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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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了早已離開的侍衛青岑,其余女侍目不斜視,“觀賞”著雷電中的庭院,視野一旁蒼青。 掐算著時辰,董mama讓人事先去備水,可等到子時還未得到送水的指令。 她轉了轉腕子上的金絲玉鐲,面上一派淡然,心里卻有些擔憂新夫人的身子,從亥時中段到子時,足足半個時辰,喜房內一直傳出女子的嗚咽,嗓子都哭啞了。 “姑爺怎地還不叫水?”一旁的秋荷擰著繡帕跺了跺腳,“我家小姐身子骨弱,禁不起這般折騰的!” 董mama穩如泰山,閉眼感受風雨拂面,“新婚夜貪歡,人之常情,急什么?青橘,去讓廚役給大奶奶備些滋補的燉品?!?/br> 沒等青橘應聲,秋荷發出一聲疑問:“大奶奶?” 董mama睜開眼,“不然?” “不是該喚我家小姐一聲三奶奶嗎?” ** 城東另一座府邸中,意氣風發的小將軍敬酒回來,醉醺醺推開喜房的門,甩了甩銀冠高扎的長馬尾,癡癡望著坐在喜房內的女子,“娘子......嗝......” 聽見酒嗝聲,蒙著紅蓋頭的新婦嫌棄地擺了擺手,示意身側的侍女攔下橫沖直撞的新郎官,“猴急什么?先去沐浴?!?/br> 季懿行醉眼迷離,卻十分聽話,任由侍女扶著去往水汽彌漫的湢浴。 也正因醉了,才沒有注意到新娘子的腳碼比他的還要大。 ** 夤夜雨歇,萬籟俱寂,季懿行看著眼前煙視媚行的新娘子,止不住地抽搐起嘴角,倒不是因對方的腳碼有多大,而是此人他曾在薊州鎮總兵府見過一面,乃薊州鎮總兵的嫡女杜絮。 如今隨父調任搬遷至金陵,婚配永熹伯府世子衛湛。 第3章 夜瀾闃寂,只聞潸潸細雨聲,一抹嬿婉倩影倒入帳中,額頭沁出濕漉香汗。 雖是將軍之女,寧雪瀅卻在少時身子骨羸弱,走十步都要氣喘,靠其父寧嵩以大把的燕窩、海參、蟲草調養好身子,最受不得一點兒疼,這會兒被欺負了兩個時辰,早已失了元氣,粉潤的臉色變得慘白。 翹頭卷草紋木雕聯二櫥上擺放著一盆石榴花,摘植在素三彩的方盆里,葳蕤明艷,然而,與野外疏狂暫放的紅石榴相較,少了些鮮活氣兒,亦如打蔫的寧雪瀅。 女子蜷縮成團,緩釋著近乎劈裂的痛感,素齒在下唇上留下一排牙印。 身側的男子并未入睡,安靜地倚坐在床畔,肩上披著件月白寢衫,半邊臉融于紫電的光影中,襯得五官更為深邃精致。 用眉眼如畫來形容這個男子并不為過。 可他的眸光太過冷寂,給精致的“畫作”鍍了一層寒霜。 寧雪瀅不知他在想什么,也無暇他顧,只想歪頭暈睡過去以補充流失的體力。 “郎君?!?/br> “嗯?!?/br> “夜深了,安置吧?!?/br> 金陵寧氏非望族,祖輩無人考取過功名,確切地說,連寒門都算不上,也就是到了寧嵩這輩,憑借一身蠻勁和功夫,硬是從濟濟武將中脫穎而出,得到季老將軍的提拔,成為一方總兵,光宗耀祖??蓪幨吓c其他門閥世家相比,底蘊薄弱得多,寧嵩還時常會被名門出身的將領拎出來取笑他的草莽出身。 