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章 謎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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東承國國都 安象皇城 天色將暗,充滿異域風情的金殿墻壁上,畫滿了仙女撒花、靈鹿奔跑的壁畫。氣溫依舊涼冷,香爐中升騰起裊裊的熱煙,大殿上,一眾舞女正圍繞著東時祺獻媚,發出陣陣歡聲笑語。 殿門突然打開,宰相赫魯突然出現在殿前,他帶著殿外的涼風,一身及膝的厚皮襖,腳步急促朝東時祺而去,揮手示意,遣散了一眾舞女。 身著束腰闊肩的毛領緊身袍,東時祺坐在寶座上,正是自在愜意。 被赫魯掃了興致,東時祺有些怨氣。只是瞧見赫魯似有事相奏,他不禁收斂了臉上的不滿。 放下手中的葡萄美酒,東時祺接過赫魯遞來的信箋。 “天朗來的?”一邊拆著信封,他一邊問道。 “是的陛下,今日下午剛到?!焙蒸敾卮?,拘著手立在一側?!疤炖誓沁叀蛭覀冋埱髱椭??!?/br> “幫助?嘁,我們幫得還少嗎?”東時祺鼻子里傳出鄙夷的哼聲,“天朗那群小子都是虎狼之徒,孤要朗寅釋的命,到現在都遲遲未果,還有臉來求孤?!” 赫魯神色莫測,在一旁靜默思索著,也不言語。 東時祺打開信紙,仔細一讀,不禁怒火中燒。 “這寫得是什么?”東時祺從寶座上跳起來,“竟然叫孤發兵天朗?東承哪還有兵馬,他們給孤變出來嗎?!”一想到三十萬大軍覆沒于天朗,東時祺便如受奇恥大辱,酒氣彌漫的臉頰上,因為生氣更是紅潤得厲害?!爱敼率怯枞∮枨蟮纳倒蠁??這群貪得無厭的臭小子!” 東時祺一氣之下將身上的袍子甩下,露出一件金絲甲,精壯的胳膊上肌rou飽滿,青筋暴漲,這是北方民族特有的強健,也是血統融合的象征。 “都怪那姓寅的——朗寅釋!”他越想越惱火,什么六、九皇子,盡是一群得寸進尺的小人,把東承當猴耍嗎?! “……你告訴他們,再拿不下天朗的皇位,就讓他們自求多福,別想著孤給他們擦屁股!”東時祺下了最后通牒?!肮戮彤斚沽搜?,幫錯了人!” 宰相赫魯沉默已久,此刻終于垂手拜下:“陛下息怒?!?/br> ”咱們的選擇,倒未必有錯?,F下正是到了關鍵時刻?!?/br> 他有條不紊的慢慢道來,“所謂救人救到底,送佛送到西。我國既已扶持天朗一方勢力多年,如今臨門一腳,實在也不差這點?!?/br> “他們差得何止是一點?”東時祺心情差極,連帶著臉側的卷須胡子都翹了起來,他不以為然道?!肮驴此麄兪勤A不了朗寅釋了,東承不如及時止損!” 一談起與天朗六、九皇子的約定,東時祺就滿腹怨言。 他如約出力除掉太子,害得本國使節至今被羈押在天朗,朗沐威也對自己不假辭色,局勢卻沒有絲毫好轉,倒叫那朗寅釋占盡了便宜。 如若六、九倆兄弟中,無一人登上皇位,允諾給東承的好處便不能兌現,他東時祺不就等于是花了大代價,做了一番慈善嗎? 這讓老謀深算的他,心底怎么過得去?可不得膈應得要命? 深諳東時祺的心理,赫魯擠出一個了然的笑容,勸慰道。 “陛下稍安勿躁,且聽老臣來為您分析一下利弊?!?/br> “哦?原來宰相還有見地?!甭牶蒸斶@么說,東時祺又來了點興趣。 …… …… ——————————————來自天朗的分割線——————————————— 天朗皇宮議事大殿偏廳 陽光從紙窗里灑進來,空曠的偏廳里有一張四米長打磨精細的紅木議事桌,日常能容納二三十人同時會晤。此刻,廳內不見人影。而廳外,幾位當朝重員圍坐了一圈,正耐心等候著。 “殿下急詔,說今日有要事待議,也不知是個什么事情?”兵部尚書韓寯身材魁梧,勉強擠坐在長椅上,打探道。 想起燁王妃昨日突然離京,吏部侍郎傅呈光摸了摸干凈的下巴,有所覺察。 “這個節點上,無事則已,若有,則定非尋常?!?/br> “唉?!甭勓?,身旁的大司農賀為民俯身嘆氣,他才從地方巡視農務回來,頗為焦心。 “新政剛落到地方,民怨才初有緩解,只盼朝廷能不生變故,否則,縱是十二金仙在世,恐怕也壓不下天朗的□□了!” 眾人聞言,心里皆是一沉。 他們上任后的縫縫補補,正是為了讓天朗平穩度過民怨的頂峰期,不至于亂作一團。 燁王的力挽狂瀾,他們都親眼所見。 哪怕天朗已經民生凋敝,破敗不堪,也總比一個亂世來得好。畢竟,天下興,百姓苦,天下亡,亦是百姓苦。 他們誰也不希望,引爆局勢的最后那根稻草出現。 “賀大人未免太悲觀了些?!背聊^后,吏部侍郎傅呈光勸解道,“若是真正心懷天下之人,尚不能拯救天朗,那天朗的明天,還能掌握在誰的手中?在座都是天朗的俊杰,當有舍我其誰的大魄力才是!何況,殿下深謀遠慮,假以時日,一切困難自會迎刃而解。我等應當充滿信心,只要鞠躬盡瘁,不愧對一身職責便好!” 聽了他一番話,眾人紛紛點頭贊許。 不管天朗的未來在哪里,人總得相信點什么,而他們相信的,不過是這一朝國君最合適的人選——朗寅釋而已。 議事大殿的偏廳內 下朝后,蔡庭來報,說東南部省份的儲備農具都已經發放到位,但仍有西北省份,對朝廷的政令響應不得力,仍在拖拉。 “嗯?!崩室寫?,立在鏤空雕花屏風前,他緩緩踱步,鵝黃色繡四爪金龍的豎領朝服,袖口外卷,襟角以海水江崖紋滾邊相飾,腰間掛著一對和田玉佩,配上七彩孔雀香囊,攝政王的尊貴地位表露無疑。只是此刻,他顯得有些心緒不寧。 “西北省份大多是原煊王的封地,煊王下野后,當地官員便懈怠得厲害?!逼珡d里,蔡庭解釋道。 “好消息是,半年來國情改善顯著,各地官員皆上書稱,春耕后的農務穩定,料想來年當不至于爆發大面積饑荒?!?nbsp;蔡庭冠須端正,儒雅的文人長衫,頗有名仕風范?!鞍傩諅儗Φ钕碌男抡苁菤g喜,殿下的努力總算沒有白費?!?/br> “只可惜時間太短?!崩室屴D身,深深嘆了口氣道。新政的施行得益于許多大臣的智慧和力量,朗寅釋用人唯賢,逐漸形成了以蔡庭為首的一眾智囊幕僚。 “新政若不能持續,天朗的轉衰為盛,就遙遙無期?!崩室屓嗔巳嗥v的眉眼,吩咐道?!安檀笕?,你去門外把大家叫進來吧?!?/br> 他打算把離京南下的計劃告知下去,好讓大家有所準備。如今他能做的不多,至少,要讓這群有識之士避開權勢爭霸的暴風眼,保他們安然無恙,也就是為天朗的未來積蓄力量。 “殿下,”蔡庭似乎察覺到了什么,立在原地不動,磊落慷慨道,“古來圣賢常言,文人當以家國為重,茍利國家生死以,豈因禍福避趨之!臣等承蒙殿下器重,方得以施展手腳為天下計,為百姓謀!此恩此情,豈可忘耶?” “士為知己者死,不管殿下做什么選擇,臣等都將誓死跟從殿下!所以,也請殿下切勿獨自肩負重擔,天朗的未來,也請讓臣等為您分擔一二!” 朗寅釋一愣,見蔡庭神情篤定,一副赤誠忠貞溢于言表,他動了動嘴角,沒有說話。他與他們共處的時日并不長久,算來不過半年不到,可蔡庭卻以如此赤誠相報,實在令人內心觸動,朗寅釋沉默半晌,用力點了點頭。 與此同時,攝政王府 夏日已過大半,這幾日由于烏云連片,成夜的下雨,倒也讓天氣變得涼快起來。 這是一個涼風習習的上午,院子里的積水正在消弭,光滑的石桌面反射著日光,白花花很是刺眼。仆人們都安靜的各司其職,燁王府是一如既往的安靜。 枇杷樹下,蘭溢澤已經等了快一個上午,她在庭院里來回走動,每一秒都只覺格外漫長。 她在等著朗寅釋從宮中歸來,好跟她詳談鳳棲閣的異常發現。 暗中的勢力總讓她隱隱不安,這個時間點送上門來的,絕非善類。這個消息,甚至比南下的計劃還令人憂心。如今,大半個王府都在悄悄為南下準備著,行程不容耽誤,鳳棲閣千萬不能在此刻出什么差錯。 “怎么還沒回來?” 不知轉了第多少圈,蘭溢澤終于忍耐不住,通知門口的小六,“見了王爺記得提醒一聲,就說我有急事要匯報?!?/br> “好的大人,您就放心去吧,王爺一回來,我就告訴他!”小六應答著。 “嗯?!币姞?,蘭溢澤稍稍放寬了心,打算去一趟閣里。他回了思行齋,推開書架后的暗格,拿出金絲斗篷和玄鐵面具,悄悄的放進隨身的包袱里。 這才出了書房的門,甫一邁進院子,只見夜魅突然出現在了前廳。四夜使通常只躲在暗處,甚少在大庭廣眾下出現。 蘭溢澤有些納悶,“怎么了?” “大人?!币娏颂m溢澤,夜魅顯得頗不淡定,呼吸帶著幾分局促,努力組織著語言。 “桂云坊出事了?!?/br> 走在天朗京城的干道上,能看見百姓們渾然無覺的生活著,他們儼然不知,這個皇城正在醞釀著一場巨變。在隱蔽的巷子里行走,踩過積水,不時能遇見一個走街串巷的小販,挑著竹編的籃子,吆喝著兜售日常用品。 蘭溢澤跟著夜魅,繞過僻靜住宅區的圍墻,便看見一條青磚巷子,巷子盡頭是一棵巨大的梧桐樹,梧桐枝葉肥厚,遮蔽出一個陰涼的角,那角落里,便是桂云坊的私密據點。 這條巷子上,平日沒什么人往來,很是靜謐。 瞧著有人逐漸靠近,桂云坊門前,突然出現了兩個黑影,手持長劍,僅可見的兩雙眼睛里充滿戒備,若是細看,便能發現他們的袖口上,都繡有一個鳳翎圖樣。 夜魅抬手,出示了一根銀色鳳翎,兩人立時縮了身子退下,讓出大門來。 大門被輕輕推開,一股濃郁的血腥腐臭,帶著潮氣,伴隨著巷子里的冷風吹來。 周遭寂靜一片,氣氛瞬間降至了冰點。 蘭溢澤的心情驟然沉重,她的臉色難得一見的難看,緩緩掃視四周,邁進了院子里。 桂云坊的圍墻很高,外人并無可能看到里面的場景,但是眼前的畫面,十足令人心驚膽戰。水井邊上,倒著幾個渾身綿軟的人,主屋門前的臺階上濕漉漉的,癱倒著兩名接線人一般的中年男子,他們都早已沒了氣息,不知雨水中淋了有多久。 