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黎靖煒脫了外面的西裝,淺藍色襯衫,將男人寬厚的肩膀和胸膛的弧度,完美地勾勒出來。 唐綿的視線停留在他直挺鼻梁以下嘴唇的位置。 男人的雙唇偏薄,即便是在閉眸休憩,依舊沒有半分放松,緊緊地抿著。 她站在車邊,有一秒鐘大腦停止了運轉。 但是,只有一秒。 唐綿轉頭看了這位中年司機一眼,沒有再扭扭捏捏,壓抑住過快心跳,裝作大大方方的模樣同黎靖煒問好。 上了車,司機問唐綿住址。 唐綿先下意識地側頭望住黎靖煒。 男人沒有說話,看向她的眼睛卻像是昏暗車廂里的一束光。 唐綿報上酒店名,并補充道:“要是麻煩的話,把我放在理大或者紅磡就行,我走過去?!?/br> “我們從西區過去可以嗎?黎生要去上環,然后我再送您到酒店門口?,F在不堵車,很快的?!彼緳C道。 唐綿正想答應說“好”,便聽到黎靖煒開腔:“先送她吧?!?/br> 聲音帶著酒后的慵懶,卻有些客氣和疏離。 此時,車已行至賽馬博物館,聽聞男人的話,司機往左向皇后大道東打方向盤的手明顯頓了一下才回正。 唐綿也愣了一下,但是并沒第一時間接話。 她怕自己說得多,錯也多。 在街上這司機介紹自己是“李家司機”其實想來有些微妙,現在再加上黎靖煒的態度,她確實有顧慮,或者說是之前的事她已經有心理陰影了。 但過了幾秒她覺得不搭腔顯得有點過于刻意,就又開口向黎靖煒道謝。 聲音在安靜的車廂顯得很是突兀。 她捏緊了手里的包。 一路上,司機專心開車,職業cao守很好,沒有再多說一句閑話。 唐綿不覺得壓抑,但卻感覺無法呼吸,腿上的皮制包留下了好幾處指甲印。 進入紅磡海底隧道,車上的氛圍燈亮了起來。 朦朦朧朧的藍色,增添了幾分曖昧。 唐綿舔了舔有些干燥的嘴唇,身旁便傳來手機的震動聲。 黎靖煒接起,跟對方簡單說了幾句話,他掛斷電話后吩咐司機:“時間有些晚,到了你就把車開回去早點休息。Leo在半島等我,他送我就行?!?/br> 司機一聽,連連道謝。 唐綿不是很明白黎靖煒的意思,她扭頭看向男人,帶著疑惑。 黎靖煒將手機隨意放在二人中間,伸過手很自然地拍了拍唐綿的腿。 隔著衣物,男人掌心的溫度仿佛還是傳到她的肌膚,帶著安撫。 還沒到半島,就遠遠看見巴洛克復興風格的外墻上掛了很多禮物風的裝飾燈,門廊下擺了好幾棵巨型圣誕樹,還有圣誕老人玩偶。 原來,今天是平安夜。 唐綿有些恍惚,上次來香港時還是黃色金秋的萬圣節。 轉眼間,今年的日歷就要放進抽屜里等待生灰了。 時間走得太快。 快得讓人有些措手不及。 圣誕裝扮的門童迎過來,黎靖煒和唐綿一同下的車。 她彎腰向司機道謝,再和司機一起看著黎靖煒走向那輛卡宴。 可能因為節日的關系,就算是接近午夜,大堂內的人完全不見少。 唐綿站在里側,視線穿過人群,透過一扇拱形窗戶,看著SUV和黑色轎車相繼離開。 她不自知地嘆了口氣。 不知為何,有些失落。 唐綿回到房間,卸了妝,拿起太妃椅背上的睡衣準備去洗漱,余光便瞟到窗外的一輛車。 在墨色的夜里,那車停在香港太空館背后的綠化帶旁,有棵大樹為其遮擋了些霓虹燈光。 唐綿走近了些,想看得更加清楚。 她探出頭,衣服掉在了木制地板上。 