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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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乎意料的是,夜里還病懨懨的衛昊,這會兒正趴在床上發奮用功。 陪在一旁的肖遇慕忍俊不禁,“二哥非要與我一同讀書,我勸都勸不住?!?/br> 隨后走進?來的衛馠按按眉心。 二哥是被刺激到了? 但愿不是心血來潮。 衛九站在門口?,看著發奮的弟弟,淺勾唇角。 一塊頑石被點醒,或許能變成金子。 拭目以?待吧。 衛氏的子嗣,生來聰敏。 半個時辰后,寧雪瀅回到房中,看著空蕩蕩的床帳,忽然想?念起衛湛。 以?后都要十日一相見?嗎? 不愿承認自己抑制不住思念,可?在經?歷一次次“離別”的煎熬后,心壑真的開始空虛了。 她趴在炕幾上翻看醫書,在聽得腳步聲,并未抬眸,“有事?” “我要替衛湛出去應酬?!睋Q上一身較為素雅的墨藍色錦衣,衛九稍抬衣袖問道?:“合身嗎?” 是想?讓她肯定他的衣品嗎?寧雪瀅詫異地投去目光,發現他腰間系著個流蘇荷包,上面?繡著一對大雁。 那是她送給衛湛的生辰禮! 趿上繡鞋,她氣沖沖走到男人面?前,伸手去解他腰間荷包。 衛九起初不解,目光還有些躲閃,不知該看向哪里,卻在明白過來她的意圖后,赫然沉眸,緊緊扣住她的腕子,輕輕地丟開。 四目相抵,寧雪瀅板著小臉伸手,“還我?!?/br> “什么?” “你知道?的,小賊?!?/br> 衛九偏頭抵抵腮,在她嫁入伯府前,衛湛的哪樣東西是他不能動的?如今依舊是,除了一個她。 “我替衛湛去應酬,用他的佩飾,不行??” “那不單單是佩飾,那是我送他的生辰禮?!?/br> 是她用了兩個月完成的繡品,一針一線傾注著對這段姻緣的認真。她想?與衛湛在縱橫交錯的連理枝上開出飽滿的果實?,如同大雁,對彼此忠貞不二,情比金堅。 深探出女子眸中的認真,衛九說不出的煩躁,“我偏要用呢?” “你回頭自個兒去街市上選一個,奪人所好與秦菱有何區別?” 竟然將他比作那個小人,衛九忍著火氣道?:“衛湛哪里值得你認真了?他沉悶、無趣、古板,哪里好了?” 被問得一愣,寧雪瀅眨眨眼,這還是衛九嗎? 先前的他,口?口?聲聲做一切事都是為了衛湛,這會兒怎么嚼起衛湛的舌根了? 漂亮的杏眼微瞇,寧雪瀅后退一步質問道?:“你是誰?” 衛九頓覺無力。 他是誰? 他是她口?中的影子。 重重扯下荷包丟在桌上,他轉身大步離開,孤絕的背影匯入夜風,與夜色相融,轉頭回到書房,換回自己常穿的衣裳式樣,又戴起銀戒,冷著臉離府。 沒理會衛九的情緒,寧雪瀅拿起荷包細細摩挲。 第52章 觥籌交錯的望月樓中,詹事府和東宮的管事們舉杯慶賀,慶賀太子殿下?即將歸來?。 尹軒被殺,太子監軍有功,心腹臣子們懸著的心終于放下?,氣氛和樂,言笑晏晏。 只有衛九興致缺缺地坐在角落喝悶酒,有同僚過來?敬酒更?是一改往常矜冷,來?者不拒。 一名東宮內侍湊上前,笑呵呵問道:“咱家看大人心事重重的,可是與尊夫人拌嘴了?” 另一名官員醉醺醺地?走過來?,“大人是怕回去晚了,弟妹不給留燈?” 平日?里,誰敢肆無忌憚地?調侃詹事大人啊,其余人也湊了過來?,你一句我一句取笑個不停。 衛九長指銜杯,有了幾分醉意,褪去自身的乖張,流露出渾然天成的溫文慵懶,被打趣也只是扯唇淡笑,沒有一點兒戾氣。 有侍女端進酒菜,見一群蓄須的臣子里坐著?個俊雅的年?輕郎君,不禁多看了幾眼。 酒過三巡,有人問起陛下?對太子的賞賜,衛九唇角的那?