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于鑒拼命給歐陽莫使眼色：你怎么出來了, 快走, 我們開會呢！

    是的, 即便到了這種時候，他也沒把歐陽莫和月光集團扯到一塊，更不會想到歐陽莫就是傳說中的大老板。

    開玩笑, 大老板是他男神？還沒地方住擠他家？逗呢吧。

    歐陽莫一臉正經，仿佛沒看見他。

    陳于鑒本來就站的離上首挺近的，忍不住挪了個位置, 從桌子下面悄然拽了拽他衣角, 用口型說：我們在開會！

    大佬沒低頭，手卻悄然移了下去，按住陳于鑒的手。

    兩個人本來都以為這個小動作沒人發現，可會議室里幾十號人又不瞎, 歐陽莫裁剪得體的西服給拽直了半邊，更何況黃勝他們就跟上頭站著。

    一屋子人齊刷刷地把目光轉向大佬衣角方向，熱切地幾乎灼穿桌面。

    大佬不得不咳了一聲將眾人的注意力吸引回他臉上, 開始自我介紹。

    “各位好, 初次見面，我是月光集團董事長歐陽莫?！?/br>
    陳于鑒瞬間愣住。

    啥？月光集團董事長？歐陽莫？假的吧？

    歐陽莫也察覺到了他的僵硬，按著他的手輕輕拍了拍陳于鑒的手背，直截了當道：“也是你們陳策劃的老同學?！?/br>
    大家恍然大悟。

    難怪兩個人那么親昵呢, 原來早就認識。

    是他們受小花影響太深想多了, 大老板怎么可能跟陳頭兒有jian情, 這個世界還是很純潔的。

    會議室里再次響起掌聲。

    陳于鑒跟著麻木地收回手拍了拍, 看見黃勝歸位，挪回了自己的座位坐下。

    這樣一來，他跟歐陽莫之間就隔了個座了。

    歐陽莫看一眼中間的黃勝，微微皺眉。

    他的表情一閃而逝，但秘書發奔奔是什么人，怎么可能忽略自己老板的不滿，趕緊笑吟吟地站起來，去跟斜對面的陳于鑒交換位置。

    陳于鑒：“嗯？”

    發奔奔：“您可是第三大股東，當然得坐上面?！?/br>
    陳于鑒：……

    提起這事他就難受。

    他之前還奇怪大老板怎么那么好心給他轉股份呢，原來大老板是歐陽莫，敢情他還記著之前說的要付房租的事。

    陳于鑒面上不動聲色，心里微微發苦。

    歐陽同學不愿意告訴他真實身份，到底是怕他自卑還是……他對他并沒有這些天表現的那么親近？

    他家房租也值不了那么多錢的，但或許大老板看待事物有別于常人吧。

    連受了別人一丁點好處都要算的清清楚楚么，是不是怕自己找借口糾纏他？

    那他對自己好的地方呢？是施舍或者同情，所以不在意了么。

    陳于鑒換了位置，耳邊歐陽莫熟悉又陌生的聲音近了不少，依舊如墜云霧。

    沒有對別人訴說過的自卑感緊緊纏繞著他的胸膛，逼迫著他往牛角尖里鉆，越想越糾結，糾結的腦殼子疼。

    他旁邊的人事總監悄悄推了他一把：“陳頭兒，問你話呢?！?/br>
    陳于鑒一臉懵逼：“啥？”

    他回過神，發現滿屋子的人都盯著自己。

    黃勝簡直沒眼看了，但陳于鑒怎么也算他半個徒弟，正要開口幫他解圍，歐陽莫已經先一步笑道：“于鑒，我們剛剛聊到工作室未來規劃，你有什么想法嗎？”

