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小陳嶼的裝逼搞怪事跡(慎入)
陳嶼住在瑞士意大利語區,因為環境懂四門語言。意大利語翹舌音很多,說起來好聽,但他不怎么喜歡,他和父母用粵語交流,出去打交道才用英語和意大利語。 鄰居家住了個漂亮的婦人,年近五十,一身復古瑪麗紅的洋裝,指尖掐著翡翠戒,在花園剪玫瑰的時候,唇瓣邊生出一絲煙,從有些老態的眉眼也能看出危險的分寸,年輕的時候棱角應該很鋒利。 那會兒陳嶼十歲,他在玩足球,一不小心用了狠勁,足球飛過柵欄跳進玫瑰花叢。 她看了過來,發現是隔壁家年輕的亞洲面孔,穿得很活,長得白,她知道旁邊那家是中國人,男人有一點大男子主義,女人有一點艷美浪蕩,但她沒任何興趣,年近五十只愛在家作油畫栽培花,她家里的一幅畫能賣很多錢。 她不是傳統慵懶的瑞士人,而是很爭強好勝一人,經常窩在家創作,畫紙被揉一堆扔地上,畫不好誓不罷休那種。好了,這也就意味著她對自己打造的東西有很強的保護欲,容不得有污點糟蹋她的杰作。 婦人叫丹妮拉,用正宗意大利語問他,“這個球是不是你扔進來的?!?/br> 陳嶼沒說話,眼睜睜看著那球沉進玫瑰海里,丹妮拉也不說話了,手撫在玫瑰瓣上,臉上的皺紋都透著冷靜。 他終于用意大利語回答她,“不小心踢進去了,抱歉?!?/br> 她問,“我的花你想怎么賠償?!?/br> 他答,“這個要看您?!?/br> 下雪了。 她讓他一周都過來弄玫瑰花,這是件挺唐突的事情,他不喜歡,覺得這樣做太不適合他,一個男生,為什么要折騰玫瑰花,但那球又是他踢的,確實該承擔責任。 他其實是叛逆的,有點不爽,但是得認,那顆躁動的心一起,他就邊剪邊用粵語說了句:“冇意思,咁鬼死無聊噶(沒意思,這么無聊)?!?/br> 奶包一樣的聲音。 丹尼拉聽得有點熟悉,語氣似乎是埋怨,她也沒生氣,反而說:“你講粵語很可愛,我兒子以前也學了點?!?/br> 他有些意外,轉回意大利語,“為什么?!?/br> 丹妮拉教他怎么修理花,“他有一任女朋友是香港人,我兒子為了她學的,聽起來很難,但他硬是要學會?!?/br> 陳嶼知道了這是她兒子要學粵語的原因,“女朋友啊?!?/br> “你多大?!?/br> “十?!?/br> “也能有女朋友?!?/br> 他哦了一聲。 丹妮拉笑:“二十年前我們一家人去過香港,當時我要參加一個畫展,聽說香港的杜莎夫人蠟像館是新建的,我們拜訪后出來,兒子在太平山頂買雪糕,沒有瑞士的雪糕甜,但也不錯?!?/br> 陳嶼說:“我還沒去過香港?!?/br> 丹妮拉有些驚訝,“你們家不是香港來的嗎,這么多年沒回去?” 她真的很不關心隔壁鄰居的具體行蹤。 他稚嫩的小手停了,淡淡頷首:“對,還沒去過?!?/br> 挺想去的。 回家后,陳嶼把陳彪立從華人街碟片鋪搜刮的DVD一一看遍,開始看很多很多香港電影,比如《英雄本色》《逃學威龍》《賭王》等等等等。 最重要的是,他想和他們一起去吃太平山頂的雪糕。 十六歲,陳嶼看到陳彪立一個人坐在外面喝白酒就煩,陳彪立那時還不知道他撞見秦藝濫交的事,所以總是一個人在裝。 陳彪立是睜一只眼閉一只眼,但那么多年的情感投入怎么會不悲傷,他脖子漫著一層紅,看到陳嶼還說:“有應酬,喝多了?!?/br> 哪里有應酬,他所在的瑞士公司基本傍晚五點就熄燈。 “我早就睇到曬,你唔洗再隱瞞了(我早就看到了,你不用隱瞞)?!?/br> 陳彪立一開始沒明白,見陳嶼抿唇的樣子才隱隱揣測他發現端倪,心驚,竟然眼紅,“對唔住,阿仔(對不起,兒子)?!?/br> “我冇事,亦都唔關你事(我沒事,不是你的問題)?!?/br> 而他心里想的是—— 叼,秦藝這么不公平,還吃什么雪糕,真是撲街。 對,氣到瘋狂在心底爆粗。 陳嶼在學校早就小有名氣,有次與外國人debate有關單性別教育的優劣勢,沒錯,就是黎楚怡這幾天在弄的課題,同組的中國女生上臺受底下幾個外國女孩嘲諷,他幫她回擊成功。 