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5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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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膳后,寧雪瀅與兩個小丫頭?約定在辰時?二刻一起去點?心鋪子買些當地?的特色棗泥糕,也好在路上當做零嘴兒吃。 可兩個小丫頭?在客棧門口等了半個時?辰也沒等到來人。 秋荷噔噔噔跑上二樓,剛要叩門請示,卻聽里面傳出?起伏婉轉的妙音,以及低沉喑啞的男音,一時?尷尬難以自處,臊著臉跑下樓,拉著青橘匯入客棧外的人群。 客房內,寧雪瀅汗漉漉,發覺衛湛的小心眼不體現在嘴上,而是行動上。 用膳那會兒,她打?算今日退房,卻見衛湛將小二喚了進來,沒一會兒,被褥和帷幔煥然一新。 這該是退房后伙計做的事呀,怎么客人還未離開,小二就勤快上了。 之?后,在被衛湛抱起來壓進床帳時?,才知小二是受了誰的指令。 半垂的床帳來回拂動,探出?女子一只秀氣的足,繃緊、放松,來回重復,一晃就到了傍晚。 寧雪瀅趴在床上,看著衛湛衣冠楚楚地?站在門前接過秋荷遞上的點?心,只想拿枕頭?捶他。 “壞夫君?!?/br> 她氣鼓鼓地?抱怨,軟泥一樣一動不動。 衛湛拆開油紙包,捻起一塊點?心咬了一口,又抱起軟乎乎的小妻子,口對口喂了起來。 “好吃嗎?” 問話時?,冷著一張臉,乍看禁欲,細看會發現那雙狹長的眸里已蘊了狂瀾欲念,彌漫至眼尾,蕩開流玉般的薄紅。 寧雪瀅咀嚼幾口咽了下去,特別乖巧地?回道:“好吃,還想吃?!?/br> 原本沒什么胃口的,可為了迎合他,不得不裝作饞嘴的樣子。 說累不累,就是有些無奈又好笑?,也不知這世間癔癥障礙者有多少人,是否都為情所困。 半晌沒得到投喂,她坐在床上,雙膝并攏,挺胸抬頭?,閉眼半啟朱唇。 那張冷俊的臉浮現絲絲笑?意,衛湛又咬了一口,送到她的口中。 一小包點?心,吃了足有半個時?辰。 ** 六月芙蕖初綻,芭蕉初長,還未入城,就有酒釀的味道飄來。 枝繁葉茂的金陵城熱鬧非凡,寧雪瀅拉著衛湛走在車隊最前頭?,在穿過重重人潮后,忽然小跑起來。 裙帶上宮絳搖曳,發髻上步搖晃動,羈旅的鳥兒飛回枝頭?,雀躍歡快。 沒了平日的穩重,衛湛任她拉著繞過街頭?巷尾,穿過長長巷陌,直至一座懸掛寧氏匾額的府邸前停下腳步。 叩響門環的那一刻,寧雪瀅激動忐忑,含著希冀。 當寧嵩和田氏聽到門侍的稟報后,幾乎是倒履相迎,并肩跑出?府門。 在看到愛女出?現在大門外時?,相比妻子,寧嵩顯得更為激動,都沒察覺到女兒身邊還站著個翩翩郎君。 “我的乖女兒??!”寧嵩猛地?抱起女兒原地?轉圈,笑?聲爽朗,“爹的小珍珠回家了!” 父女倆的笑?聲回蕩在周遭,吸引了矮墻上的雀鳥、檐下的雨燕。 田氏靨輔深深,從?女兒身上收回目光,看向芝蘭玉樹的女婿。 再次感嘆女婿的樣貌和氣度。 衛湛頷首,隨后又看向抱緊女兒的老丈人。 歡鬧過后,寧雪瀅察覺到不妥,趕忙從?父親的懷里退出?,拉過衛湛,討好似的捏了捏他的手。 他們才是天下第一好。 “爹,娘,這是衛湛,女兒的如意郎君?!?/br> 她看著他,笑?吟吟的,刻意加了“如意”兩字。 這不是吹噓,也不是巴結,是發自肺腑的感受。 寧嵩上下打?量著眼前的年輕人,心口的重石慢慢落地?,俊美的人,他見得多了,但如衛湛這般光風霽月的還是少之?又少,加上他與女兒之?間流淌的繾綣情愫,讓寧嵩愿意相信,一樁錯姻緣,以兩情相悅告終。 不,并非告終,而是延續。 不過,作為岳父,怎么也要端著長輩的威儀,不能被小輩震懾了氣場,更不能折服對方。 他挺胸收腹,露出?糙糙的傲氣,哼笑?了聲。 衛湛躬身,從?容見禮,“小婿見過父親,見過母親?!?/br> 他沒喚岳父岳母,而是以父親母親稱呼,令田氏合不攏嘴。 寧嵩轉身背對小夫妻,睨了妻子一眼,本打?算繼續端著矜持,卻也沒忍住咧開了嘴,露出?森森白牙。 深知丈夫的德行,田氏沒好氣地?努努鼻子,有些怪怨。 