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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齊景之的話像一束光闖進了她心底最陰暗的角落,帶給她的不是光明和希望,而是難堪和窘迫。 “你窺探我?”她不可置信地看向他,聲音禁不住發顫。 她眼里的不信任深深刺痛了他,她口口聲聲說著要彼此坦誠,卻因為一句話,往最壞處想他。 “公主信便信,不信就罷了,我只是湊巧聽到,并非有意窺私?!?/br> “公主說要彼此坦誠,那我便問公主一句,公主為何要幫我?”他終于問出自己一直想問的話,卻并沒有想象中那么輕松。 有些話爛在肚子里總還有個盼頭,一旦出了口,便覆水難收。 “算了……”他很快后悔了,想要阻止她往下說,卻為時已晚。 “既然你想聽,那我今日便說明了,阿和在太子之爭中并無優勢,我嫁給你,不過是看你對我有意,為他找個助力罷了?!?/br> 齊景之突然腦子一片空白,他確實曾以這個理由妄圖說服柴熙和,卻從未想過以此相協,讓她嫁給他。 況且那日在重華宮,陛下曾當著她的面歷數齊家種種不是,擺明了厭棄,依她對六皇子的照拂,怎么還會找齊家作為后盾。 “這不是真話?!崩潇o分析后,他篤定地說。 “這是真話!”她不依不饒地說:“這次齊思安的事一了,在齊家,便沒有人能跟你爭了,你我錢貨兩訖,從此各不相干?!?/br> 齊景之的心仿佛被上千根針扎過,他以為這么多天的相處,他們之間會漸漸變得不同,她總會生出哪怕一點點留戀。 可事實卻是,每每提到交易一事,她就變了臉,立馬把界限劃得清清楚楚。 “公主為何總是拒人于千里之外呢?”他站到她身前,看到她眼睛里的防備,立馬想起她裝病那次。 她就像刺猬一樣,保持距離便安然無恙,一旦有人靠近,渾身的刺馬上豎了起來。 “公主能不能……” 柴熙筠覷了他一眼:“齊景之,你對我,又是十分坦誠嗎?” 話說到這里,心里的氣早就消了個干凈,取而代之的,是懊悔,是無奈,是無計可施。 他愛她入骨,卻只敢輕飄飄地說喜歡,除此之外,十分坦誠。 可洶涌的愛意,恰恰是不能宣之于口的,一旦說出來,便如錫箔紙一樣輕薄。 還有,他不該提沈修遠。 聽到鐵鏈哐哐啷啷的撞擊聲,齊思安整了整衣服,端坐好,冷眼看著齊景之推門進來。 叔侄倆此前曾十年未見,當初得到他回洛南的消息,自己也曾想象過十年里,他從一個懵懂無知的孩童,到底長成了什么樣子。 可他萬沒有想到,僅僅一個多月,自己竟落到了這步田地。 “幽居還是報官?駙馬爺打算怎么處置我?” 齊景之不疾不徐地走過去,坐在他對面,半晌才開口:“叔父應該沒有想過,我還能活著回來吧?!?/br> 齊思安眸子一閃,一絲不安轉瞬即逝:“你這話什么意思?” “京城之中,叔父自己做了什么心里沒數嗎?” “我遠在洛南,手又如何能伸到京城去?” 見他還是嘴硬,齊景之冷笑一聲:“看來叔父喜歡挑明了說,也罷,那這筆賬,我就同叔父好好算算!” “廖師傅是怎么死的?” “臨街殺人,殺人償命?!?/br> “廖師傅生性平和,且與那人素不相識,無仇無怨,為何當街殺他?”提起前事,齊景之說著,激動地站了起來。 “還有,殺人大案,為何不審不判,不明不白地死在獄中?” 齊思安嗤之以鼻:“你是親歷者,既然有冤,當時為什么不伸,事后倒來質問我這個不相干的人?!?/br> “不相干的人?”齊景之眼中閃過一道寒光:“挑事的人身上掛著齊家腰牌,你跟我說與你不相干?” “這不過是你的臆測?!敝掷锊o真憑實據,齊思安自然心平氣和。 齊景之枯笑了幾聲,面色爬上幾分狠戾:“多謝叔父教我,有些罪,原是不需要證據的?!?/br> 齊思安頓時警覺起來:“你要做什么?” 齊景之睨了他一眼,眉宇間透著一股陰狠:“家法與國法,孰重?” 公主被劫一事,很快在洛南城中傳的沸沸揚揚。 事發當天是沒有多少人知道的,反倒是第二天,公主收拾了行李嚷嚷著要回京,駙馬滿城追著跑,直到城外三十里才把人給追回來。 這事很快傳遍街頭巷尾,不少人親眼所見,城中百姓這才知道,原來公主在齊家,受了這么大的委屈。 這些街頭巷議比公主的親筆書信還要更早遞到皇上的案頭,一時間龍顏大怒,當即下了一道申斥八百里加急送往洛南齊府。 聽說宮里來了人,柴熙筠和齊景之匆忙出去相迎,看見陳垣從馬車上下來,不由得吃了一驚。 “公公,你怎么親自來了?” 陳垣腳剛著地,就立馬給柴熙筠請安,眼里布滿了心疼:“公主,你受苦了?!毖凵駞s是半點沒有往齊景之那邊瞟。 柴熙筠有些不大自在,一路將人帶到正堂,命人奉了茶。 “公公,父皇下了什么旨意?” “一道申斥?!标愒辛苏惺?,底下人捧著一個木盒上前,柴熙筠和齊景之對視一眼,雙雙跪地準備接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