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三十六章 : 奔潰的記憶
蘆芽本還十分百無聊賴的躺在床榻上,就連那雙黑色的金絲靴子也未脫下,直接便才在那床干凈的錦被上,聽到相熟的人的聲音后,他便立即坐起身。 陸青歌亦是十分不客氣,進了屋子后便自顧自地坐在了圓桌旁,而后為自己倒上了一杯清茶,抿了一口,而后含笑地看著表情有幾分迷茫的蘆芽。 “你怎么來了?”他揉了揉自己的頭,繼而雙臂交叉放于胸前,坐直了身子,半倚在床榻邊,滿眼疲憊的瞧著面前的女子。 陸青歌放下茶盞,正襟危坐,嚴肅開口,道:”來找你,自然是有些十分重要的事情?!?/br> 見她那般一本正經,蘆芽也收起了那份吊兒郎當,立馬嚴肅起來,道:“但說無妨。你這般賣關子,本公子實在是不習慣?!?/br> “拾憶消失的那一夜,你與我說,她還會再回來,是真是假?”陸青歌睜著一雙亮晶晶的眸子看著他,十分期盼的等待著他的回答。 蘆芽瞧見她眼中的光,一時間十分尷尬,甚至用輕咳來掩飾自己的尷尬,不去看她的眸子。他當然是不忍心打擊她,但是此事他當真是一無所知。 “自然是真的!”他想了想,還是不忍心與她說出那般刺痛心臟的答案。他笑著,緩緩說出了這句善意的謊言,“只是究竟是何時何地,那便不好說了?!?/br> 得到肯定的答案,陸青歌心中的擔子可算是放下了一半。她勾了勾唇角,而后繼續問道:“那以我母體的力量,可能將她召喚出來?” 蘆芽一聽,立即愣住了身子,看向她的眸子寫滿了不可思議。他緩緩站起身,而后走到她的身側,俯身尋問:“你問這個做什么?你想做什么?” 陸青歌也冷了臉色,卻不是對蘆芽。她偏過頭,冷聲道:“這我自有打算,你只管告訴我可否,還有方法又是如何?” 蘆芽轉過身去,態度十分強硬,道:“此事我并不了解,無可奉告!” 他絕對不能讓相同的事情再發生第二次。當年便是青溪執迷不悟,非要查出鴻香院的真相,最后竟然想要了使用禁術勾引魂魄的邪術。 奈何,她是修仙之人,身上的靈力純凈而正義,與邪術的根本相克,一朝遭到翻身,變成了見不得光的半人半妖。 他一直掛在腰間的面罩便是自己為她做的。上面注入了他的法術,可以暫時讓她得以在白晝中行走,繼續詢問更多的百姓。 但是好景不長,青溪的身子一日比一日惡化,最后帶著這個面具,穿著厚厚的斗篷也不能阻止烈日灼傷她的皮膚。她的身上就是在她的執著之下漸漸變得千瘡百孔。 她還記得,她就靠在自己的懷中,隨手拿起一塊尖利的石頭,用盡力氣在那塊面具上刻下了“蘆芽”兩個字,還笑著對他說:“你瞧,他們都知曉我是你蘆芽大人的人,便不敢傷害我半分了?!?/br> 他頓時有些哭笑不得,但是眼中的淚意卻還是忍不住,他哽咽道:“傻瓜,我叫瀘堯,可不知蘆芽。自從那夜你聽錯名字,便讓許多人知曉了。本公子的面前又要往哪擱?” 他努力的故作輕松,可是卻還是發現自己發出了哭腔。 青溪卻還是笑笑,而后身后輕輕撫摸著他的臉,道:“倒也無妨,那日后你便是我一個人的蘆芽了?!彼χ?,卻早已氣若游絲。 蘆芽無奈,便在劍中花費不少修為設下一塊結界,就讓青溪整日待在里面,而后自己替她尋找鴻香院背后的真相…… 他是有些后悔的,若是他能早些知曉竟然是食人魂魄的團墨,他便不會讓她這般冒險,竟然只身去赴引靈邪術。 陸青歌讀出了蘆芽語氣中的抗拒,還有幾分懊悔,而后他低頭一瞧,竟瞧見他的雙手十分無措——一只手緊捏成拳,一只手不停地在腰間的面具上摩挲著。 她低頭思索片刻,而后便能猜到此事或許與青溪師姐有關。她也站起身,又向前走了半步,道:“我不知你都經歷了些什么,也不知曉你究竟是付出了什么代價。但是你要知曉,我要引靈,是召喚自己的親生女兒,不會有任何差池的!” 蘆芽一聽,猛地回頭瞧她——眸子通紅,瞪得很大,一張臉頓時變得兇神惡煞。他低聲開口,道:“陸拾憶當著你我的面灰飛煙滅,我根本不知曉她是否還能回來!” “再說了,這世間嬰靈不止只有她一個,你如何就知道自己不會召喚出來什么不祥之物?陸青歌,你已經不是終南山上那個不諳世事,任性妄為的小丫頭了,做任何事情之前,要知曉考慮后果!” 他本是厲聲說著,可是語氣卻漸漸變成了悲傷。他又不禁想起那一夜眾多惡靈在青溪的結界中縈繞,她憑借著一己之力與眾多抗衡,最后只能選擇兩敗俱傷的法子——將部分無法殺死的惡靈吸入體內,用仙氣度化,用修為鎮壓。 她生生將自己變成了一個行走的鎖靈塔!可是她卻還是朝著自己微笑,道:“這些都不算什么?!?/br> “蘆芽,如果出了岔子,我便用我這條命去抵債!”陸青歌知曉他定然是知曉什么,卻什么都不愿說出口,便也氣憤非常。 憤怒之際,她忽然回憶起了這孩子究竟是如何離開了她,還是那般年幼便化作了無依無靠的嬰靈——原來,是穆衍燃毫不留情的用長劍刺穿了她的心臟…… 她死了,這孩子自然是無法存活,便自成怨氣,成了現在這個模樣……原來她的孩子還未來得及成型,就像白玉嬋肚子中的孩子一般大…… 陸青歌氣紅了眼,立馬上前緊緊抓住了他的肩膀,使勁搖晃著蘆芽,低吼道:“你告訴我!你告訴我!” 就連小桃都震驚了——她方才同陸青歌一同回憶起了陸拾憶胎死腹中的畫面,當真是殘忍至極,她一個旁觀者都覺得十分心疼,更何況是孩子的母親。 “青歌!青歌!你先冷靜,萬事都要好生商量,你且好好與蘆芽說,他一定能體諒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