黎靖煒下車,入目的就是唐綿朝自己飛奔過來的身影,纖瘦卻又窈窕。 她沒趕上那趟綠燈,站在馬路對面拍著胸口有些氣喘。 夜風吹亂了她的頭發,也拂起輕盈的紗裙裾。 那雙白皙筆直的長腿在夜色里甚是晃眼。 不知為何,他莫名想到了蓉城機場的那個黃昏,她是不是也像這樣。 “餓不餓?” 男人將女人圈在懷里,嗅著她的秀發,聲線迷人。 唐綿側臉貼著他的胸膛,能夠感受到他的體溫。 她搖搖頭,看著來來往往的車輛,想要退出來,卻沒有成功。 “等多久了?車停在這兒會被罰款嗎?” 她心跳還未平復,說話帶著喘息。 “當然不會?!?/br> 他還想再說什么,身后傳來Leo的聲音。 “黎生,還是上車先?!?/br> 唐綿的臉,“刷”一下紅了,推開男人,躲在他身后。 黎靖煒笑了笑,替她把車門打開:“我喝了點酒,現在沒法開車?!?/br> 車往九龍那邊開,不快不慢。 這么晚了,沿路逛街的人還是很多,沒什么店鋪打烊,花花綠綠的彩燈,烘托出節日氛圍的濃厚。 以往她在香港,總覺得很累,很少靜下心來欣賞這座城市。 唐綿稍稍放下車窗,一絲風透過縫隙吹在臉上,很舒服。 這是一座不夜城。 一座有魅力的不夜城。 卡宴駛上清水灣道,路邊的行人越來越少,唐綿開始有點不解。 “你不是去上環有事情嗎?” 黎靖煒沒回答,只是問唐綿要不要去吃點東西。 她還是搖搖頭,說自己晚上去李家前填飽了肚子,真的不餓。 從一開始,唐綿就沒有問黎靖煒要去哪里,要做什么。 也沒有問他,如果自己沒有看到他的車,他要怎么做。 是打一個電話?還是上來找自己? 她什么都沒有問。 她明白自己今晚出來意味著什么。 既然已經在他身邊,那么這些問題都不再有意義。 在電梯間里的幾十秒,密閉的獨處空間,她將手放在胸口,能夠感受到自己明顯加快的心跳。 她其實有冷靜下來,思考自己是不是有些沖動。 她得承認,她有過害怕,有過猶豫,有過退縮。 可是最后,她還是選擇跟著自己的心走。 在路口,她看著黎靖煒從車上下來,往自己這邊望。 維港的風拂過,那棵大樹的枝條垂落,迎風搖曳。 等紅綠燈時,他插袋站在路的那邊,一輛又一輛的車從兩人中間駛過,似光影穿越時空一般。 她的心,百轉千回,形容不出來是什么滋味。 奔向他的那一瞬間,他張開懷抱等自己的那一剎那,唐綿忘記了所有。 道路越來越窄,卡宴最終停在盤山公路旁,唐綿反應過來時,Leo已經不見蹤影。 她看見不遠處寫著“Kowloon Peak”的指示牌,仍然有些懵,對于自己被帶到了這里。 等到有一片樹葉掉在她的發梢,再落到黎靖煒肩頭時,她才覺得這一切不是幻覺。 路燈忽明忽滅,光線不是太好。 隨著男人的步伐,女人翹著的小腿在空中一晃一晃,帶動著細高跟上的碎彩石一閃一閃,似是引路燈。 黎靖煒也像是跟著這光,一步一步地踏上臺階,走得很穩。 唐綿趴在他背上,感覺分外安心。 “在香港這么些年,平時喜歡做什么?” 一路上,除了樹葉擺動的“沙沙”聲音,很安靜,唐綿閉上眼睛,男人的聲音像是從很遠的地方傳來。 “行山,還有出海?!?/br> “來過這兒嗎?” “來過一次,剛到香港時和同學來的。不過那天上午起大霧,我們什么都沒看見?!?/br> 有些冷,唐綿說這話時不自覺地將頭深埋他的頸窩,聲音也“嗡嗡”的。 “那我來過很多次,不過每次都是一個人。風景,時好時壞?!?/br> 唐綿環著他的脖子,指尖能感覺到他胸腔的微顫。 觀景臺很平整,不過空無一人,安靜得只聽得見風聲。 唐綿要下來自己走,男人沒說什么,只是放下她,替她拍了拍被自己壓得有些褶皺的裙擺。 再點上一支煙,牽著她的手往前走。 天公作美,萬里無云,視野開闊。 不同于在太平山頂看見一幢幢摩天大樓筆直聳立,有伸手可及之感。 在這里,可以把港島、維港、九龍半島盡收眼底,是另一種風味的壯觀。 夜色深深,燈火璀璨。 數不清的霓虹閃爍,恍若峽谷中散著微光的螢火,錯落有致。 又像是,站在一個巨大銀幕前感受可望不可及的星空,唯美而立體。 唐綿從來沒看過這樣的香港,感覺震撼極了。 二人并排站在最前端,黎靖煒側頭看閉著眼睛的唐綿。 光線不算亮,襯得她的側臉很柔和。 他的視線繼而落在女人的腿上。 沒什么阻擋物,不知是海風還是山風,鋪面而來。 唐綿穿著不過膝的裙子,兩條白花花的腿難免受涼,她下意識地把左右腳交叉,減少被吹刮的面積。 黎靖煒把煙往嘴邊一叼,空出的手脫下西裝,往她腰際圍去。 唐綿正沉浸在這美景中,沒反應過來,本能地往旁邊一退。 男人被她的動作嚇住,拿下嘴里的煙,抬起眼眸瞅她:“風有些大,披上吧?!?/br> “……” 唐綿臉紅,不再躲開。 黎靖煒的雙手繞到她身后,西裝覆上她的后腰。 兩人挨得近,唐綿聞到他身上淡淡的酒氣,混著空氣里的煙味,很惑人。 當他俯低身,男人的喉結離她鼻梁不到5公分,自己的下巴似乎碰到了他的襯衫領口,有些癢。 心跳越來越快,唐綿不自覺地屏住了呼吸。 黎靖煒稍稍退開去,夾煙的左手和右手一塊,在她身前把西裝袖子打結。 “我聽好多人講過,在香港,不管是追女仔還是拍拖,一定要帶她上飛鵝山看一次夜景?!?/br> 等打好結,他立起身來,看著面前的女人說道。 認真語氣。 風從身后吹來,將唐綿的頭發拂得更亂,遮擋了視線。 她看不清眼前的男人。 眼眶也有些紅紅的。 她本來想放在圍欄上的手在空中停留,不知道是該去抓紛飛的發絲,還是擦拭眼淚。 下一刻,她的手腕被捉住,臉頰覆上一股干燥的溫暖。 感覺到男人手掌傳來的溫度,她的羞赧從臉頰蔓延至脖子。 唐綿吸吸鼻子,忍住再哭的情緒。 黎靖煒一手拉著她,一手撐在欄桿上,眺望遠處燈火閃亮,他低厚的嗓音像是隨風飄來:“我第一次上來的時候也覺得很美,那時候還很小,只是覺得美?!?/br> “后來呢?” “后來,就是很多年后了。有段時間經常來,都是大半夜,想看看這城市有沒有休息的時候?!?/br> “那有嗎?” “從來沒有?!?/br> 唐綿偏頭,視線落在黎靖煒身上,他點了點煙灰,眉眼輪廓在夜色下很是深邃。 “二十多年前,我就住在那兒?!?/br> 唐綿順著男人夾煙的手指望過去。 是九龍。 “我父親是個賭徒,我母親是臺灣人,嫁到香港來時不知道這些事。我姐和我出生沒多久,我父親在外面惹事就被活活打死,過了好幾年警方才在元朗的山上挖到尸體?!?/br> “我母親獨自一人帶我和我姐,日子過得很辛苦。她不太會講廣東話,在那個年代很難找到一份工打。我們租我父親叔叔的房子,價格低些,但隨時可能被收回去?!?