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五章: 月下談話(2)
陸青歌被這眼神瞧得心里發毛,甚至有些心虛,不禁擔心是否是他知道了些什么。她在心底舒了口氣,安慰自己不能亂了陣腳。 而后,她僵硬地抽了抽嘴角,躬起身子,道:“奴婢惶恐,王爺為何這般看著奴婢?” 穆衍燃依舊沒有移開目光,只是開口道:“你既然知道自己與青歌相似,便該習慣本王瞧你?!?/br> “王爺,奴婢斗膽,有一事不解?!标懬喔枰琅f弓著身子,雙眸緊緊盯著地面,道。 “說?!彼K于收回了目光,目視前方,不知道在看些什么。 “王爺您既然相信先王妃還活著,為何不去尋她?您若是說她恨您,您便想盡法子哄她開心便好。女子,多是心軟的。只要王爺您肯花些心思,定然是有辦法挽回的?!?/br> 聽了陸青歌的話,穆衍燃眉頭一挑,似乎是有些興趣。他轉頭看向她,嘴角微揚,問道:“說完了?” 陸青歌抬眸瞧見了這抹不易察覺的笑,便又低下頭去,繼續說道:“既然王爺認為王妃還活著,又何故讓奴婢感知些王妃過往的情緒,您大可將她哄回來,直接問王妃便是?!?/br> 穆衍燃一邊聽著她說話,一邊眸色幽深地打量著她,唇角似笑非笑。 “你倒是清楚得很?!绷季?,他開了口。這話聽來像是調侃揶揄,細細品味卻又有些意味深長。 他這“清楚”用得巧妙,陸青歌一聽心中不禁“咯噔”一聲,一下子感受到了絲絲慌亂。連嘴角的笑都僵硬了幾分。 “王爺您真是說笑了,您別看奴婢年紀小,可多少是位女子,對女子的心思自然是了解的?!标懬喔璨虏煌高@話的意思,便只得順著話面上的淺層意思繼續說下去。 良久,穆衍燃再未開口,只是在月下站著,紋絲不動。 陸青歌在一旁陪著他,眼里心里都是哀怨。 夜漸漸深了,空氣中的涼意亦是越發的重了。她出門之時,本就穿得單薄,如今更是寒風刺骨,渾身冰涼。 她若是早些料到會遇見穆衍燃,定然是要穿得暖和些的。 她的手里還抱著他的外衫。這衣服錦綢金絲,金貴得很,分量自然是不輕的。她拿著它許久,手腕都已沒了知覺。 終于,在陸青歌覺得自己凍得快些暈過去之后,穆衍燃動了。他伸手拿起她手里的自己的衣物,再次為她披上,還細心地為她理了理衣襟,讓外衫更加契合保暖。 “你又是為何這般時候還未入眠?”他一邊理著衣服一邊開口問道。 兩人的距離極近,陸青歌覺得自己能夠感受到穆衍燃呼出來的溫熱氣體,恰好落在她的鼻尖,癢癢的…… 她覺得兩個人的呼吸都厚重起來,空氣中似乎多了些不可言說的曖昧。 穆衍燃的距離越發近了,似乎是要用自己的唇貼上她的唇…… 突然,一陣涼風席過,突然的涼意凍得陸青歌就是一個激靈,同時也讓她恢復了神智。 見著穆衍燃近在咫尺的嘴唇,陸青歌連忙退后幾步,一時間慌亂的不知道該說些什么…… 四目相對之間,她只留給他一個落荒而逃的背影,和落在地上的黑色外衫。 映月軒。 白玉嬋失魂落魄的靠在床邊,任由大夫為自己診脈。 見她這副樣子,一旁的曼陀倒是著急了起來。她知道春歌就在外面,她是要帶著自己夫人的傷勢的消息回去的。 曼陀心里清楚,這不過是白玉嬋自導自演的一出戲罷了。這樣一來,她身上的傷自然是并無大礙。這雖是好事,卻會讓穆衍燃對這次發瘋的事情有所懷疑。 “側妃娘娘,您還有其他地方不適嗎?”曼陀不忍心瞧著她這一切前功盡棄,便生計出口提醒,道,“娘娘,恰好大夫在此,您若有一丁點不舒服也要同他說啊?!?/br> 這大夫本來已經診脈完畢,但聽見曼陀這樣說話,也不好收拾器具直接告退,便候在原地等著白玉嬋說話。 “沒有?!卑子駤冗@才回過神來,有氣無力道,“本王妃這些皮外傷都不打緊,折磨我的是這心頭上的傷??!本王妃這心上就似乎有一把小刀子狠狠地剜著,痛不欲生!” 說話時,她早已淚若雨下,泣不成聲。曼陀見狀連忙上前安撫,心中亦是不是滋味。 大夫見此,面上有些尷尬,不知是走是留。候了些時候,這主仆兩人依舊是淚雨婆娑,他便沒再多留,自行收拾了東西,走出門去。 沒曾想,這前腳剛踏出去,下一秒便叫突然伸出的細長胳膊給攔住了去路。 大夫驚恐的轉頭去看,只見春歌一臉從容不迫的從旁邊走了出來,卻依舊是那副面無表情的冷漠樣子。 “側妃病情如何?”她看著大夫,淡淡的神色略帶審視,不經意的注目都讓大夫覺得心驚rou跳。 “側妃娘娘身上雖有些小口子,但所幸劃痕不深,日常敷藥便無大礙。只是,側妃娘娘體內氣血旺盛且紊亂,按理說,娘娘的身體該是極其虛弱才是,可是娘娘卻健康無恙……”大夫一字一句的說著,可他覺得自己連聲音都是顫抖的。 春歌垂眸,似乎是若有所思。片刻,她又開口問道:“可還有些什么其他的?” 大夫想了想,如實說道:“再有便是娘娘的心脈微弱,可脈象卻蒼勁有力,確實古怪……” “好,你可以走了,去賬房領些賞錢?!?/br> 大夫這才松了一口氣,連忙躬身道謝:“謝春歌姑姑,謝春歌姑姑?!闭Z畢,提起衣衫前擺,小跑著離開了。 大夫走后,春歌又走進了白玉嬋的廂房,冷冷瞧著曼陀為她抹淚。 “側妃娘娘,大夫已經為您診過脈了,您的身子并無大概,好生修養便是。那春歌便打攪側妃休息了,春歌告退?!?/br> 說著,春歌淺淺一笑,弓著身子退出了廂房。 白玉嬋這才反應過來,連忙拉住曼陀的袖子,顫抖著聲音,問:“如何?方才那大夫都說了本王妃些什么?” 曼陀皺著眉頭,有些為難,最后只得說一句:“大夫說,夫人您并無大礙?!?/br> 白玉嬋抓著她袖子的手忽的放下,喃喃道:“并無大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