂將盒子放在掌心,嬌眉緊鎖的握住了那枚珠子。 心,突然揪了一下。 就是它! “無極宮的那些人,可有人認得這些?”趙無憂握緊了手中的珠子。 乍見趙無憂神色有異,王介便知這東西非同小可?;琶Φ?,“下官拿到這個東西就沒敢多問,直接扣下。也不知他們是否知情!” 趙無憂深吸一口氣,“那個分舵,可還有人活著?” “有!”王介道,“還有兩名女子?!?/br> “帶我去見她們?!壁w無憂將珠子放回錦盒,想了想又道,“這東西,我能否帶走?” 王介頷首,“下官未曾上報,趙大人可以自行處理。五城兵馬司的人尚未知曉這東西的存在,所以不會有任何問題?!?/br> “好!”趙無憂遞給云箏,云箏快速收入袖中。 大堂內,兩名女子被從大牢里提出,重鐐加身的出現在趙無憂跟前。 腳踝處是碩大的鐵球,未免她們突然襲擊,王介還讓人給她們上了枷鎖。 二人跪在大堂內,冷眼望著跟前的氣定神閑的趙無憂。 閑雜人等全部退下,唯有王介和云箏在場,以防二人突然襲擊趙無憂。 兩名女子,一名消瘦,一名似乎有些神智不太清楚,看趙無憂時,那眼神都是飄的。 “你是誰?”那名消瘦的女子切齒冷問。 “這話我該問你?!壁w無憂方才喝了點茶,這會子胃涼得厲害,不禁有些咳嗽。她本不適合喝茶,卻實在是忍不住。 女子嗤笑,“該說的,我都吐干凈了,你們還想問什么?” “你叫含音?!壁w無憂道,“是富州分舵的人,對嗎?” “明知故問!”含音切齒,“有話就說有屁就放,沒必要拐彎抹角?!?/br> “我問你,你們舵主在哪?”趙無憂問。 “別說我不知道,縱然我知道,我也不會告訴你!”含音冷笑,“你們都是朝廷的狗,人豈能與狗為伍?!?/br> 趙無憂不緊不慢的走上前,俯身凝視眼前的含音。 含音生得清秀,可惜現在一臉的血污。 “你看什么?”含音嗤冷。 趙無憂攫起她精致的下顎,“倒是可惜了,這樣一個標致的妙人兒,非要在血窟窿里打滾,讓自己變得這副模樣。富貴榮華,有什么不好?只要你想的,我都可以給你。曲笑含音,柔情似水,本該屬于你的歲月靜好,你卻用來廝殺,值得嗎?” 她話語低沉,那一番陳詞,竟帶著撩人的溫柔。 含音一愣,受夠了五城兵馬司的粗鄙與暴虐,沒想到還有這樣的朝廷命官,溫柔如斯。抬望眼,趙無憂面頰帶笑,眸中帶柔,話語間盡是惋惜與嘆息。 眉清目秀少年郎,最是白衣動古今。 窈窕少女不諳事,一眼成劫亂人心。 趙無憂伏在她耳畔低語,“別怕,我不會傷害你。我只是想知道那樣東西的來歷,像你這樣清麗的姑娘,就該活得明媚璀璨,而不是與腐爛的泥土糾纏不清?!?/br> 趙無憂的身上泛著淡淡的茶香,混合著若隱若現的梨花清香,全然不似含音平素見過的那些男子,不是銅臭味,就是古板的官腔。 那是含音見過的最好看的一雙手,而且絕不是殺人的手。這樣的手,似乎只能執筆天下,談古論今。 輕嘆一聲,趙無憂道,“你若不愿說,我也不勉強?!鞭D頭望著王介,音色溫柔的開口,“指揮使能否允我期許,讓她跟我走?” 王介一愣,“趙大人,原本是個死囚,跟你走也不成問題。然則她是無極宮的人,早前無極宮的人這樣對你,你就不怕她會對你下手?!?/br> 趙無憂望著她,“你真的會對我下手嗎?” 含音愣了愣,她不曾參與小鎮一戰,無極宮對付趙無憂只是,她也只是耳聞罷了。 “看著我,會嗎?”趙無憂捏著她的下顎,強迫她與自己對視,“尚書府還缺個女主人?!彼馕渡铋L的笑著。 第47章 趙無憂的美男計(2) 含音愕然,“你說什么?” “我說的還不夠清楚嗎?”趙無憂深吸一口氣,“我看上你了,所以想帶你回家。不知姑娘答不答應呢?” “你不怕我殺了你嗎?”含音冷了眉目。 “我能帶你回去,自然也有制得住你的法子?!壁w無憂瞧一眼含音身邊的女子,“聽說這是你的meimei,姊妹兩個為無極宮肝腦涂地,不惜生死,可是換來的又是什么呢?” 因為姊妹兩個抵死不從,五城兵馬司的人便動了歪心思,大刑過后趁著含月暈厥,輪番上陣。含月醒來之后受不住打擊,便神志不清。含音逃過一劫,可看著自己聰明伶俐的meimei變得這副模樣,自然恨五城兵馬司入骨,恨朝廷入骨。 “我可以請大夫給她瞧病,還能讓她安然無恙的活下去??v然她一輩子都是這般模樣,我也養得起?!壁w無憂淡然從容,眸色幽邃的盯著含音,“關鍵還得看你的態度?!?/br> “你想收買我!”含音切齒。 “你可以換個詞,比如說一見鐘情?!壁w無憂為了那珠子也算是不擇手段了??赡怯衷鯓?,勝者為王敗者寇,古往今來誰還記得那些卑劣的手段,只記載功勛與污名。 含音一怔。 趙無憂這是赤條條的撩著她,“我叫趙無憂,我爹是當朝丞相趙嵩。你們無極宮要對付的人,就是我。我今年十八歲,身居禮部尚書之職,無不良嗜好,單身?!闭f最后兩個字的時候,她笑了,嘴角勾勒出極是好看的弧度。 王介有些弄不清楚,趙無憂到底在做什么。 云箏卻心中清晰,公子這是玩美男計呀!雖然公子,不是真的男人??稍谒腥搜劾?,翩翩書生白衣郎,何等的溫文儒雅。 聽得趙無憂這般言說,便是云箏也跟著心動不已。 趙無憂生得好,眉清目秀,淡然淺笑間溫柔備至,讓人如沐春風。身為當朝尚書,還屈尊討好一名死囚,該是何等的殊榮。 連含音自己都覺得,受寵若驚。 含音還在發愣,趙無憂已經親自解開了她的枷鎖,神情認真,一絲不茍。認真的男人是最惹人心神向往的,要那么一瞬,含音覺得眼前的趙無憂宛若神祗。 青春懵懂的年歲,又是常年的不得溫暖,一味的只知道執行任務。如今有個異性從天而降,幾乎符合了女子對心目中完美男人的所有期盼。 他解救她于水火之中,許她天長地久,許她白首偕老,不必再廝殺不斷,過顛沛流離的生活。 下一刻,含音的手,突然扣住了趙無憂的肩膀,袖中早就備下的破瓷片已經對準了趙無憂的脖頸。 云箏疾呼,“公子!” 王介冷劍出鞘,“放開趙大人!” 趙無憂一個眼神過去,示意王介別輕舉妄動。王介雖然懂趙無憂的意思,可他還是不敢冒險,直接將冷劍架在了含月的脖子上,大不了待會一命換一命。 唇角帶笑,趙無憂冰冰涼涼的手,輕柔的覆上含音握著瓷片的手背,“這么快就想與夫君同生共死了?既然如此,我便成全你!” 音落瞬間,她聽見云箏凄厲的呼喊聲,“公子不要!” 瓷片在趙無憂的脖頸上留下一道清晰的血痕,最終落在了地上,發出清晰的脆響。 含音不敢置信的盯著趙無憂,“你不要命了?” “你敢殺,我就敢死。誰讓我,喜歡你呢!”趙無憂笑得溫和。 含音僵在那里,有淚突然涌出。 不畏生死之人,未必不畏真情。 云箏心有余悸,她的身子這會還在止不住的顫抖著。自家公子的身體本來不好,如今還敢這樣豁出命去,傷了她自己,云箏覺得自己這顆心都要蹦出嗓子眼。 連王介都覺得,趙無憂這籌碼下得太大,竟然敢拿性命開玩笑。若是那瓷片真的割下去,趙無憂那羸弱的身子,估摸真的要去閻王殿報道了。 趙無憂帶著含音從尚書府的后門進入,因為含音的身份,所以沒敢走正門。 瞧著眸中染著戒備的含音,趙無憂笑得有些蒼白,白袖掩面,開始不斷的咳嗽。她咳得讓人心疼,身子止不住的顫抖著。 含音就站在一旁盯著她,一臉的疑惑不解。 “我先天不足?!壁w無憂音色顫抖,終于緩過神來,“大夫說只能常年吃藥,可能會不久于世。所以你只管放心跟著我,只要我死了,你就會重獲自由。我答應你,絕不會讓任何人傷害你?!?/br> 含音沒說話,她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就是想跟著他,大概是貪戀他身上的味道,貪戀趙無憂給予的美好期許。而那些東西,她此生渴望,卻從未得到過。 “云箏,讓她們姐妹兩去南苑吧!那兒比較僻靜,不會讓人擾了她們休養?!壁w無憂還在咳嗽,奚墨擔慮的上前攙扶。 “公子趕緊回房歇著吧!”云箏焦灼,“公子的身子要緊,這些事兒奴婢會處置妥當的?!?/br> 趙無憂擺擺手,“無妨,我沒事?!币驗榭人?,一張臉乍青乍白的厲害。 “我們自己可以走?!焙艚K于開口。 云箏便許了一名婢女,領著含音姐妹兩離開。 目送含音離去的背影,趙無憂微微直起身子,長長吐出一口氣。 “公子,藥?”云箏提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