是以,寧雪瀅在出嫁前,被七姑八姨進行了冗長的勸說,要她嫁人后要知禮解、守規矩,萬不能給家族丟份兒。 還說能被季老將軍挑中做孫媳,是她八輩子修來的福分。 不管怎樣,寧雪瀅牢記七姑八姨的話,沒打算撇下新婚丈夫獨自入眠。 可聽完她的話,身側的男子沒有什么反應,依然倚靠在床圍安靜如斯。 再敵不過睡意的侵蝕,寧雪瀅掖好被子睡了過去。 烏云遮月,化為似真似假的潑黛峭岫,連綿起伏,鬼魅般虛幻。 待聽見清淺均勻的呼吸后,衛湛側頭看向熟睡的女子,半晌抬手,以指骨碰了碰她軟彈的臉頰。 “可有想過還會見面?” “娘娘?!?/br> 低沉微啞的咄唶,帶著一點難以捉摸的笑意。 衛湛支頤欣賞著女子的睡顏,眼底是萬丈灰燼。 朝陽初升,曉色絢麗,寧雪瀅在一陣悶痛中醒來,下面的腫痛感未消,反而加重了,可初入夫家的彷徨經過一宿的沉淀有所消解,這會兒看向坐在床沿整理衣襟的男子,也沒了初見的緊張。 有了過夜的交情,她慢慢爬起來,單手杵在絲滑的繡紋錦褥上輕柔一聲:“三郎晨安?!?/br> 昨夜不敢喊出口的稱呼,在經歷同床共枕后,不算拗口地喚了出來。 然后一瞬不瞬盯著男人寬肩窄腰的背影,暗含些許期待。 婚后是需要互相理解才能長久地經營下去,對方性子冷,她就熱忱一些。 聽見稱呼,衛湛理在前襟的長指微頓,轉過眸來,“三郎?何來三郎?” 望著男人疑惑的目光,寧雪瀅無意識地抓緊錦褥,又確認了一番:“季三郎......” 另一邊,朱闕苑。 古樸素雅的二進院的正房內,衛伯爺和夫人鄧氏端坐其中,一人閉眼靜默,一人緊握手持,面色皆沉重。 三彎腿角幾上換了一支熏香,混合著沉香、茉莉和側柏葉的味道,有靜心凝氣之效用。 府中唯一的嫡女衛馠看向董mama,露出不悅之色,“真娶錯了?” 董mama躬身,“的確娶錯了?!?/br> 二公子衛昊染了風寒,正裹著裘氅以錦帕擤著流涕的鼻子,“娶回來的當真是大同鎮總兵寧嵩之女?” 董mama調轉腳步,再次躬身,“回二公子,是的?!?/br> 衛伯爺膝下嫡系只有兩子一女,幺女衛馠年方十七,已招贅婿,平日里都是由她打理府上的中饋和人事。 娶錯一事,她本是難辭其咎,但一想到婚事倉促,非她本意,不由得抱怨道:“還不是大哥非要將吉日選在昨兒,我就說倉促容易出錯吧?!?/br> 衛昊看向meimei,“你先前說過這話?” “怎么沒說過?可大哥一向說一不二,我哪敢一再頂撞!” 兄妹二人對視一眼又同時移開,齊齊看向衛伯爺。 這事稀奇又棘手,就任國子監祭酒的衛伯爺一直閉眼緘默,沒能拿出主意。 鄧氏也沒有什么好的意見,聽董mama說,兒子已經占了那姑娘的身子,這還怎么退婚! “派人去戶部尚書府打聽打聽,確認一下那邊是接了個空還是將杜家娘子接去了?!?/br> 衛伯爺“嗯”一聲,表示認同,“若是他們先接錯了新婦,那責任不歸咱們?!?/br> 鄧氏拿眼睇他,“講責任不責任的還是其次,主要是要給新婦和親家一個交代!” 堂堂永熹伯府,在迎親的路上弄錯新娘子,無論如何都有不可推脫的責任。 衛伯爺濃眉一挑,“哪個新婦?哪個親家?” 