/br> 男人指尖的煙就快要燃盡,他抬起手抽了一口。 “他每個月二十號來收房租,頭幾天我母親都睡不著,因為我們拿不出。生存都是問題,更別提上學,所以我姐沒怎么讀過書,她把機會讓給了我??晌乙矝]用功,學校統共沒去幾天,背過老師瞞著我母親逃學,白天在中環賣報紙,晚上就到維港賣玫瑰。那時候很多像我這樣的小孩子,大家要爭要搶,掙不了幾個錢?!?/br> 他將往事講得輕描淡寫,好像那都不是他的幼年經歷,語氣也不免顯清冷。 “也是在這樣一個晚上,我從家里跑出來,旁邊大廈底樓有個瘸腿的中年男人開米面鋪,每晚九點關門。他記性不太好,老是掉鑰匙,所以后來他就藏了把在門口盆栽。我每晚都掐準時間趁黑摸過去,在他關門離開后,偷偷進去拿一點他不會發現的東西?!?/br> 黎靖煒注視著遠方樓宇,像陷入了緬懷的情緒里:“那晚運氣不太好,我揣了一小袋米回家,遇上了拐子佬,他跟了我一段路,趁我走進一個小巷,捂住我的口鼻?!?/br> 聽聞這些,唐綿不知怎樣描述心中的感覺。 或許是黎靖煒這叁個字天然帶著賣點,也可能是因為他后來的經歷襯得他的童年、少年過于神秘,所以有太多的報刊雜志講述過這段屬于他的時光。 唐綿看過很多,版本各異。 沒有一個似這樣。 再說,閱讀文字和聽當事人講起,完全是兩回事。 她記得好多八卦小報寫得有鼻子有眼,印象最深的是關于他為何被李家收養。 李家那幾年在生意場上頻頻碰壁,收養這對龍鳳胎是李洲行的大哥找風水大師算過的,說他們姐弟二人的到來會為扭轉李家彼時的頹勢。 具體是哪一年不得而知,但是黎靖煒十叁四歲跟著李家出席社交場合的照片,有雜志刊登過。 回憶起這些,她本來想講的話卻不知如何開口。 自己的手還被他握在手心,她的手背能感受到男人手指的繭。 唐綿輕輕地摸了摸他的虎口,軟軟的。 她的心,酸酸的。 很不是滋味。 “嚇到了?”黎靖煒將煙捻滅,語氣不似剛才。 唐綿搖了搖頭:“你不是說過我膽子很大嗎?” 男人笑了笑,想起自己在蓉城對她說的話。 唐綿也笑了,氣氛緩和不少。 他拿出煙盒,又抽出一支。 風有些大,打火機響了好幾次,都沒看見那抹猩紅色。 唐綿走上前一步,伸手替他護住火苗。 兩人的手指交迭,像是圍成一個港灣。 “之前看過很多我的報道?”黎靖煒吸了口煙,替她撥了撥被風吹得有些亂的頭發。 唐綿有些尷尬,像是小女孩的心思被拆穿。 她憋紅了臉,低頭不開腔。 男人收回視線,他瞇起眼望向遠處畫面中的海港:“看了那么多,就沒什么想問我的?” 其實當黎靖煒剛開始說“追女生、談戀愛要上飛鵝山”時,唐綿就已經明白他的意思。 他現在再加上這句,她的心,仿佛被填滿。 對于過去那些人、那些事,說不好奇,肯定是假的。 況且,中間還橫著一位未婚妻Tracy。 這些都是問題。 她內心有很多疑惑,和很多不安全感。 可是,他現在開誠布公真的讓她問,她卻不知道從哪里開口。 再說,事情發展到這個地步,她心中不曉得已經做過多少次斗爭了。 既然現在已經做出選擇,她就不會再去在意那些真真假假。 唐綿的眼睫動了動,片刻安靜,說了句:“沒有”。 話剛落,從維港那邊傳來一聲轟天巨響。 璀璨煙火接連升天,在夜空中絢爛綻放。 火光映襯下,觀景臺這一片被瞬間照亮。 二人同時望向此起彼落的煙火。 