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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寧雪瀅理順不開見外的心理,卻也推托不掉。 少頃,湢浴冒出熱氣,寧雪瀅坐在浴桶中,由秋荷灌下一瓢特調的桂蜜牛乳,沁潤起每一寸肌膚,宛若涂抹上一層乳酪質地的桂花膏。 蒸熱的牛乳與桂花交織,散發出馥郁香氣,激起侍者的食欲。 秋荷擔憂道:“小姐,待會兒姑爺會不會吃了你?” 這是什么虎狼之詞?寧雪瀅立即捂住小丫頭的嘴,“世子在隔壁,不許說笑?!?/br> “奴婢不是說笑,是擔心你的身子?!?/br> 寧雪瀅也擔心,衛湛似有無窮的精力,久久不歇。 今晚或許會很難捱。 “秋荷,去跟董mama要一支潤滑膏來?!?/br> 第10章 寧雪瀅跨出浴桶時可謂肢體透香,瓷白的肌膚沒有一絲瑕疵,泛著暖色光澤。 她換上一身單薄的紅裙,看向秋荷,“好看嗎?” 秋荷無奈笑道:“小姐怎會質疑自己?” 出嫁前,自家小姐可是名動金陵的大美人,求娶之人絡繹不絕。 寧雪瀅當然知曉自己貌美,只是站在衛湛那樣金相玉質的男子面前,自認在美貌上占有的優勢就不那么明顯了。 人外有人,美貌之上是皮骨與氣韻的結合。 說來庸俗,若非衛湛擁有此等相貌,她定然不會這么快接受一個全然陌生的男子。 為寧雪瀅絞干發,秋荷提醒道:“對了,董mama說按著日子,小姐該來月事了,需注意著些,不可在月事間行房?!?/br> “還沒來呢......” 按著日子掐算,再有一兩日的光景吧。 回到東臥,她屏退秋荷,有些不自在地站在隔扇旁,“妾身已讓人換了浴湯,郎君去沐浴吧?!?/br> 衛湛從賬本中抬眸,望著燈火中的小妻子,沒急著去沐浴,而是叩了叩桌面,“過來?!?/br> 寧雪瀅不明所以,快步走到桌前,見賬本上多出幾處批注,想來是衛湛在方才的空閑中標注上的。 如此,賬目一目了然。 不愧穩坐詹事府的第一把交椅,不止批注清晰明了,連字跡都墨飽勁挺,寧雪瀅捧起賬本,虛心地閱覽起來。 衛湛起身去往湢浴,越過她時聞到一股牛乳桂香,不覺慢了腳步,“用的什么?” “秋荷特調的香料,怎么了?” “不錯?!?/br> 中肯的一句評語,聽在寧雪瀅耳中猶如石子入潭水,蕩漾起漣漪,她裝作沒什么觸動,“嗯”了一聲當做回應,目光還落在賬本上,像是多刻苦似的。 衛湛也沒多留,徑自去往湢浴,很快里面傳出水花聲。 看完詹事大人的珍貴批注,寧雪瀅放下賬本,推開窗散熱,卻見廊中站了數名守夜的侍女,頓覺整個人都燒了起來。 新婚那晚她發生的聲音,不會也被這么多人聽了去吧? 正羞恥著,腰間一緊,衛湛不知何時來到了她的身后。 “世子?” 身后的人沒有應答,而是伸長手臂,替她合上窗子,就那么保持著站姿,附在她后頸,以牙齒廝磨起來。 皮rou傳來異樣感,寧雪瀅僵直不動,小幅度地縮了縮頸。 有些癢。 冷調的蘭香環繞在頸間,擾亂她的意識。她像海里漂泊的小船,任由海浪拍打,淹沒在狂瀾中。 被翻轉過來時,還因雙腳無力,全倚在了衛湛的懷里。 衛湛扶住那截盈盈一握的腰肢,低頭含弄她的耳垂,發出了水澤聲。 理智尚存,寧雪瀅在桎梏中扭頭,看向兩人被燭火照在窗上的影子,交頸相依,悱惻纏絡,委實大膽了些。 她撲進衛湛懷中,用力環住他勁瘦結實的腰身,“去里面?!?/br> 這種時候,溫聲細語抵得過圣旨奏章,何況是細若蚊吶的央求。衛湛勾住女子的背,帶著人一步步離開窗前,卻未入暖帳,而是抵在桌邊,剝開一側衣衫。 紅衣落肩,露出雪白肩頭,散發瑩潤光澤。 片刻,留下點點齒痕。 寧雪瀅被抱坐在桌面,卻因太涼再次抗議,嚶嚶喏喏的聲音帶著鼻音,“不在這兒,去那兒?!?/br> 又是這兒啊那兒的,嬌嬌氣氣。 