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芝士玫瑰(二更)
纏綿激情都是只留一瞬,這恐怕是最后溫存。 黎楚怡去了趟廁所又清醒起來,陳嶼一直沒醉,他坐在沙發上大爺一樣地滑手機。 晚上十點,大家還沒玩夠,睡的睡,抱的抱一起。 陳韻思真是厲害了,沒想到她藏得可深,她捧著一杯水坐陳嶼旁邊,“你今日點解唔玩游戲?(你今天為什么不玩游戲)” 陳嶼低頭玩手機,“我不是在玩?” 陳韻思靠近,垂目看他玩游戲,上面都是她看不懂的小人和火花。 “你今天好晚來?!?/br> “來了就行,時間無所謂?!?/br> “也是?!?/br> Alex有危機感,急忙擠兩人中間,勾肩搭背,“別玩手游,我們來談談人生?!?/br> 陳嶼也不知哪來的人生可談,“你起個頭?!?/br> Alex看這陣仗,把黎楚怡也拉來,“來聊人生啊?!?/br> 黎楚怡:“人生就是吃喝玩樂睡睡睡?!?/br> 陳韻思:“要和喜歡的人在一起去太平山,坐纜車?!?/br> 陳嶼嗤笑,“太平山無聊得飛起?!?/br> 陳韻思放下那杯水,“不會啊,在太平山可以看維多利亞港,還有日落,那個顏色好漂亮?!?/br> 陳嶼沒說話,她覺得他回應就是一種激勵,繼續靠近,“你知不知道它有個別名?!?/br> 黎楚怡來香港兩年還沒能完全熟悉一些歷史,Alex打算說,陳韻思遞了個惡狠狠的眼神。 Alex故意大叫:“扯旗(男仔性器勃發的意思)山啊?!?/br> 黎楚怡突然捂嘴笑,“去了就扯旗的意思嗎?!?/br> 陳嶼替陳韻思回答:“太平山在香港島最高的地方,以前設立了旗號和信號站,會扯起鳴炮?!?/br> Alex拍他肩膀,“你這話不符合你的氣質,你應該說,是啊,去了就扯旗,在上面來一炮?!?/br> 陳韻思覺得他有毛病,“你閉嘴?!?/br> “你有什么方法讓我閉嘴?” 黎楚怡看出來了,“親啊?!?/br> 陳韻思卻是誤會了,“那你們親呀?!?/br> Alex對陳韻思說:“是你和我親?!?/br> 陳韻思反而抓著陳嶼的肩膀,然后一口“?!鄙纤淖旖?,“Alex,你可以閉嘴了吧,我不喜歡你?!?/br> 黎楚怡愣著杏目,Alex也驚了。 在場的人都沒料到,陳嶼皺眉,伸手擦掉她的口紅,“我不做工具人?!?/br> 黎楚怡努力鎮定,給他一個眼神,意思是他也失信了,沒有維持忠誠。 陳嶼不給第二次回應,他都說自己不做工具人了。 黎楚怡不會傻到去親Alex,幼稚行為,但她見到這個狀況胸腔里埋了一股火。 深夜的玫瑰花瓣沒有露水,甚至還被人涂滿芝士,可見玩心大發的人毫無憐惜之心。 暴露本性了吧陳嶼,不愧是一頂一的壞男仔,來者不拒,而且衰到只管州官放火,不許百姓點燈,她不能碰,他能碰。 Alex卻是打圓這個尷尬的場面:“媽咪,那我們親嘴嘴咯?!?/br> “媽咪不和你親?!?/br> “你花心?!?/br> 黎楚怡一貫笑盈盈道:“也不看看是不是遺傳的,我的表哥那么花心,那做meimei的當然不能失敗啊?!?/br> Alex傻乎乎往這個雷坑跳:“說個笑話,你們兩個如果真是我老豆老母,我一定是個爛人,這種東西可能真的會遺傳?!?/br> 陳嶼終于收手機,疲憊地揉眉骨,“收皮,準備回宿舍了,你走不走,”他轉過頭問旁邊的陳韻思:“送你回去?!?/br> 熟悉的,毋庸置疑的口氣。 黎楚怡煩躁到頭上,不吭聲。 等他回頭。 等。 他沒有。 她終于忍無可忍,冷不丁來一句,挑戰到底:“陳嶼,你就是爛人,遺傳的,天生的,沒得改的?!?/br> 如果只有前面這句,他完全OK,然而不是。 陳嶼和陳韻思說幾句,然后一把抓過黎楚怡的手腕,把她拖到走廊里面的房間。 兩人越過無數如尸體一般睡死的身軀,腳步一前一后印在地板的月光上。 門一關。 黎楚怡轉動手腕,不能克制情緒地罵道:“你憑什么那么雙標,她可以碰你,我不可以碰人,還忠誠?你睜大眼睛看看你做到了嗎?!?/br> “你也沒好到哪去?!?