主屋的門大開著,里面光線昏暗,走近了便能發現鮮血染紅的墻壁,滿地都是散亂的紙張,一張張書桌前,卷宗破碎,橫七豎八倒著鳳棲閣的文員,血腥味在此達到了極點,若不是飽經戰場,定會叫人當場反胃,大吐不止。 顯然,幾小時前,這里經歷了一場慘烈的大掃蕩。 鳳棲閣在京城有七大分舵,每個分舵,常駐有十二人,一名坊主,一名主事人,三名文員,七名接線人,還有二十多名鳳棲閣訓練出的暗衛。日常行動以銀色鳳翎為信,又稱鳳翎使。成立多年來,鳳棲閣從未出現過像今日這般令人毛骨悚然的情況。 此情此景,連跟在蘭溢澤身后的夜魅也不禁暗自吸了口冷氣,深深捏了把汗。 蘭溢澤沉著臉色,從前院到后院,循著地上的血跡,一個個數過來,最終,在后院藏書閣的門前,找到了坊主曹令。曹令渾身是血,被自己的佩刀貫穿心臟,釘在了藏書閣前的門柱上,尸體已然僵硬,浸泡在雨水中數個小時,沒了體溫。只是依舊保持著生前的表情,雙目圓瞪,怒目相向。 全軍覆沒。蘭溢澤的聲音有些哽咽,盡可能的維持著平靜?!叭€,盡數死亡。手法狠絕,定是武功狠厲的亡命之徒所為。 她的眼眶有些發紅,只覺渾身發冷,咬著牙,抬手為曹令闔上了眼睛。曹令是他們回京后,鳳棲閣活動的具體策劃者,兩年來在鳳棲閣的行動中起著關鍵作用,是蘭溢澤一手提攜的得力干將。 夜魅面色冷峻,“應是夜間遭到的襲擊。昨晚,通知撤離的消息送到后,曹大人還親自送我出了門。今晨聯系不上桂云坊,我們的人來對接時,才發現異?!?/br> 夜魅很是愧疚的低下了頭,“屬下監督不到位,致使損失慘重,請大人責罰……” “此事來得蹊蹺,不能怪你。其他各分舵怎么樣?”蘭溢澤閉了閉眼睛,努力恢復些許鎮定,沉聲問道。 “湛姑娘接到消息,已經帶著夜魍、夜魎前往查看了……”話音未落,只聽屋子里發出桌椅板凳的磕碰聲,從前院慌不擇路地進來一個身影,定睛一看,竟是夜魑。 “報??!大人,大事不好……大事不好了??!”夜魑臉色紅一塊白一塊,顯然是趕了很遠的路,急得坐立不安,連連喘息。 “又怎么了?”蘭溢澤聞言緊皺眉頭,她心中已是震蕩不已,見了夜魑焦急的樣子,便更難有好心緒,“發生了什么事情,這般著急?!”一絲隱憂從她心頭浮起,今日著實古怪,平日里向來以冷面著稱的夜魅夜魑,竟然輪番慌張來報。 夜魑臉色蒼白,沉重道,“大人……其余、其余六個坊,就在半個時辰前,陸續、陸續失去了聯系……??!” “什么?!”蘭溢澤大驚失色,倒吸了一口冷氣,“怎么會,不是都通知撤離了嗎?!”難道不僅是桂云坊全軍覆沒,整個京城的鳳棲閣,都慘遭不測了嗎? 最壞的預感從心頭升起,只覺一陣天旋地轉襲來,蘭溢澤頓覺呼吸不暢,半晌都緩不過神來。 ※※※※※※※※※※※※※※※※※※※※ 改過了改過了,快點發出來吧,真心耗不下去了。 jj真是抽到令人無語。這些天每天都會上線看看有沒有過審,前幾天突然發現有十四章都被鎖了【暈】,待高審……嚴重挫傷了我的更文熱情,好想吐槽啊t 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