    這么快就聊到未來規劃了？

    陳于鑒也不知道自己發呆發了多久，趕緊醒了醒神，竭力說服自己，現在坐旁邊的不是他男神，是大老板。

    這樣一想，腦子里也跟著清楚了許多。

    工作室未來規劃他一直有參與討論，倒不至于啞口無言。

    當即侃侃而談。

    作為一個工作狂，一聊到工作陳于鑒就慢慢進入了狀態，思路清晰，有理有據。

    “雖然《天元》是我負責的，它也是目前工作室最被外界看好的項目。但我認為，從長遠角度來講，再優秀的游戲壽命也有限，接下來我們應該開始布局新游戲的開發。并且隨著5g的普及……”

    歐陽莫坐在上面認真聽著，唇角含笑，頻頻頷首。

    陳于鑒盡量不跟他的目光對視，強迫自己去看對面黃勝的老臉。

    嗯，黃世仁重孫子的臉果然能洗腦，越看越像狗不理包子，男神帶來的心靈沖擊都沒那么大了。

    陳于鑒說完，滿場掌聲，數黃勝鼓的最起勁。

    徒弟給他在大股東面前長臉，他快得意死了。

    全程沒有得到一個眼神的歐陽莫口氣淡淡的：“不錯，奔奔記一下，找個時間組專會討論?！?/br>
    秘書連連點頭，手指噼里啪啦地敲著筆記本鍵盤。

    陳于鑒腦中卻忽如火花碰撞般，微微睜大了眼睛。

    他記得沒錯的話，那天晚上歐陽莫喝多了，好像說過他喜歡的人叫笨笨？

    發奔奔，笨笨……

    會議還在繼續，陳于鑒卻偷偷走了會神，悄然打量秘書小哥。

    越看越酸。

    發奔奔最多二十出頭，皮膚白凈，神情靈動，秀氣的很，一笑起來就露出兩顆小虎牙，說不出的俏皮。之前陳于鑒斷斷續續接觸過他幾次，知道他雖然看起來娘娘的，但為人處世細致妥帖，情商高不說，還特別有情調，連咖啡都喝手磨的。

    難怪歐陽莫喜歡他。

    陳于鑒在心底嘆了口氣，慢慢將自己的注意力轉回到工作上。

    男神早就沒可能了，還是專心事業吧。

    ……

    晨會一直開到中午才散。

    其間黃勝宣布工作室將進行新一輪管理層的人事調整，具體的名單和職位本周內公布。

    歐陽莫并沒有如他之前說的那樣看一眼就走，而是讓秘書給他收拾間辦公室，看模樣是準備長期坐鎮。

    陳于鑒沒跟他敘什么話，頭一個鉆出了會議室。

    周一中午食堂供應紅燒大排，去晚了就沒有了的。

    大排搶到了，陳于鑒發現自己并不像以往那么高興。

    不過他很快調整好了心態。

    不就是第三次失戀嘛，雖然失在同一個人身上。

    至少他確確實實地知道自己一點機會都沒有了。

    挺好的呀，以后還能經?？匆娝四?。

    而且只要他忍住，說不定他們還能當一輩子的朋友。

    陳于鑒呼出口濁氣，抱著大排往他的吸煙室鉆。

    然后就發現，發奔奔正在挪他的電腦。

    陳于鑒：“不是，你這是？”

    發奔奔還沒吃午飯，餓的前胸貼后背，又忙前忙后累出了一頭汗?？匆娝M來，笑了笑，解釋說：“老板不是讓我收拾個辦公室出來么，四樓小房間黃總用了，就這里還空著，我打聽了一下，人事說公司里沒什么人抽煙的?！?/br>
    陳于鑒抱著大排的手微微顫抖。

    他剛準備美滋滋地吃完午飯再來根飯后煙，現在，發奔奔告訴他，歐陽莫要搶他吸煙室？！

    陳于鑒感覺自己憋的快嘔血了。

    當年他當眾給自己難堪拒絕自己，他忍了，本來就是自己自不量力。

    他不告訴自己他就是傳說中的神秘大老板，他也忍了，他們關系沒到無話不說，而且他的確提醒過自己查軟件，是他自己懶。

    他是基佬也不喜歡自己，不管他忍不忍，這種事都沒法勉強的。

    但是，搶他吸煙室？！

    絕不能忍！

    陳于鑒重重地把大排擱在玻璃桌上，目露兇光地問：“歐陽莫小兔崽子在哪？！”