衛湛拉開彼此距離,好整以暇地看著她那張透粉的嬌面,忽然扣住她的下巴向上抬起,迫使她直面自己,“待會兒是不是又要熄燈?” “嗯......嗯?!?/br> 寧雪瀅反手去觸燈盞,想要拿起吹滅,卻被衛湛扣住雙腕,高舉過頭頂。 背后沒有支撐的靠點,雙腳也在懸空,寧雪瀅被向后延伸時,極度缺乏安全感,偏頭緊閉雙眼,強忍著游弋在鎖骨之下的冰涼觸感。 衛湛在官場上雖是個雷厲風行的人,但做事向來穩中取勝,尤其是此刻,拿出了十二分的耐心。 漫漫長夜,月色濃綣,人也柔情。 可桌上的小妻子并不配合,不停踢著他的衣擺,試圖抗議,“郎君,去那邊?!?/br> “叫什么?” “......衛郎?!?/br> 衛湛微怔,原本要逼她喊夫君的,可這聲衛郎,貌似也不錯。 微提唇角,他松開寧雪瀅的雙手,熄滅燈火,抱起女子走向大床。 “自己躺下?!?/br> 喑啞的嗓音縹緲在靜夜中,別樣蠱惑。 寧雪瀅忐忑地仰躺在被褥上,看著那道暗影傾覆而下。 帷幔垂落,呈現出文王百子的圖案,片刻后,有異響斷斷續續的傳出。 不知過了多久,寧雪瀅雙手捂嘴,抽泣出聲。 那支潤滑膏被丟出帳外,孤零零落在桌腳。 正房外,秋荷心事重重,不知潤滑膏的事會不會觸怒世子爺,也不知小姐有無法子讓世子爺甘愿使用那玩意。 “董mama,奴婢聽見小姐哭了?!?/br> 見過大風大浪的董mama瞥她一眼,“正常,別大驚小怪的?!?/br> 秋荷歪歪嘴,繼續守在門外,越發心慌。 小姐哭得有點兒兇。 跺了跺腳,她干脆跑開,耳不聽心不煩。 青橘揚著一張清秀的臉,笑嘻嘻湊近董mama,“mama,今晚過后,咱們是不是要迎來小主子了?” “還早?!备杏杏涗浥釉率碌牟緝?,董mama按著經驗分析,大奶奶受孕最好的時期是在每月上旬。 闃靜深夜,褪盡喧闐,繪有翠微山色的燈籠在風中不停搖晃,投下令人頭暈的光圈。 守夜的侍從們耷拉著腦袋昏昏欲睡,唯有站在月亮門外的青岑是完全清醒的。 暖帳內,衛湛敞衣靠在床圍上紓緩著呼吸,側頭時,為蜷縮的女子掖了掖被子。 “可要叫水?” 寧雪瀅悶頭毫不動彈,像是散架的木娃娃,沒精打采,青絲凌亂黏在淺痕斑斑的背上。 一開口,聲音沙啞,“你今晚別同我講話?!?/br> 誰讓那會兒她哭求他時,他沒有一點兒憐惜,都不停下來。 聽出是氣話,沒哄過人的年輕世子也不上趕著討嫌,撩起帷??戳艘谎勐┛?,眸中漸起波瀾。 像雨滴落入深潭,打破了靜影沉璧的潭面。 留下一句“明日,我不回房”,便起身離開了。 聽見湢浴傳來一遍又一遍的水聲,寧雪瀅也未過多留意,疲倦地睡去。 夢境混亂,彤云壓頂,浮嵐暖翠轉眼蕭索?;ɑ苈鋽?,青竹凋零,滿目瘡痍。 驀地,一頭豹子從沉睡中醒來,目光灼灼地盯著林外的她,齜起獠牙狂吼一聲,地動山搖。 寧雪瀅從夢中驚坐而起,半晌才反應過來適才是場夢。 帳外黑漆漆的,燭臺燼滅,她有些怕,隔著簾子喚起衛湛,“衛郎?” 隔扇之外未有回應,那人應是已經離開。 行房過后沒有溫存,沒有輕哄,醒來還被晾在一旁,換誰都會覺得委屈吧......寧雪瀅忍著不適抱住自己,埋頭在膝,頓覺孤寂。 倏爾,她想到什么,捂著小腹穿上繡鞋,摸黑走到窗邊,“秋荷?!?/br> 靠在廊柱上打瞌睡的秋荷立即清醒,忙不失迭地來到窗前,“小姐有何吩咐?” “幾時了?姑爺呢?” “快到丑時了。姑爺回、回書房了?!?/br> “青岑何在?” “守在書房前?!?/br> 心下終于了然,寧雪瀅道了聲“無事”,又摸黑回到床上躺下,卻是了無睡意。 一個身體健壯的男子,逢九患心疾,不與家人提起,也不傳侍醫,只將自己鎖在安靜的房中,是件多么匪夷所思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