明明是爽快人,作何要刁難女婿? 寧嵩擠擠眼睛,示意了下,隨即又轉回身,面朝衛湛,“次輔之?名,如雷貫耳,鄙人可不敢當?!?/br> 聽此,寧雪瀅眨巴眨巴杏眼,下意識握緊衛湛的手,大有護著的意思。 寧嵩掃了一眼,擺出?臭臉,酸溜溜地?撇撇嘴。 而衛湛只是安撫地?拍拍妻子的手,再次躬身,耐性十足,“不談親事,光憑寧總兵之?英武,名滿天下,晚輩心慕力追,早在幾年前就想特地?拜會,奈何沒有機會,今日得見,三生有幸?!?/br> 不得不說,眼前的年輕人練就了一身的寵辱不驚,盡顯權臣風范。 誰不愛聽恭維的話,還是被朝中數一數二的人臣恭維,寧嵩喜不自勝,咳咳嗓子道:“衛相折煞鄙人了?!?/br> “事實?而已?!?/br> 從?未聽過衛湛抬舉誰,寧雪瀅抿抿唇,遞給父親一記目光。 “一家人見外什么?爹爹和阿湛該以翁婿想稱?!?/br> 衛湛面色如常,平靜地?喚了聲:“岳父?!?/br> 被稱岳父,新鮮感備至,寧嵩有些得意,快要搖起隱形的狐貍尾巴。 驀地?,小腿一痛,他哀怨地?扭頭?看向皮笑?rou不笑?的妻子,頗為無奈地?皺皺臉,也不敢再擺架子故作清高?,恐會被妻女埋怨。 “來啊,請客人們入府休憩?!?/br> 幾名白發仆人上前,招呼著影衛們進門。 寧嵩朝衛湛揚揚下巴,示意他自便,自己則一手挽著愛女,一手摟著愛妻,大步跨進高?高?的門檻,“走,咱們進家門?!?/br> 寧雪瀅可不想冷落自己的夫君,趕忙拉住衛湛的手,一并走進寧府大門。 蒼穹湛藍,花木扶疏,流水潺潺瀅渟,一家四口融入絢爛之?中,勾勒出?夏日雋永的畫幅。 一進寧府,飛檐、綺窗、月臺、花榭,到處透著婉約的韻致,而府邸的家主聲線朗朗,豪氣野痞,為婉約添加了一絲豪爽。 與雙親簡單寒暄后,寧雪瀅拉著衛湛先行回到自己出?嫁前的閨房安頓。 知道衛湛無論?身處哪里都是從?容自若的,但她還是一路拉著他的手,極盡地?主之?誼。 穿過一座座青瓦白墻的庭院,來到自己出?閣前的小院,寧雪瀅瞧見了昔日的老伙計們,不自覺露出?笑?意。 老伙計們溫笑?行禮,透著和善。 “小姐?!?/br> “姑爺?!?/br> 寧雪瀅一一問好,帶著衛湛步上一座爬滿地?錦的小樓。 推開一間房的門扉,入眼的是整齊雅致的家私,垂落的霞綃隨風揚起,一眼便知是女兒家的閨閣。 枕簟之?上疊放著兩套嬿服,是田氏事先給女兒和女婿準備的。 急于與雙親敘舊,又知衛湛喜靜,寧雪瀅將人按坐在湘妃竹榻上,好商好量地?問:“待會兒我與爹娘敘舊,夫君要一起嗎?” 遠嫁省親的女兒必然與雙親有許多私房話,衛湛穩當當地?落座,沒有起身的意思,“你?先過去?!?/br> 在善解人意這方面,衛湛堪稱人夫表率,寧雪瀅歪頭?親了親他的臉,溫柔道:“那你?更衣小憩一會兒,我去去就回?!?/br> “嗯,不急?!?/br> 等妻子離開,衛湛環視起閨閣,不錯過一處細節。 叩門聲響起,有寧府的仆人隔門問道:“姑爺可要先行沐???” 一路艷陽灼灼,舟車勞頓,衣衫沾膚,衛湛是想要清爽一番,他拉開門,彬彬有禮,“有勞?!?/br> “姑爺請隨小的過去?!?/br> 湢浴在閨閣的隔壁,沒有浴桶,而是一方壘砌的湯池。 站在池邊,衛湛問道:“這是瀅兒用過的池子?” “是啊,只有小姐用過?!逼腿藬[放好換洗的衣物,又恭敬問道,“姑爺想點?哪種熏香?” “可有芽莊沉香?” “有的,老爺回來時?帶了塊芽莊老料,被小何做成了盤香?!?/br> 小何? 何云舟嗎? 仆人不提起,衛湛都快忘了這個人。 跨進溫熱的湯池,沉浸在芽莊沉香溫醇甘甜的味道中,衛湛拿起池邊小桌上的梅子酒淺酌一口,忽聽一道調侃聲傳來。 “衛相好興致?!?/br> 寧雪瀅光腳走進來,不知何時?踢掉了繡鞋。 女子的腳丫軟白,站在池邊不老實?地?翹來翹起。 衛湛瞥一眼,掬水澆在臉上。 水滴順著流暢的線條滑落,掛在結實?的胸膛上。 寧雪瀅坐在池邊,拿起梅子酒嗅了嗅,稍稍抬眸,偷瞄起令人臉紅心跳的畫面。 越是冷欲的人,越有視覺的沖擊。 放下酒壺,她挽起褲腿踢了踢池水,右腳腳踝上多了一條細細的珍珠鏈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