    發奔奔驚得倒抽了一口冷氣。

    他頭一次看見敢叫老板小兔崽子的勇士！

    不愧是萬眾唾棄的陳老狗！果然不走尋常路！

    發奔奔顫抖著指了指頭頂，結結巴巴道：“在，在跟黃總說事呢?！?/br>
    陳于鑒走路帶風，邁出的每一步都走出了萬夫莫當的氣勢，臨出門還瞇著眼叮囑發奔奔：“先別動我電腦?！?/br>
    發奔奔嚇得點頭如搗蒜。

    陳于鑒徑直往四樓去，所過之處，同事們瑟瑟發抖。

    老伍緊張地推了推老張：“頭兒咋了？這是第二回氣成這樣吧？”

    老張回憶了一下，肯定地點了點頭：“上回發這么大火還是老黃要把吸煙室挪出來當小會議室用吶?！?/br>
    老伍立馬懂了，樂呵呵地摸著自己的啤酒肚喝可樂：“嘖，有好戲看了！”

    事不關己，老張咬著大排唯恐天下不亂地吆喝：“有人要動頭兒吸煙室啦！”

    桌子后面瞬間涌過來一堆看戲的人，表情各異，八卦，欣喜，同情，害怕……

    還嘰嘰喳喳吵得跟麻雀似的。

    “哇，不會是帥老板吧！”

    “天啊，不讓頭兒抽煙這比殺了他還過分啊?！?/br>
    “我賭五塊，頭兒打不過大老板?！?/br>
    “不一定打得起來啊，他們不是老同學嘛?！?/br>
    “切，老黃還自比是頭兒干爹呢！”

    陳于鑒在天靈工作室是頂梁柱般的存在，從某種程度上來說，不啻于公司一霸。

    黃勝雖然經常當眾教育他，但從來不會故意惹惱他。

    因為他切身體驗過，兔子急了也要咬人的。

    他缺失了的那塊小腳趾指甲蓋就是最好的證明。

    “我可沒打過你！”陳于鑒激動地反駁，“明明是你急著跟我吵架踢到墻上嗑沒的！”

    黃勝老臉皺成一團，誒呀誒呀直嘆氣，還得給他拍著背幫他消火。

    “忍一忍嘛，再不行去陽臺抽煙也成啊。不是我說，你這煙也該戒了?！?/br>
    陳于鑒直哼哼，“我不管，叼著煙我才能寫得出來好方案?！?/br>
    黃勝都給他逗樂了。

    干脆打定主意不摻和，“那行，他剛去洗手間，馬上就回來了，你自己跟他說，反正你們倆熟得很?！?/br>
    又問他：“對了，你不是說你朋友過來談合作么，人呢？”

    陳于鑒痛苦扭臉。

    他總不能告訴老黃那同學就是歐陽莫吧？

    看樣子歐陽莫沒告訴黃勝就是他鎖的人，不然這會就不是他來找茬，而是老黃找他茬了。

    陳于鑒深吸了口氣，亂七八糟的干擾太多，他剛剛的沖動早已消磨殆盡。

    真讓他當面質問歐陽莫……

    說實話，他開始打退堂鼓了。

    正好歐陽莫推門進來，看見黃勝在給他拍背順氣，動作格外親昵，眉頭挑的老高。

    忍了忍，沒忍住。

    冷冷地問：“我聽說公司不允許辦公室戀情？”

    陳于鑒：？

    黃勝：哈？

    不是吸煙室的事么，怎么突然扯到不允許辦公室戀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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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是這么惡趣味！一定要漠老板火葬場的！

    三更下午六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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