點笑漸漸變味兒,放下?酒杯提前離場。 皇帝對太子除了責怪和埋怨,哪有過鼓勵? 在偏見面前,努力變得?不值一文。 回到府中,他本打算先?回書?房洗漱,以免一身酒味遭那?女人嫌棄,卻見正房燈火全熄,顯然是睡下?了。 睡下?也好?,她只有在入睡后才是最乖的。 想到昨晚在馬車里的場景,衛九扯扯衣襟,徑自推開正房的門。 守夜的家仆們目不斜視,等房門合上,才開始竊竊私語。 青橘對著?秋荷咬耳朵,“世?子一身的酒味,待會兒又要被攆出來?了?!?/br> “我家小姐才不會?!?/br> “敢不敢打賭?” 秋荷不屑跟小孩兒打賭,在她眼里,青橘就是個沒長大的小屁孩,殊不知自己?比青橘還要小上兩個月。 臥房內,寧雪瀅是被一陣酒氣擾醒的。 她嚇得?頓時清醒,抬腳踹向?酒氣襲來?的方向?。 借著?月光,衛九握住她踹來?的右腳,狠狠咬了一下?她的腳背。 寧雪瀅驚坐而起,“你瘋了不成?” 衛九醉醺醺地?又舔了下?。 腳背傳來?濕潤,令寧雪瀅頭皮發麻,她爬向?床邊想要喚人進來?,卻被衛九摁住腰,趴臥在床上。 衛九將她翻轉過來?,定定看著?她驚慌的臉,啞聲開口,低沉的可怕,“就那?么怕我?” 與醉酒的男人爭辯毫無意義,寧雪瀅伸手探向?枕頭底下?,抓起之前放置的剪刀,“你回書?房去!” “我也是你的丈夫?!?/br> “你不是?!?/br> 衛九攥緊撐在女子兩側的拳,附身就要吻她。 寧雪瀅下?意識刺出剪刀,又及時收住手,刀尖剛剛觸到男人的心口。 衛九低頭看向?堅硬的剪刀,忽然握住她的手向?自己?捅去。 寧雪瀅嚇得?不輕,驚呼著?向?后退。 徒然醒來?。 她愣了好?半晌,方知自己?又做夢了。 夢里的男人是衛九。 心有余悸,她緩緩坐起身,擦了擦額頭沁出的冷汗,反手探向?枕頭底,沒有剪刀,而是睡前塞進去的大雁荷包。 正當她舒緩情緒時,隔扇被人拉開,一道身影來?到床邊。 寧雪瀅握緊荷包,試探著?掀開簾子,在看清月光中站著?的人時,緊緊閉上眼。 夢還能續上? “你噩夢了?” 床邊的男人開了口,雖有酒氣,卻并不難聞,散發出近似梨花白的味道。 “酒席散了?”佯裝鎮定,她開口詢問,語氣溫溫柔柔,略帶些剛醒來?的啞。 衛九有種被溫柔治愈的錯覺,他試著?坐在床邊,僅占據一個邊沿,盡量和氣地?回道:“我提前回來?了?!?/br> 為何?要提前回來?擾她安置??? 寧雪瀅腹誹,面上溫和,“嗯,時辰不早了,快去書?房休息吧?!?/br> 擅長洞察的權臣,怎會聽不出她攆人的小心思?衛九不想與她在夜里爭吵,吵不過自己?生悶氣,吵過了惹她哭泣,自己?也不解氣,沒必要。 “我能宿這兒嗎?” 好?商好?量的語氣快要不是他了。 可寧雪瀅覺得?毛骨悚然,不懂他為何?轉變了態度,從水火不容到曖昧狎昵。 消耗著?最后一點兒耐心,她輕聲勸道:“你要洗漱的,在屋里折騰會擾我休息,還是去書?房吧?!?/br> 衛九還是好?商好?量的,似乎對這種相處方式很受用,“我會輕點?!?/br> 寧雪瀅深深呼吸,耐性即將耗盡,“我淺眠?!?/br> 衛九垂眸,像個回來?晚了進不去窩的狼崽子,莫名有點兒可憐。 可寧雪瀅知他本性,與“可憐”這個詞可不沾邊。 心中對他沒有一絲憐惜,卻要耐著?性子催促道:“書?房還燒著?地?龍,快去吧?!?/br> 幾經周旋后,衛九終于被勸走。 臨出門時,還轉身瞥了一眼。 當瞧見世?子爺從正房出來?,去往書?房,青橘興奮地?站在鵝頸椅上掐起腰,“我就說,世?子會被大奶奶攆出來?吧?!?/br> 秋荷不理睬,心道幸虧沒與她打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