女生英文名叫Kitty,中文名叫陳海琪,戴眼鏡,很溫婉的一個女生,成績好,語言功底好,暗戀陳嶼。 這場debate是自由debate,所有人可以暢所欲言。 陳海琪說:“我認為單性別學校的劣勢在于,學生后期走向社會這個復雜的混合體會受到強烈的沖擊,沒有經歷過渡階段很容易有心理負擔?!?/br> 他們這所學校在盧加諾,是混合性別國際學校。 魚龍混雜的人多,聰明厲害的人也不少,底下有人刁著根糖,沒聽完就打斷并質疑,那人似乎在女校待過,有些不屑:“我怎么沒覺得啊,難道是因為中國女生普遍社交能力弱嗎,這么保守,怎么會有負擔呢?!?/br> 臺下一堆人在笑,知道她是故意搞針對,但也不說,只愛看戲。 女生太溫柔,“這不是我們辯題的方向,你這句話非常冒犯中國女生,請你道歉?!?/br> “看吧看吧,這還不保守呢,開個玩笑也不行……” 陳嶼坐在下面玩著筆,本來在紙上圈圈畫畫,空氣有一絲光線在紙上纏綿,顯得他手特別好看,他安靜聽著。 “你做過愛嗎,kiss呢?” “這不是什么值得驕傲的事情?!?/br> “咦,你這句話潛意識就偏向保守那面?!?/br> 陳海琪一時不知怎么回答。 陳嶼把筆放下,他壓了下椅子,起身,穿過那抹光線走到臺上,林尹恬望著他,手指緊緊交錯,指節已經泛白。 她覺得難堪,在喜歡的男生面前被人這樣調侃還那么慫。 陳嶼看她一眼,知道她說話輕,不銳利,但也問道:“你還要不要和她們爭論,礙時間了?!?/br> 陳海琪覺得他真是冷心腸,這樣也不替她解圍,但是她這人太軟,他在旁邊更容易唇抖哆嗦:“你來吧?!?/br> 陳嶼點頭,手掌壓在臺上,抬了抬下巴指那個抹五彩眼影的女生,他卻沒直接回應辯題,而是毫不客氣地反擊:“zuoai和保守沒必然聯系,做不做都是一種態度,不做不代表保守,做了也不代表開放,就像瑞士人喜歡的生活方式,無聊的時候坐在河邊釣魚曬太陽,或者在教堂前聽街頭藝人表演,這不是保守?!?/br> “Sex也是這樣,在我看來,不管是哪個國家,這只是一種生活方式?!?/br> 下面有人開始了,“William,我聽說你mama濫交,你怎么看待這樣的生活方式?!?/br> 他第一次說不出話,因為他其實很不喜歡秦藝這種行為,可那又怎么樣,他只能自欺欺人說這不過是她的生活方式,比如剛剛那話是他這一年來催眠自己最多的話,現在破滅了,他知道自己不過是在打嘴炮而已。 沉默一陣。 陳嶼冷聲道:“關你什么事?!?/br> 他又在心底罵,這次罵自己沒鬼用。 陳嶼也不知道自己怎么變成爛人的,只能說原生家庭帶來很重要的影響,哦,還有那個不想提的心理醫生。 臨走前,一家人很平靜地吃了頓飯,沒吵架,沒扔瓶子,還一起坐沙發看意大利新聞。 第二天早上飛機,秦藝想抱他,說多發視頻多打電話。 他才不會。 叼你媽那么不公平,那么衰,搞到他很煩,賭氣,賭氣到現在,再也改不掉各種壞毛病,不知不覺變成他心中討厭的人,他知道渣啊,但就是改不掉了。 各種氣,但是他很會憋,很會隱藏,反正沒死沒炸,還能繼續憋。 十七歲到香港,在晨光,他很出名,后來又幫助了一女生。 “謝謝你?!?/br> “不用,你不要太軟,有話直說,不用給她們面子,不然容易受欺負?!?/br> 他這么說,她倒是當真,捏著衣角,忍著強烈的心跳,“那我有話直說?!?/br> 陳嶼皺眉了,因為他看出來她下一句是什么,這樣的舉動和表情。 “我喜歡你,想和你交往?!?/br> 他笑,“不談戀愛,玩玩可以?!?/br> “……” “怎么樣?!?/br> 哇,這個衰仔。 她憋紅了臉,只要是他都行,她羞澀點頭,“好?!?/br> 她就是天臺里的那個乖乖女,妄想成為白月光或朱砂痣,只可惜還沒做成,她就先徹底淪陷了。 嘖,沒意思。 后來,陳嶼和黎楚怡熟絡起來,終于有消停的跡象。 希望,她可以幫幫他,不要拋棄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