/br> 陳嶼把她甩到沙發上,手臂撐在沙發上,她被禁錮在中間,說:“你要和我玩,非要和我作對我可以無所謂,但如果你踩我底線恕我不能奉陪,之前我都忍,你現在用這個問題刺激我是想死對嗎,我也不要求你多順我意,你胡作非為到這個地步就知我們必須要結束?!?/br> 她氣得渾身發抖,死咬住唇,如芒在背,如鯁在喉。 他打臉不止一次了,還順什么氣順,他氣得快肝臟爆裂,繼續攻擊:“你不是喜歡灑脫嗎,不是喜歡game over嗎,黎楚怡你現在你給我聽清楚,我們結束了,你愛碰誰愛玩誰都他媽和我沒關系?!?/br> 她終于松開唇,紅著眼問:“認真的?你別再耍我?!?/br> 空氣焦熱緊繃,兩人依舊灼灼對視,就同第一天干混賬事一般,誰也不服輸,誰也不想低頭。 可她害怕他下一秒回答是認真的,哪怕是當初在天臺上的對峙,她都從未如此害怕,那時的害怕是不能承受一種灼燙的喜歡,這時的害怕是不能承受他的突然喊停。 翻江倒海,壓得她喘不過氣。 結束的那句話未從口中出來,兩人還可繼續糾纏,現在,她手腳冰涼,意識到他真的要親手打碎他們的關系。 陳嶼心疼得滴血,面目卻是極為冷靜:“沒有假的,我對你說過的話,你最憎拖泥帶水死纏爛打,就到這吧,”他又說:“這樣真的沒有意義,我們是表兄妹?!?/br> 是他忍過頭,一而再再而叁,碎了又重組,給她恃寵而驕的機會。 黎楚怡兀自地笑了:“你第一次搞我的時候怎么不這么想?你說我玩不起,現在你的道德感是搭的士回來了?”她說的話尖銳凜冽,處處針對。 陳嶼把指腹壓在她紅色的唇上,“你該滿意了,我完完全全就是爛人,因為沒有道德感,所以膩了就扔,我玩過很多人,你只是其中一個,”然后,輕挑地拍拍她的臉,再毫不留情地松開。 黎楚怡怒得不行,她無處發泄。 香港的月亮時時在變,感情亦同此一般,什么陰晴圓缺悲歡離合,就在今日,翻臉來得迅猛且離譜,但其實都有了些預兆。 回到宿舍,黎楚怡渾身乏力,跌坐在床上,目無焦距。 于一瑩只當她疲憊,給她倒了一杯溫水,她接過一口氣喝完,不帶一絲喘,到最后一滴完全進入胃里,她才開始急促呼吸。 這樣的境況有些陌生而熟悉,遲鈍,壓抑,最后爆發。 黎楚怡有時也在想,她什么時候會喜歡上一個人,她曾經問李芹,“怎么樣才是喜歡?!?/br> 李芹說:“得不到的時候為他哭,傷透了心地哭,因為女仔往往記得為他哭的那個人,還有容不得別人和他有一丁點親密的接觸,會吃醋,那種感覺真的很酸很辣?!?/br> 她輕笑,滿腦子都是陳韻思親他的場面,還有他說過的那些話,不管是寵的還是激將的,全都交錯在一塊,如同冰冷的浪潮拍打她的心。 不知是氣亦或是什么,黎楚怡抄起手機發了條語音給陳嶼。 “你生氣,我不氣嗎!你就是個混蛋!” 這話她說過多少次,醞釀的情緒都不如此刻那么真情實感,那么熾烈。 五分鐘,她坐在床邊刷各種短視頻,想要排解焦急等待回復的心情。 十分鐘,她開始看ins,不知不覺又滑到陳嶼的ins,點進去發現他把很久前她拍的那張照片刪了。 一瞬間,她捏緊手機,抬手就把它砸到床上,終于撫臂埋頭哭了起來。 又心酸又自責,所有情感突然填滿胸腔,遲鈍的后果是有很強的后勁,她哭到慍怒,哭到打嗝,哭到心砰砰跳。 最后聲音都?。骸案绺缯f好要疼meimei,說好不欺負meimei,他怎么能先放棄我?!?/br> 明明她開始不想放棄,明明都有一點覺悟了。 她知道,他一定鐘意她,然而鐘意不一定要表白,鐘意往往會牽扯更多試探。 比如說他們冷戰的時候,黎楚怡雖然氣,下樓遛狗的時候還是故意穿了一件紫粉色的吊帶衫,想偶遇他,看他支在賣汽水的冰柜前和阿伯吹水;又或者說,陳嶼在吹水的時候,把自己身上的外套脫了搭在手臂,其實是想裹在她裸露的肌膚外。 她憑什么把他吃死,他又憑什么吊著她,無意之間,兩人從rou欲勾心斗角到情感上面,鬼相信這是親情,鬼相信這是單純的炮友關系。 只是,這才剛剛醒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