隨即哼笑道:“要是杜家還好說,最多就是咱們兩口子親自登門賠不是,往后將杜絮那丫頭當義女對待。要是寧家......就寧嵩那潑皮猴的脾氣,誰能頂得???為夫這把老骨頭,不得被他全都拆了?” 室內再度陷入沉寂,直到門外傳來家仆問安的聲響。 隨著一聲聲“世子萬?!?,身穿織金寬袖宋錦絳衣的衛湛走了進來,面容淡淡,不見新婚之喜,亦不見娶錯之愁。 一見兒子,衛氏夫妻正襟危坐,擺出了公婆該有的儀態。 可等了一會兒不見新婦跟進來,鄧氏歪了歪脖子,小聲問道:“人呢?” 衛湛是來例行請安的,隨后坐到玫瑰椅上,接過管家姜叔遞上的青花瓷蓋碗,“一時接受不了,就先不過來給二老行媳婦茶了?!?/br> 衛伯爺趕忙點頭,“是啊,換誰也不能立即接受,咱們別去添堵了,還是先與季朗坤那兩口子碰個面吧?!?/br> 雖是看不慣寧嵩,但衛伯爺沒將偏見轉移到一個遠嫁的十六歲女郎身上,只想盡快解決麻煩事。 “沒必要?!毙l湛刮了刮茶沫,有縷縷水汽縈繞指骨,“按著季尚書的性子,會直接對外聲稱自家娶回的兒媳就是杜絮,會甩鍋給手底下的人,說是他們弄錯了新婦的籍貫和名字。這種事,外人頂多會在私下里議論,沒人敢去當面觸霉頭?!?/br> 夫妻二人對視一眼,這還真是季朗坤那個老東西能做出的事兒。論皇城最好面子的人,當數季氏家主,別說娶錯兒媳,就是抱錯兒子都未必會聲張。 見狀,在場的人不敢再置喙,尤其是衛昊和衛馠,甭管私下里在庶弟庶妹面前多強勢,在長兄衛湛面前,是萬萬不敢造次的。 清早的伯府,陷入寧謐。 古老的姑蘇衛氏,是大鄞皇朝勢力最廣的世家之一,在遷來京師后,享有朝廷特批的七進七出府院,一磚一檐、一木一石都極為考究。 但樹大招風,前任家主在朝廷中樹敵不少。 自從衛伯爺世襲爵位,在聽從長子的建議后,削減了不少門徒人脈,使衛氏不再招搖,像明瓦覆霜、寶匣封存,處處透著沉靜,只有籠中的百靈鳥嘰嘰啾啾個不停,以及青銅老缸中擺尾的魚,蕩起漣漪,搖曳睡蓮。 ** 隨著昨夜的積水自屋檐滴落,迸濺在臉上,寧雪瀅才從迷茫中反應過來,拿起帕子擦了擦臉。 站在斜后方的秋荷上前半步,哭唧唧問道:“小姐,咱們該何去何從?” 寧雪瀅望著熠熠朝暾,沒有開口回應。 她也不知該何去何從。 玉照苑種了許多四季常青的篁竹,翠綠欲滴,淡雅幽靜,如今素青之中綴入一點柔粉,有初寫黃庭之妙。 衛湛回到玉照苑瞧見女子立在窗前時,就有這種感覺。 當仆人們請安的聲音傳入耳畔,寧雪瀅扭頭看去,上一刻還泛著小別扭的素凈臉蛋瞬間紅個通透。 想起暗夜里一聲聲陌生又粗噶的氣喘,她抓緊裙擺,感覺那里又火辣辣的疼。 因著一早的“兵荒馬亂”,還沒顧得上涂藥呢。 “世子......” 衛湛漫不經心的“嗯”了聲,推門走進正房,來到東臥窗前,忽然附身將小妻子抱了起來,“啪”的合上窗。 仆人驚訝不已。 秋荷愣在原地,進退不得。 青天白日的,錯娶的事還未講清楚,關窗做什么? 窗欞內,被豎著抱起的寧雪瀅僵在衛湛的臂彎,“衛世子自重?!?/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