唐綿看了看時間,十二點二十五分了。 剛開始,她以為只是常規的圣誕煙花表演。 她沒有在這個角度看過,除了覺得煙花更像是融入了天幕,更為壯觀外,與往年沒有分別。 可漸漸地,倒能看出一二來。 很特別。 很不一樣。 唐綿雙手交迭捂住嘴巴,一直搖著頭,不敢相信眼前這一切。 她有些站不穩,扭頭看黎靖煒。 男人幽深的視線也盯著她。 他扶住唐綿的肩膀,讓她不會癱軟在地。 她緊貼臉頰的左手已經僵硬得動彈不了,只得伸出右手指向維港方向,可指尖在空中舞了好幾下,卻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淚水奪眶而出,順著手掌,不知流向哪里。 忽明忽暗的光影映著他的臉部輪廓,可唐綿已經看不清他五官上的表情。 她的手被拉開,隨即,她感到有吻落了下來。 不知道是因為他之前喝了酒,還是由于自己現在在哭,男人薄唇上的溫度比她的高,像是要把她灼傷。 因為這突如其來的親吻,唐綿的背脊不輕不重地貼上圍欄。 他的吻來得很強勢。 但也很溫柔。 唇齒間的煙味濃烈,仿佛要通過唾沫融入她的血液和骨髓之中。 良久,男人微粗的氣息噴在她臉上,低靡克制的聲音伴著煙花的“砰砰”聲在她耳畔響起。 “你眼睛一亮,我就受不了,Cecilia?!?/br> 男人的嗓音成熟,在荷爾蒙的刺激下,顯得越發的深厚有磁性。 唐綿聽著他的靡靡之音,腿軟得不得了。 她渾身的力氣都在流失,口腔里好像都是他留下的味道。 她的大腦出現短暫空白。 她不敢看男人的眼睛,眼睫毛像是蝴蝶的翅膀,帶著她飛蛾撲火。 她松開原本攥著男人肩頭襯衫的雙手,替他將褶皺撫平。 當她閉上眼睛主動親上黎靖煒唇角的時候,guntang的淚珠落在兩人臉頰。 風吹過來,唐綿覺得自己處于冰火之間。 她拉住男人的衣袖,還摸到了他的袖扣,不似以往那般冰冰涼涼。 她找不到緩解的地方,整個人在止不住地顫抖。 她碰上不過兩秒,黎靖煒伸手扣住她的后頸,俯身而下,將女人壓在欄桿和自己之間。 唐綿的上半身都懸在外面,支撐點只有男人有力的手臂。 發絲隨風飛舞,她沒有覺得害怕。 黎靖煒重新親吻她的嘴角、下頜、脖頸,還有鎖骨。 一點點,一點點,灼燒了她白皙的肌膚。 兩具身體緊貼,男人夾著煙的大手按著她的腰壓向自己。 “感受到了嗎?” 他的聲音讓她顫栗。 察覺到他身體的變化,唐綿的臉燙到能冒氣。 見她只是紅著臉不說話,那人像是真的非要一個答案,猛浪地抓著她的手往下探。 剛一接觸,一朵朵煙花在夜空綻放,像極了她的心跳。 她的指尖像摸著一團火。 唐綿想退,卻無路可退。 黎靖煒那雙深眸,望向她動情模樣流露出的羞澀眉眼:“跟我回家?” 是喃喃低語。 此時煙花停了,四周瞬間安靜下來,連呼吸聲都被放大。 男人的聲音像是伴隨著山谷里的風傳到唐綿的心尖。 風輕輕地吹。 一層,一層。 一圈,一圈。 將她環繞,將她包圍。 夜,也在沉沉地醉。 唐綿轉頭看了眼這座城市。 一片煙霧繚繞中,是燈火通明的千家萬戶。 她的手掌隔著衣料能感受到男人有些快的心跳。 她望向他,東方之珠,整夜未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