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寒站起身，問道：“影響到了什么程度？”

    夏夜解釋道：“前期是喪失低頻聽力，后期會逐漸喪失高頻聽力，日常生活是沒什么問題，但他是專業歌手，可能無法再適應那種強度的用耳頻率了?！?/br>
    “這損傷以后能不能治愈？”陸悅揚緊張地問道。

    “不可逆?！毕囊怪卑椎卣f道：“用耳過度只會越來越糟糕，如果多加注意可以一直控制在這種狀態?！?/br>
    “可唱歌是他的命……”陸悅揚說不下去了。

    “是要接著唱，幾年之后完全失去聽力，還是要放棄唱歌，可以過正常人的生活，這是需要病人自己做決定?！毕囊古呐年憪倱P的胳膊去開醫囑了。

    周寒推開了門，陸悅揚也要跟進去，卻被人從后面抱住了腰，白雁嵐把臉埋在他的后背上，說道：

    “讓我哥告訴他吧?！?/br>
    陸悅揚就這么看著病房的門在他眼前關上了，那扇門里似乎再也容不下一個多余的人。

    周寒的鎮定劑全都代謝干凈了，精神清醒、身體有力，他坐在了病床邊，看著安音璇的臉，那雙長長的睫毛顫抖著，說明睡得并不踏實，他湊到耳邊輕輕地說道：

    “你說沒有我陪著，你就會做噩夢，現在我在你身邊，你能不能答應我做個美夢？”

    也許這句話真的被聽進去了，安音璇眼皮顫動的頻率越來越低，漸漸地平靜了下來，周寒撫著他額頭，親吻了一下，說道：

    “乖，我的寶貝?！?/br>
    周寒閉上眼睛，一滴晶瑩剔透的水珠落在了安音璇的額頭，落淚的人不會承認，也再沒有第二個人能看到，但這一刻不論成敗、不論得失，他只想為了這樣一個堅強的人惋惜上天的不公。

    門外，陸悅揚轉身抱緊了白雁嵐，問道：“安鋆已經過來了嗎？他情緒怎么樣？”

    “聽說沒有生命危險就松了口氣，其實安鋆跟我們不一樣，只要他哥還活著，天就不會塌?！卑籽銔褂|景生情道：“也許至親之人的期許本身就不同，就像當時我媽對我一樣，活著就好，至于還能不能在人生中取得成就，真的無所謂?！?/br>
    “這是經歷了險境才能說出的話，因為活著就是底線?！标憪倱P覺得氣氛太壓抑了，問道：“陳郡山會不會帶孩子？別帶著宸宸抽煙喝酒燙頭去了?！?/br>
    白雁嵐苦笑了一下，說道：“他不能那么沒溜兒吧，晚上咱們去看看，我還挺喜歡那孩子的?！?/br>
    “你對音璇的態度，跟以前不太一樣了?！?/br>
    其實這都是潛移默化所形成的，過了許久，又共同遭遇了很多人生變故，不是心結被解開，而是淡化了。

    “可能想通了吧，在自殺未遂那件事上，他也是受害者。我雖然可能永遠都不會釋懷，但總是舊事重提也沒意思。再說他都這樣了，我又何必奚落他?！?/br>
    陸悅揚不死心地問道：“所以真的沒希望了對嗎？”

    “他曾經的成功本就靠的苦心鉆營，而不是等待奇跡?！卑籽銔剐闹杏行└杏|，與安音璇爭搶了這么些年，到底圖什么，突然沒有了一個老對手，好像他的使命也完成了，他嘆了口氣說道：

    “也許這么說不太地道，但我有點羨慕他?！?/br>
    陸悅揚不知道他腦袋里又在想什么，問道：“羨慕？”

    白雁嵐點點頭，說道：“如果哪一天他不再唱歌了，我好像也失去了唱歌的理由，要是我能提前放手就好了，把他甩到八百里開外，尋找新的目標，但看樣子是不可能了?！?/br>
    “你對他執念倒是深?！标憪倱P一面有些理解他，另一面也有些嫉妒這種宿敵般的羈絆，至于對誰，這不好說。

    “在此之前，我還沒跟他真正的分出過勝負?！?/br>
    “以前那些不算？”

    “當然不算，只有合唱一首歌才算?！卑籽銔惯z憾道：“但現在也只能是想想了?！?/br>
    安音璇醒來的時候對著一張熟悉的臉，從嚴肅的表情上倒是看不出自己的病情，他眨了眨眼睛，抬起手指了指氧氣面罩。

    周寒輕輕幫他拿下來，問道：“要坐起來一點嗎？”

    見他點頭，周寒把床背按高些，說道：“醫生說你這幾天不能進食，你忍忍?！?/br>
    “宸宸呢？”安音璇虛弱的聲音像是飄在半空中。

    周寒理了理他的頭發，說道：“跟陳郡山在一起?！?/br>
    “嗯，別讓他來醫院看我，我都不高大威猛了?！?/br>
    “行?！敝芎饝?，拿著棉棒在他干涸的唇上點了點，說道：“口干的話，今天可以少喝一點水。安鋆回來了，這次之后不用再去A國，這幾天處理公司的事情比較忙，你出院前會把宸宸接回來?！?/br>
    聽說弟弟回來了，他心里更踏實了一些，其實喉嚨并不太疼，只是渾身沒勁兒，問道：“我怎么樣？”